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姐?”安紅豆剛把小盆裡的水倒進大木盆裡就聽到了她的聲音,擡眼一看,門已經被她推開在牆上發出了震耳的響動。
“紅豆妹子!”劉小花一開門就急急地跑到安紅豆跟前,拉著她的手問:“啥玩意兒,我聽大哥說明天就要走了?是嗎?是嗎?”
“這……”安紅豆沒想到劉大柱這麼快就把這事給劉小花說了,而且她也沒想到劉小花這就從地裡回來了,就劉小花現在的情形來看,安紅豆不禁疑惑,難道大柱哥沒有和她說清楚原由?
“咋了你倒是說啊?”劉小花急著說。
沒辦法,既然劉大柱沒有給她說清楚就只有她自己來向她說了。
“是的小花姐,”安紅豆點點頭,道:“我打算明天帶著小豆繼續趕路。”
“啊?這是真的啊……”劉小花垮著肩膀鬆開了安紅豆的手,“不是說待兩天的嗎?我還說和大哥送你們去城裡……”
聞言,安紅豆笑了笑,拉過劉小花的手道:“小花姐,你看大柱哥都成了那個樣子了你忍心讓他跟著我們舟車勞頓嗎?”
“可是”
“別的不說,現在劉大叔和大柱哥都受了傷,屋裡外頭都要劉嬸兒一個人,小花姐難道要把所有的活兒都丟給劉嬸兒一個人做嗎?”安紅豆看著她的眼睛認真地說,“況且我和小豆要是繼續留在這劉嬸兒要操心的地方豈不是更多?而且你也知道,我是去京城投親的,我爹之前也讓人給捎過信了,你說我們能讓人擔心太久嗎?”
“這……”劉小花啞然,其實在來之前她和她娘也是聽她大哥這麼說的,她娘聽了直誇紅豆是個懂事的姑娘什麼的,看那樣子也知道是同意了,但她在這山上待了差不多十六年,像她這般大小的姑娘家實在太少,有的不是嫁人了就是去城裡給人當丫鬟了,好不容易來了一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她還想和她多玩兒兩天呢,沒想到這麼快人家就要走了,所以她纔想過來再問問的。
“沒事的小花姐,”安紅豆把她拉到旁邊的竹椅子邊按著她的肩讓她坐下,然後自己也坐到了她的旁邊,“等大柱哥和劉大叔的傷好了過後大柱哥要是還要去京城的話你就可以跟著他一塊去啊,到時候我們不是又可以見面又可以一起玩兒了嗎?”
聞言,劉小花癟了癟嘴明顯有些不高興,紅豆妹子走了不就表示又是她一個人玩兒了嗎,晚上都沒有陪她聊天了。
“可是那得等到啥時候啊,”劉小花撇嘴說,“而且,而且我們又不知道你家親戚家住哪兒,咋去找你啊?”
對誒,安紅豆這纔想起她家的“親戚”完全是她杜撰的,實際上哪來的什麼親戚,要兄妹兩都去找她的話要去哪兒找?
“我這還是第一次去京城,我也不知道他們傢俱體在什麼地方,只知道說是這兩天都會有人到城門口去接我們,”安紅豆皺著眉說,心想這要圓謊果然還是得一個個謊言堆積啊。
“這樣吧,”安紅豆突然擡眼看向苦著臉的劉小花,說道:“等我去了熟悉一陣兒後就找人過來給你們捎個信,告訴你們我住的地方,這樣一來你們來城裡不就可以找得到我們了嗎?”
聽她這麼一說劉小花的臉色纔好看了一點,她皺了皺眉,問:“真的麼?你可不許騙我。”
“當然是真的,”安紅豆點頭,笑著說:“我還有騙你的理由嗎,再說小花姐和大柱哥劉嬸兒劉大叔的恩情我怎麼可能忘,莫不是你以爲我是那忘恩負義的人?”
“這哪能啊?”劉小花連忙握緊安紅豆的手,本就很大的眼睛瞪得更大了,“我可沒有那意思啊你可別瞎說,我只是不想你到時候忘了而已啊。”
她那異常認真和急於想要安紅豆相信她的神情讓安紅豆忍不住笑了出來,她笑著拍了拍劉小花的手,說:“我知道我知道,小花姐有沒有那意思難道還用得著你自己解釋嗎?放心吧,我不會忘的,只要熟悉了地方我就讓人捎信過來。”
聞言,劉小花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看了她片刻,過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那行吧,我也就不留你了,你說的也是那麼回事,現在我家情況也是這樣,我當然不想我娘太累我得在家裡幫她才行,反正到時候你別忘了就行,不然的話……哼哼”
劉小花握著拳頭把手指關節板得“咯咯”響,還不忘一臉的狠樣兒,看得安紅豆直笑出了聲,“行行,我要忘了的話小花姐就饒不了我。”
“哼,知道就好!”劉小花傲慢地揚起了下巴,餘光突然瞥到了安紅豆身上還有些溼意的棉衣立馬臉色突變,她揪著安紅豆的棉衣急急問:“這是咋回事?你這咋還穿著溼衣服?”
“哦,你說這啊,”安紅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已經幹得差不多的棉衣,若無其事地說道:“這我剛纔給雪兒清洗的時候濺到的,小花姐別擔心,都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劉小花鬆開了揪著棉衣的手,小心翼翼地往牀上望了一眼,見雪狼的眼睛是閉著的,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後很不贊同地蹙眉,“你說你啊,也不知道重新換一身兒的嗎?這樣穿著溼衣服也不怕病了。”
聞言,安紅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隨即給她指了指那邊放在椅子上被她換下來的衣服,說:“你看,我就這麼兩件兒衣服,早上還弄髒了一件,哪還有換的,就這麼穿著也沒事反正都幹了,我還想著一會兒把那件棉衣給洗了呢,只是看這天兒都知道一天的時間是幹不了的,估計明天得裝著溼衣服走了。”
“那哪成啊?”她的話剛說完,劉小花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那件髒衣服說:“這衣服是被狼血濺到的吧?”
安紅豆點頭,不明白她要做什麼。
“那就行了,被狼血濺到了還不得好好洗啊,”劉小花邊說邊往自己裝衣服的櫃子方向走,“這樣,你帶一套我的衣服走,你這衣服就留在這兒完了我給你洗。”
“啊?”安紅豆站起來,跟在她後面走到了櫃子邊上,“那哪成啊,怎麼能把你的衣服帶走呢,還要小花姐你給我洗衣服,不成不成。”安紅豆連連擺手,不贊同把衣服留著讓劉小花洗。
“有啥不成的?”劉小花擡手按下她的手,繼而轉身繼續把頭埋進櫃子裡,邊找衣服邊說:“你要裝著溼衣服就走,那到了的時候還不得都捂臭了啊,你不得再洗一遍?何必那麼麻煩,反正你不是說了嗎?過些日子就給我們捎信過來,到時候我去找你的時候把衣服給你不就行了,那時你再還我衣服不就得了,多大回事兒。”
劉小花說的一套一套的,安紅豆都不知道怎麼反駁了,況且是她先說的會讓人捎信過來,這個時候要是再拒絕的話豈不是說不過去,況且她也是好意,她要一味的拒絕就太不識好歹了。
“那成,那我就帶你的衣服走了,”安紅豆看著還埋在櫃子裡找衣服的劉小花,說,“不過衣服就不用你來洗了,我一會兒拿出去洗了就行。”
“那可不行,”劉小花從櫃子裡掏出了一件棉衣,翻了翻交到安紅豆手上,說道:“你是爲了救我們才把衣服弄成那個樣子的,你的衣服說什麼都得我來洗。”
“小花姐,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啊?”安紅豆好笑地說。
“得,別想著拒絕,”不等安紅豆繼續說話,劉小花就接話說,絲毫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我說我洗就我洗,你哪來那麼多講究。”說著就把安紅豆往邊上推,自己則關上櫃子的門繞過安紅豆往放盆的地方去。
安紅豆快步地走了過去,先她之前把手裡的衣服放到牀上,彎下身子端起了那裝著水的大木盆,一邊笑著道:“這我就自己來了,你剛從地裡回來還是去歇會兒吧。”
劉小花的動作僵在了原地,繼而站直身子看著端著那個大木盆的安紅豆,彎腰把那個空盆拿上跟在她身後,打趣道:“真想不到,你這看上去瘦瘦小小的身板兒居然還有這麼大力,這叫什麼?叫,叫……對了,這叫深藏不露!”
對,就是深藏不露,她記得之前在芹香姐那裡聽過,芹香姐是山下週先生的閨女,很有文化的,她說這就是說一個很厲害的人把自己的本事藏起來不讓人發現。
安紅豆在前面聽到她對她的描述有些忍不住笑,心想她這算什麼深藏不露,因爲她本身就沒什麼本事啊。
總算清淨了。
直到屋裡的門被關上,郎宸北才睜開了漂亮的眼睛,心道,還好蠢豆子沒有那女人這麼吵,否則他估計煩都要被煩死了。
在牀上打了一個滾兒,郎宸北想起了剛纔在烤火那屋劉大柱所說的問題,一時間打滾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他想,趁著事情才發生不到一天,他應該叫人好好查查才行。
“宵月。”
清冷的聲音一響起,屋裡便出現了一道淡淡的淺綠色光,一道身形修長的暗綠色身影出現在了雪白身影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