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紅豆見她正襟危坐,也不想再繼續拖著,直接開口便道:“紫鳶,你可記得我曾經問過你一個問題,我問你,雪兒可曾同皇上走到一起過,你說從未有過,那麼我問你,難道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紫鳶不解,疑惑地皺眉看著安紅豆,不懂她爲何突然就提到了御寵的事。
“對,奇怪,”安紅豆點了點頭說,“你說,雪兒不喜歡同皇上走在一起,你就沒想過其他原因麼?難道真的就只是因爲雪兒不喜歡麼?既是如此,依著皇上的性子,你覺得他會把雪兒留在身邊麼?這些,難道紫鳶沒有想過嗎?”
安紅豆邊說,邊暗自觀察紫鳶的表情,她知道紫鳶是個聰明人,有些事只需要稍作提醒就能想到,這件事應該也不例外吧。
“爲什麼……”紫鳶看著自家娘娘,嘴裡低喃,心裡爲安紅豆的這番話糾結不已。
本來她一開始對這件事是挺奇怪的,但後來在聽說皇上和御寵一樣都是這樣時就沒再做過多的猜測,畢竟主子的事不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能夠隨意猜測的。
但這會兒聽了安紅豆這麼一說,紫鳶心裡就覺得不對勁了,心想她家娘娘既然將她留下特意說起了這件事,那必定就有其中的道理,一來就說起了御寵和皇上的事,那也就是說御寵同皇上之間之所以會有這種相處模式,根本就不是因爲之前的說法,而是其中的確有原因。
想到這,紫鳶不禁開始回想起自她進宮這幾年來一直到這一年裡在景龍宮時所看到的皇上同御寵之間的事來。
安紅豆見她一臉沉思,知道她是在琢磨她的話,也不打擾,就這麼安靜地看著她,以至於她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都不曾錯過。
良久之後,紫鳶突然擡起頭看向安紅豆,平時不怎麼會有較大表情變化的她此刻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看著安紅豆,不確定地開口道:“娘娘,難道說……難道……”
真的……真的是她想的那樣嗎?她家娘娘那天之所以會那樣問她,難道是因爲在懷疑皇上……御寵……
這副表情看在安紅豆眼裡讓她心裡不自覺地就想到可能紫鳶已經往那方面想了,於是緊了緊雙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你想說什麼?”
應該是想到了吧,安紅豆想,她今天這麼刻意的動作,又這麼刻意的提醒,按著紫鳶的聰明應該猜到了。
看她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紫鳶心裡的想法又不禁動搖了,她不敢說,真的不敢,倒不是覺得那樣的想法有多可怕,而是害怕自己猜錯了,那可就是冒犯龍顏的大罪啊!
看出她的顧及,安紅豆淡淡地勾了勾脣角,說道:“想到什麼就說什麼,這裡只有你我兩人,不會有人怪罪你的,我也想知道,你究竟想到了什麼,說吧?!?
安紅豆的樣子讓紫鳶不由得捏緊了袖子,隨即起身在安紅豆略微不解的目光中去寢殿門口看了看,然後將門給重新關上,這才走了過來再次坐下,湊近了安紅豆,很是小心地低聲說道:“娘娘,奴婢斗膽猜測,娘娘您……您要對奴婢說的事,是否就是皇上同御寵之間的關係?”
看她如此謹慎細微,回答的話又的確準確,安紅豆不由得瞇了瞇眼,道:“繼續?!?
現在這樣的情況不禁讓安紅豆想起了當初她在皇帝陛下面前方面問起這事時的情形,如今她更能真切地體會到皇帝陛下當時的心情。
她想,如果……如果在知道了那事,紫鳶真的有露出半點恐懼,嫌棄或者厭惡的表情,她不能保證自己不會對她動手,在她心裡,任何人都不能對那麼好的他露出那樣的表情,不管是誰,都不能!
紫鳶當然不清楚安紅豆此時的想法,更不可能知道,她接下來的表現很有可能就決定了她這一生的命運,只知道她家娘娘讓她繼續說,她便將自己心裡的想法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邊說邊小心地看著安紅豆的神色,害怕自己哪一句話說的不對。
等到她把話說完,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後背都打溼了,最後,小心翼翼又不確定地問道:“娘娘,奴婢……奴婢說的可對?若不對,還請娘娘恕罪!”
說著,“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安紅豆麪前。
看著低頭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安紅豆並沒有馬上讓她起來,而是看了她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如果我說,你猜測的都是真的,你,會怎麼想?”
果然,果然如她所想,紫鳶一下子就猜了出來,只是看她的樣子好像沒覺得有什麼特別之處,除了震驚以外。
“娘娘……”紫鳶擡頭,沒想到真的會聽到這樣的回答,心底震驚不減,隨即在看到自家娘娘一臉凝重嚴肅地看著她時,頓時明白過來她家娘娘這是在試探她,而她,如果不能給出一個滿意答覆,或許就只有死路一條!
她沒說話,安紅豆心中不由得一凝,“怎麼,可是覺得太可怕了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還是覺得噁心,亦或是恐懼厭惡,恨不得現在立刻就逃離了這景龍宮?”
她不允許任何人做出能傷害到皇帝陛下的事,也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什麼對皇帝陛下不利的話,更不能讓皇族的秘密泄露出去!即使……是她親近的人也不行……
“不,不是的娘娘,”沒注意到安紅豆語氣變化的紫鳶,此刻只擔心會被誤會,所以安紅豆的這話一說,她就連忙急著解釋:“不是您想的那樣,娘娘,奴婢……奴婢的確是挺吃驚的,而且……而且奴婢本身就敬畏皇上,但並不是娘娘所想的那樣,奴婢是因爲太震驚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以才……纔沒反應過來,還請娘娘定要相信奴婢!”
紫鳶的回答讓安紅豆的心猛的一落,隨即有些不確定地問道:“這麼說來,你……能接受這樣的事?哪怕皇上與衆不同?”
聞言,紫鳶先是有些許的怔愣,之後連連點頭,說道:“娘娘,您今天之所以將這事告訴奴婢,不就是想知道奴婢的態度麼?奴婢很高興娘娘您能將這麼重要的事告訴奴婢,這說明娘娘信任奴婢,不瞞娘娘說,奴婢的娘在奴婢小時候就給奴婢說過,這世上我們不能想明白和沒見過的事還多的多,並不是我們不知道的這世上就不會存在,雖然覺得很不可思議,但也沒到娘娘您說的那種程度,再說了,娘娘您都能接受,奴婢爲什麼接受不了?以前還不覺得,現在來看,若皇上和御寵是同一人,奴婢倒覺得沒以前那麼害怕皇上了,反而覺得……覺得……”
“覺得什麼?”安紅豆驚訝和因爲紫鳶的回答,不由得追問道。
紫鳶卻是不敢真的說出來,“奴婢怕說了,娘娘會怪罪?!?
安紅豆不由得失笑,說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你還不清楚麼?你都這麼說了,我還有什麼可怪罪的,快說,吊人胃口可是很不厚道的?!?
紫鳶見自家娘娘如此堅持,且也覺得這裡只有她們兩人,即使說了皇上也不可能知道,於是想了想便輕咳了一聲,說道:“也沒什麼,就是覺得……覺得那樣的皇上不像之前想的那麼可怕了,反而……反而可愛得緊,難怪前段時間御寵,呃不對……是皇上,皇上總會那樣子回來,想來也是娘娘覺得可愛,所以纔要求皇上經常以那般姿態回來,皇上疼愛娘娘自然就答應了,娘娘您說,奴婢說的對嗎?”
一直觀察著紫鳶表情的安紅豆在聽到她的這番話後,高高提起的心可算是放了下來,對她的話也不予置否,因爲她當初的確是有那樣的想法,只是沒敢給皇帝陛下說而已。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安紅豆這才伸手將人給扶了起來,說道:“正如你說的那樣,皇上和雪兒的確是一人,一開始我也覺得不可思議,畢竟誰會想到這世上真有此事,不過就像你說的,這大千世界無所不有,再說了,皇上雖爲異類,卻是比任何人都要來的有情誼,我就是擔心你們會因此而恐懼,所以才一直未曾告訴,不過現在看在,我也是放心了?!?
還好,還好她想象中的事沒有發生。
“娘娘說的是,”紫鳶說,“奴婢進宮已然有好幾年了,皇上的性子多少還是瞭解,娘娘放心,奴婢不會因了這事就生了不該有的心思,且還是那句話,娘娘您都能接受的事奴婢爲何接受不得,除非啊,您也同皇上一樣,不過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因爲奴婢知道,娘娘同奴婢是一樣的。”
說著,紫鳶竟是笑了起來,安紅豆也忍不住笑了,事實上她好想告訴紫鳶,她的確也是異類,只不過和皇帝陛下不同罷了。
因著事情說開了,安紅豆乾脆就拉著紫鳶坐下,將事情的情況快速詳細地給她說了一遍,包括幾位王爺的情況和皇族之事不能對外人說的事以及要簽訂盟契的事。
估計著紫蓮馬上就要回來了且事情說的也差不多了,安紅豆便做了收尾,看這著紫鳶問道:“如果……如果要你簽下盟契,你願意麼?”
要簽下盟契,那就是一生都必須留在皇宮,且一輩子都不能出去嫁人,這樣的代價太大了,她覺得紫鳶就全然能接受得了,可是不能接受又能怎樣,她已經知道這件事了,若不簽下盟契,她能走的,就只有死路一條。
紫鳶知道她問這話的原因,沒有馬上回答,目光卻是在安紅豆的肚子上轉了一圈,問道:“娘娘,這麼說來,小主子出生後,一開始也是皇上那般,只有滿了週歲才能化作人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