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國師緩慢優雅的動作,郎修畫有些不耐煩了,隨手一扔就把筷子扔到了桌上,站起身來躍躍欲試地道:“七哥,你這動作能急死人啊,能不能稍微快著點兒,不行換我來!”
真是慢死了,他這肚子都在抗議了。
“你不是正吃著嗎?”墨澤轉頭看向他,很是無奈地道:“瞧你,嘴都紅成這樣了,也不帶消停的,如何還跟孩童一般急躁。”
聞言,郎修畫嘿嘿一笑,繼而拉著墨澤的手坐下,沒有一絲自覺地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小澤難道還不清楚嗎?你不正是喜歡我這一點麼?”
說完,又是嘿嘿一笑,也不管是不是還有別人在場,對著墨澤的臉湊過去就是“吧唧”一聲,弄得墨澤頓時就紅了一張俊臉,有些惱怒地將他推開不發一語。
郎修畫知道他家愛妻是鬧彆扭了,也不說話,就只看著他嘿嘿笑,結果還是墨澤忍不住笑罵了一聲“傻子”便再也不作理會。
知道他家小澤沒有生氣了,郎修畫抱著他又是一口,之後也不等人露出什麼表情轉而就拿起筷子繼續和大盆裡的肉片奮鬥。
那邊,追了很久都不曾將自己皇兄追上的恭南王殿下氣喘吁吁地站在原地,看著那站在高高的看臺上居高臨下看著他的皇帝陛下,裝作很是不屑地哼了一聲,道:“就知道欺負我,一點做兄長的自覺都沒有!不和你搶,就當我讓你了!哼!”
說罷,便很不甘心地轉身朝桌子那邊走去,邊走還不忘邊抱怨,心裡想的卻是依著他皇兄那樣的性子,在聽了他這話後肯定就不願再吃那烤腿了,到時候他就會把那腿扔給他,那時他就可以獨自享用了。
想到這,郎宸南腳下的步子放得更慢了,兩隻耳朵也悄悄豎起,認真地聽著身後的響動,想著下一刻他就能拿到那美味的烤腿,不想他都已經走了快一丈遠了,身後竟然還沒傳來他皇兄不屑的聲音,更沒有其他什麼動靜。
郎宸南頓時就感到奇怪,停下腳步轉身一看,那高臺上哪裡還有他家皇兄的影子,轉身四處看去,倒是在離他不遠處的那張大桌子上發現了本該在看臺上站著的人,呃不對,是狼,竟然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就這樣繞過了他上了那桌子,而他此時正在低頭啃著的,不是他心心念唸的烤腿又是什麼?!
郎宸南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想也沒想就撒開腿兒跑了過去,一個箭步朝那桌上躍去想給那正在吃烤腿的皇帝陛下來一個“泰山壓頂”,誰知他纔剛跳離地面,身子就被人給捉了起來,掙扎著扭頭一看,不是他那十九叔又是誰。
郎宸南連連掙扎,嘴裡喊道:“十九叔你做什麼?!快放開我!我要把烤腿搶過來!”
臭皇兄!臭皇叔!就知道仗著他身子小來欺負他,早知道他就不變回狼身了!
“得了吧你,”郎修畫把恭南王殿下捉在手裡,一把就將他扔到了自己旁邊的凳子上,低頭說道:“你也不想想,你什麼時候從小北口中搶到過東西,還是安安心心地變回人身來嚐嚐這肉片兒吧,要不然,再過會兒你可就什麼都撈不著了,不信你看。”
說著,郎修畫朝對面坐著的人呶了呶嘴,示意自家小侄兒往那邊看。
見狀,郎宸南在凳子上端坐了下來,順著自家皇叔的視線看了過去,正好就見他那平時看著不怎麼愛湊熱鬧的八皇叔此時正一言不發默默地往自己碗裡夾肉片,眼見著那碗都被他夾的肉片給填滿了,他卻看上去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這還不止,他的旁邊還擺著一個小盤,裡面裝著那隻貂熊腿的一部分,就像是害怕被人搶走了似的,另一隻手將那盤子不著痕跡地護得死死的。
再看其他人面前也都擺著一個小盤,裡面顯然裝得都是分好的貂熊腿肉,眼看著自家七皇叔也不知在什麼時候加入了撈肉片的行列之中,郎宸南不幹了,淡青色的微光一閃就變回了人身,之後忙不迭地拿起筷子對著那瓷質大盆裡的麻辣肉片就是一陣狂撈,直到碗裡都裝不下了方纔收手。
隨後,郎宸南端著自己滿滿的一晚香噴噴麻辣辣的肉片在正在優雅地吃著烤河貍腿的皇帝陛下面前晃了一圈,很是得意地說道:“怎麼樣?聞著香吧?這可比你那烤腿好吃多了,哼!讓你不讓著我,現在,就不給你吃!”
說完,像是在炫耀似的,當著他家皇兄的面就丟了一塊肉片到嘴裡,本想好生得意一番,不想卻犯了和他十九叔之前一樣的錯誤,一個不慎就被燙紅了嘴,丟下碗筷就開始找涼茶喝。
見狀,郎宸北擡頭很是嫌棄地看了一眼被燙得眼淚都快流出來的恭南王殿下,冷嗤著暗罵了一聲“蠢”便不作理會而繼續去奮鬥他的烤腿。
不得不說,蠢豆子這烤腿的味道確實很好,味美鮮香的河貍肉被烤得外酥裡嫩,一口咬下去鮮美多汁,想來是放了她說的那什麼麻辣粉和花椒粉,吃起來舌尖有種微麻又辣的感覺,讓他覺得一吃就上癮,怎麼著也不想把這腿讓給郎宸南那臭小子。
要是換做往年,他定是眼都不眨就可以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了他,但現在就不一樣了,這可是他家蠢豆子給烤得腿,被先祖用了那麼多他本來就不怎麼高興得起來了,若是再把這烤腿也給出去,那他不就什麼都吃不到了,他纔不要虧待自己。
至於那什麼肉片兒,哼,他纔不和他們搶呢,先不說有失身份,他就是要吃,也比他們要來的隨意得多,只要給蠢豆子說一聲就不怕吃不到!
於是,秉著這樣的想法,皇帝陛下很是難得的沒有去和他的三位皇叔加自家親弟弟搶吃的,不過,即便是他不搶,向來就比較忠心的十九王妃也不會讓他吃不到。
所以,整晚下來,郎宸北還是把自己的肚子填得飽飽的,完了還很是得意地衝恭南王殿下甩了甩毛茸茸的尾巴,就差沒直接開口挑釁了。
那得意的模樣,直把郎宸南氣得直磨牙,他發誓,自己總有一天會在他家皇兄那裡扳回一城!
依著歷來的規矩吃完先祖們不用的祭品時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後的事了,從定安塔出來和郎宸南又鬥了一會兒的嘴郎宸北便帶著一直在塔底守著的高大總管回了景龍宮。
此時已經是亥時三刻,按著平時的時間安紅豆早就應該睡了,但因爲擔心郎宸北一晚上的祭祖吃不到什麼東西,所以她特意還將沒用完的貂熊肉炸成的小肉丸子留著,等著皇帝陛下回來後多少也能補充點。
但顯然吃得飽飽的皇帝陛下已經吃不下她做的小肉丸了,雖然很想嚐嚐,但他也明白晚上若是吃得太多便會對身體產生不好的影響。
所以到最後,皇帝陛下只能藉口說回來之前已經吃過些東西了,從而只能眼巴巴地看著他想吃的小肉丸子讓安紅豆叫人給撤了下去。
安紅豆見皇帝陛下分明剛回來的時候還一臉高興的樣子,如今這會兒卻是一臉可惜遺憾的表情,於是不由得有些納悶,走上前疑惑地問道:“皇上,你怎麼了?怎麼突然就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可是先祖不喜今年的祭品?”
想了想,她就只有想到這個原因了,因爲今天能讓皇帝陛下不高興的,恐怕也就只有這件事了吧。
“誰說先祖不喜了?”郎宸北收回放在門口的目光,轉身瞥了一眼安紅豆便往寢殿走去,心想要是不喜歡的話他就不會這麼早就回來了,往年都是整整一晚才完事,今天卻只花了一個多時辰,他怎麼可能不高興。
“那……你爲什麼突然就不高興了?”安紅豆走在他身後,不解地問。
“那是因爲……”郎宸北下意識地就要開口回答,卻及時反應過來他總不能就這樣告訴蠢豆子說自己是因爲沒吃到小肉丸纔不痛快的吧,那多有損龍顏,他才說不出口。
想了想,郎宸北迴頭看向安紅豆,挑眉說道:“朕何時不高興了?你又如何看出朕有不高興了?”
要他在蠢豆子面前承認自己是因爲小肉丸纔不高興,他纔不幹呢,又不是像她那樣蠢,竟說些蠢話!
“皇上,你……”安紅豆很是無奈地笑了,沒想到他連這個時候都那麼彆扭,真不知道他這口是心非的毛病得到什麼時候。
不過看他既然都能鬧彆扭了,估計也就真的沒什麼事讓她可擔心的,於是想了想,安紅豆便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轉而一邊順著郎宸北的話應著,一邊和人進了寢殿。
等到兩人都沐浴完上牀時,已經是半夜子時了,向來就比普通人嗜睡的郎宸北早就瞌睡得連眼睛都睜不開了,抱著安紅豆往牀上一躺就睡著了。
忙碌了一個月的祭品的事,安紅豆也在這個時候感覺到鬆了一口氣,正所謂人一放鬆就容易睡得著,看著已經睡熟了的皇帝陛下,安紅豆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位置也就這樣睡了過去。
半夜,也不知身邊的人做了什麼夢,恍恍惚惚之間,安紅豆好像聽到了他在叫“蠢豆子”,帶著睏意自然而然地應了一聲,旁邊的人便又沒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