屁股一聽這個,狗嘴一張,竟然挺像是個冷笑的。
我就說,屁股成了精了。
唐本初臉都綠了:“你們說什么?”
“是我漢語說的有毛病,還是你耳朵有毛病額?”那幾個蠱民一瞪眼,臉色就沉下來了:“我們說,要吃狗肉!”
這要是一般的漢民,早嚇的不行了,果然,周圍有幾個房間聽見了動靜,出來了漢民,臉色都變了,有幾個熱心腸的就來拉我:“你們算了吧算了吧,一條狗,橫不如一條人命值錢?!?
“就是,狗可以再養,人死不可復生啊!”
而一些蠱民也聞聲出來來,看著我們,臉色都很陰沉,嘟嘟囔囔的,像是說漢民上咱們的地盤來,敢不守咱們的規矩,翻了天了。
蠱民特別抱團,尤其是在漢民面前,就算互相不認識,也是一致對外的,更何況這是他們的自治區,他們是地頭蛇,說了算。
“他們要就給他們,還有沒有王法了?”唐本初梗著脖子:“我看日本鬼子進村都沒這么王道!”
“算了吧,要什么王法,好好活著,就是王法!”那些漢民生怕打起來了我們要吃虧:“退一步退一步?!?
是啊,真要是用蠱術殺了人,都查不出來,法律法規里可沒有對蠱的這一條,驗尸都只能說你是病死的,一般人當然沒法反抗。
偏偏我還真就不是一般人。
不過太早暴露身份,就沒啥意思了,我就說道:“你們要吃這個狗,不是我不依。”
“你依就好了莫!”那幾個蠱民笑道:“倒是識相?!?
“師父!”唐本初臉紅脖子粗:“咱們不能……”
“狗你牽走沒什么,可我先說好了,”我答道:“狗要是把你們傷了,我不擔這個責任,各位蠱民漢民可給我做個證。”
“哈哈哈哈……”我這話一出口,那些在場的蠱民都給笑了:“狗傷我們莫?你莫不是第一次上西索集來莫?好好好我們都給作證,狗傷了我們的人,你沒責任?!?
“說話算數?”我瞇著眼睛:“在場所有的蠱民,說話不算數的,蠱蟲死光?!?
這對他們來說,可以說是個重誓了——跟我們漢民說一死死一家差不離,他們看蠱,比看命還重要。
“你放心,”他們還是拿著我說的話當笑話:“他們殺不了你的這條胖狗,我們倒是笑話他們慫包,怨補上你們莫!”
那幾個要吃屁股的更是跟看傻逼似得看著我和唐本初:“本地的漢民就蠢,外頭的漢民更蠢,傷我們?不知道我們干什么吃的莫?”
“再說了,我們一年吃的狗,沒有五百,也有三百!”又一個要吃屁股的索性伸手要去拉屁股:“我就給你見識見識,怎么給狗放血!”
我跟屁股眨了眨眼,屁股眼睛一瞇,這才露出了一絲兇光。
就這么一瞬,一個看著蠢肥蠢肥的狗,冷不丁就有了一股子懾人的氣勢,跟剛才判若兩狗。
畢竟是貔虎。
而那個要給屁股放血的蠱民還是渾然不覺,手一伸過去,忽然就停住了。
他難以置信的把自己的手給抬起來了,看著自己手上白森森的骨頭碴子。
屁股的動作快,嘴也很快,那人的手先露出了白骨頭碴子,才慢慢的滲出血來——像是緩緩的鋪開了一道紅緞子。
是血的味道……真好聞。
其他幾個蠱民全沒想到,都給愣了,連樓上那些蠱民也沒想到,此起彼伏的笑聲跟開了靜音一樣,戛然而止。
“你看?!蔽衣冻隽撕軣o辜的表情:“我早就說了,你們就是不聽?!?
而那些漢民眼睛里倒是瞬間全都有了神:“乖乖,好快的狗!”
剩下的那幾個蠱民這才回過神來,露出了個惱羞成怒的表情,幾個人不約而同,嘴里蠕蠕的就念叨起了蠱話來,同時跟阿瑣的習慣性動作一樣,一手就要往后腰上背,顯然是要放蠱了。
屁股也并不是白跟著我們混了這么長時間,早就看穿了他們想干什么,一個狗對三個蠱民,除了我,沒人看得清,屁股是怎么對他們同時下的嘴。
還沒有碰到了蠱蟲,他們的手就再也掏不到蠱蟲了。
幾個凄厲的尖叫劃破了寧謐清晨,血腥氣跟樓下濃香濃香的竹蓀濃湯味道混在了一起。
其余的蠱民見狀,先是滿臉的不信,接著就跟做廣播體操一樣,整齊劃一的就把手放到了后腰上,可這么一瞬間,我的聲音就在這一片寧謐里跟著尖叫響了起來了:“剛才我記得我跟你們說好了,誰要是因為他們弄狗被夠傷了,而來找我麻煩,說話不算數,家里的蠱蟲是要死光的?!?
那些蠱民頓時都給停了一格。
蠱民們有一樣很好,就是他們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不管發生什么事情,也沒有反悔這么一說,這個品質也成了他們憎恨我們漢民出爾反爾,奸詐狡猾的資本。
果然,他們只能眼睜睜的望著剛才那幾個蠱民的臉失去血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逐漸癱坐在了木頭臺階上。
我跟屁股抬了抬下巴,屁股耀武揚威的就跨過了那幾個要吃狗肉的蠱民身上,奔著下頭走了過去。
“比蠱民動蠱的速度還快,那肯定不是什么一般的狗?!蔽叶浼?,就聽見了其余的漢民低聲議論:“夠格做這種狗的主人,那個小哥也不會是什么普通人?!?
“是啊,上西索集做了這么多年的聲音,你別說,天天窩窩囊囊忍氣吞聲,還就今天最痛快!”
“就是!你們誰認識這個小哥?”
“不認識??!第一次來西索集的吧?”
“厲害咯,真想認識認識他?!?
我假裝沒聽見,跟著屁股就也下去了。
唐本初也覺得自己特別有面子,昂首挺胸跟在了我后頭也往下面走。
幾個蠱民這才小心翼翼的下來,查看了那幾個人的傷勢:“真是傷了……這可是黑水鎮的蠱民??!”
說著,那幾個蠱民放了治療的蠱,戒備的望著我們,跟漢民一樣,在猜測我的來歷。
既然是從我們樓上來的,被放倒的這幾個必然是黑水鎮的,地位這么高的都能在我這里吃癟,剩下的普通蠱民心里肯定更嘀咕了——而剩下的那些黑水鎮的,既然抱團,估計一會兒就會來找我了,比我找他們方便。
下了樓,樓下的也都聽到了上頭的動靜,都屏息凝神的看著我們,那個年輕姑娘眨巴了半天眼,盡量假裝不認識我們,看我們坐在了一張靠著窗戶的餐桌旁邊,小心翼翼的就給我們上了竹葉糍粑,黃燒竹筍雞,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們……你們可小心點吧!”
這倒是沒什么,他們再怎么想報復我,也不會挑這個時候,他們怕誓言成真,蠱蟲死光。
唐本初哪兒知道這里面的暗流洶涌,就知道吃:“師父這個好吃,嘿嘿嘿,這個也好吃,咱們一會兒打包給陸先生和阿瑣吃?!?
陸恒川起床氣重,我們出來的早,都慫的沒敢叫他。
我跟年輕姑娘要了一個喂狗的盆子,挑了雞肉給屁股吃——狗雖然吃骨頭,但是不能給雞骨頭。
屁股也跟立了功似得,洋洋得意,搖頭擺尾,吃的這叫一個歡實。
而其他的在座的漢民都崇拜的看著我們,蠱民則虎視眈眈的看著我們。
“不是我說,現如今可是繼任蠱神的大日子,你們一來就得罪了黑水鎮的蠱民?!焙鋈灰粋€聲音響了起來:“這幾天的日子,怕是要不好過了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