太極服碎片落地,果然,大先生的后背上,也有三腳鳥。
可他身上的三腳鳥跟我身上,左右一對不一樣,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出現在了后背中間。
我的心猛地一下就沉了。
“哎呀,你猜出來了?”大先生倒是毫不在意:“還是,你后背上那兩個家伙告訴你的?沒想到,你們的關系處的不錯。”
那兩個……是我身后的老頭兒聲音,和青年人聲音。
“哼。”
似乎聽到了這句話,背后傳來了異口同聲的兩個冷笑,似乎非常不屑。
我好久沒聽到他們兩個的聲音了。
“還是到了這一天了。”老頭兒冷冷的說道。
“是啊,該來的,總會來。”年輕人也懶洋洋的回應了一句。
“你說,李千樹這次能成能敗?”
“我賭他輸。”年輕人興趣缺缺的說道:“他不是那家伙的對手。”
這倒是,最近,我特么的一路都在跳坑。
“不一定。”老頭兒的聲音卻像是來了興趣:“李千樹畢竟是李千樹,你不能小看。”
“賭一把?”年輕人的聲音聽上去很好勝:“那家伙想回來。”
“賭,”老年人笑了:“我就賭他,回不來。”
回來……
“不對,原來是你自己猜出來的。”大先生不知道聽見了那兩個聲音沒有,緩緩的搖搖頭:“你真是聰明哪。”
杜海棠倒抽了一口冷氣,也看見了大先生身上的那只三腳鳥:“那是……那怎么可能……”
三腳鳥,有三只腳,我以前并沒有多想過這是為什么,但是現在我才明白了,三腳鳥的三腳,原來是代表這貨有三個魂。
我自己是經歷過被三腳鳥上身的,就是一個東西猛然跑到了自己身上,接著會覺出一陣灼熱劇痛,然后,就聽得到那兩個家伙,整天在我后背上說相聲。
沒成想,是漏下了一個——鬧半天本來應該是群口相聲。
“難道……”這會兒杜海棠也反應過來了,立刻大聲說道:“我怎么沒想到……原來那個不好的東西,根本就不是魁首……”
而是三腳鳥的一縷殘魂。
難怪他有那么大的本事——因為他跟我一樣有三腳鳥的能力傍身,以前的傳說里,說是得三腳鳥,得天下。
可想而知,在魁首被鎮壓的時候,三腳鳥應該是情急之下,想從魁首身上,轉移到了大先生身上去,但出了某種岔子,第一只成功進去了之后,剩下的兩個,沒來及出來,仍舊留在了前任魁首的身上,被鎮壓在顧瘸子的機關下,才讓前任魁首在鈴鐺棺材里面依然能活蹦亂跳的。
從此以后,那個殘魂就占了大先生的神志,取代了大先生——他之所以那么想得到魁首身上是三腳鳥,是因為,他本身就是三腳鳥!
之后,跟杜海棠他們合力抗拒銀牙想取出三腳鳥的野心,又慫恿濟爺來探魁首棺,就是想著把三腳鳥剩余的殘魂全收回來——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三腳鳥也是,一個殘魂,當然比不上完整的三腳鳥的能耐了。
而它為什么會懂得《魁道》就更好解釋了,每一個魁首,都是三腳鳥的傀儡,這個傳統從什么時候傳下來的呢?除非,第一個魁首,就是三腳鳥的傀儡。
三腳鳥為了避免天劫,只能寄宿在人身上,而人壽命有限,于是它就一代一代的傳這個規矩,讓自己能永遠把持住三鬼門。
所謂《魁道》,看來也是三腳鳥自己的手筆了。
還是它一貫的作風,先讓被“宿主”得到了所有人望之不及的能力,再通過“宿主”動用能力,一步一步侵蝕宿主,等宿主完全被自己控制。
也就是說,三鬼門,根本就是三腳鳥建立起來,傳承下去的。
難怪在宋家祠堂,老年人的聲音就在我背后說“你說,他能當上魁首嗎?”
一切事情的元兇,原來是這個玩意兒。
指使“我兄弟”把我推下李家大宅,讓三腳鳥附在我身上,再讓我進入北派,博得名望,接著讓形勢逼我做魁首,又把銀莊等財產轉給我,就是想在大先生的身體衰敗之前,在我身上重生。
他想和剩下的兩個殘魂,重新合為一體。
這叫什么?鳳凰涅槃?
可是出人意料的是,聽上去,我后背那兩個說相聲的,對他并不歡迎。
說起來,我身上的三腳鳥雖然時不時也會吭哧癟肚的吐槽,卻除了偶爾讓我占占女人便宜之外的,沒真把我給怎么樣了。
難道三個不在一起,能力會有所削弱,所以吞噬人的程度,也及不上以前那么厲害,我還能茍延殘喘,保持著自己的神志。
不過這有點矛盾,我身上的兩個都不能吞噬我,怎么大先生那一個,就成功操控了大先生?
是大先生身上那一個,跟我身上的兩個不一樣,還是我有什么特別之處,跟普通的宿主不一樣?
總而言之,這個東西,下了好大一盤棋。
我終于都弄明白了。
“這么說來,你還真是辛苦了。”我盯著他手上的返魂香——難怪他要用這種東西,怕無法吞噬我,倒讓自己跟我后背上那一對似得,被我給奴役驅使了,于是打算用返魂香,先把我的魂魄給勾出去。
這樣,我的身體沒了靈魂,他就能隨便用了。
而且我的身體還很年輕,這下子,又能享受好幾十年,再去找下一個目標——反正以三腳鳥為誘餌,有的是人對它趨之若鶩。
現在他算是把一切都料理清楚了,倒賣功德的罪過,也算在大先生身上,保不齊,到時候真正大先生的魂魄倒是要被陰間拉去做替罪羊,他成了我——黑無常的干兒子,樂的逍遙自在。
“魂飛魄散之前,當個明白鬼,也是你運氣好。”眼前的大先生笑吟吟的說道:“現在,把你的身體,還給我。”
我還你娘,這個身體是老子爹生娘養的,吃了你一口飯了?怎么就特么成了你的?
一股子火蹭的從心頭冒起來,我二話沒說,揮起了魯班尺,對著他就砍了下去。
畢竟是有三腳鳥的能力傍身,哪怕只有一個,也讓他有驚人的恢復能力和速度,竟然能跟我不分上下。
俗話說胳膊擰不過大腿,難道大先生身上那個三腳鳥殘魂是大腿,老子身上是胳膊,咋二比一還比他弱雞?
這個念頭似乎被我后背上那兩個玩意兒給感知到了,一種特別不甘心的感覺就冒出來了,顯然我后背上這兩個玩意兒被我這年頭一激,好勝心給燃燒起來了。
“讓他看看厲害。”年輕的聲音里,帶著戾氣。
“讓他看看厲害。”老年人的聲音里,帶著好整以暇。
他們倆——要幫我一起對付那一個?
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股子力道似乎沖破了一道阻礙,轟然從后背到四肢百骸充盈了起來,跟第一次借用三腳鳥力量的時候很相似。
卻比那一次強烈的多。
跟這個力量一起來的,還有一股子強烈的殺氣。
“喲,認真起來了。”大先生微微一笑,精光四射的眼神卻也一下凌厲了起來:“好,認真的好,這樣,才有意思。”
“千樹……”連杜海棠也感受到了我的變化,盯著我滿臉驚異:“你這是……”
我的速度更快了,力道也更大了,魯班尺在手上輕盈的旋轉了起來,奔著大先生就撲了過去。
今天,咱們就把舊賬,好好清算清算。
“看看是他來當咱們的主人,還是咱們來當他的主人!”我后背上的兩個聲音也帶著鋒銳寒意,異口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