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蝎子拜別夜驚鴻后,只身一人來到了狼月的別苑,這里燈火通明,四處守衛森嚴,她一時無法確定狼月教主慕容雪的寢室在哪里,躍上屋頂,整個人匍匐在上面,突然她看到一個侍女從前面的走廊里走出,嘴角馬上露出微微一笑,心中生起了計謀。她如同一只飄落在風中的蝴蝶翩翩飛過屋頂,然后躍到那個侍女的身后,突然她把左手一揮,從她纖細的手指中灑出一種金色的粉末,那個女子恍惚地站立住了,她得意的微微淺笑,然后打開她手中端的食物來看,突然她的眼光落在了那壺鑲嵌著藍色寶石的酒壺上,從掛在脖子上的瓶子里取出一些藥粉倒入酒壺中,她發出呵呵一聲輕笑,然后右手掩著黑紗,輕輕的在侍女身后拍了拍,再如同靈巧的燕子一般穿過欄沿,躍上屋頂。
那侍女如同靈魂脫殼一般,突然間被她這么一拍才清醒過來。她并沒有感到任何怪異,仍舊繼續端著盤子走過去。
藍蝎子一想到自己的詭計得逞,心底不由暗自一笑。然后如煙一般隱入黑夜當中。
侍女推開房門,緩緩走了進去,銀色的長衫拖在杉木做的地板上嘩嘩作響,里邊白色的簾幕后坐臥著一個男子,他一頭烏黑的長發被放了下來,任由隨意的傾瀉在白色的晚袍中,他的一條腿屈踏在白色的狐裘皮上,另一修長的腿舒適地躺著,一只手拿著酒瓶慢慢地晃動著里面的酒水,身體斜靠在床榻上。他就是狼月教主慕容雪,白凈的臉上有著冷厲的輪廓,像一座華美的冰川,一雙眼眸如同環繞在山野間的薄霧,那張半抿著的嘴角呈現出似笑非笑的神態,好像對一切都毫不在乎一樣,嘴唇上如同施黛過一抹淡淡的胭脂,似乎吐露出來的呼吸都透著白蓮般的清香。
侍女將酒菜奉上,然后半欠著腰緩緩退下,他看了看盤子里的燒魚和花生,嘴角微微一笑,然后伸出雪白的手指夾住一粒紅色的花生丟入口中。他的嘴角微微一動,露出滿意的笑容,然后呷了一口新端來的酒。
看著走廊外的明月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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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兩名隨從低聲問:“教主要出去嗎?”
他點點頭,揮了一下手說:“你們退下吧!就我一個人出去走走好啦!”
“是,教主!”
慕容雪獨自一人走了出去,寬松的晚袍隨風飄起,衣帶隨意的系在腰間,衣襟上半露的胸口被月光照得清亮。那一頭飄飛的長發隨意的隨風搖擺著,如同一個穿越在月下的神靈,腳步輕盈而穩健地行走著。高大的身軀,修長的體態,表露出他過分完美的氣質,就這么一個高深莫測的男子,此刻卻為這一輪輕柔的明月而動容著,臉上流露出來的平靜透露出一點調皮的笑意,這樣的一個美男子是足夠危險的,如若有人靠近,那便是接近于地獄的危險。可他此刻的微笑又是那么的邪魅,怎能不誘人心神呢?
今晚的月光傾城,他想出來賞賞明月。
突然他平靜的面容上皺了皺眉頭,用手捂住心口,在那里心撲通的跳動了一下,似有似無的感覺,然后突然又消失了。遠處突然傳來憂傷的笛聲,他忘記那一記身體上的疼痛,然后尾隨著這幽暗的笛聲而去,月光照亮著他的腳尖,他慢慢地走過水榭,朝樹林的方向走去。
月光清華下,在不遠的地方有個人站立在懸崖上,背對著月光吹著笛子,浩瀚的天際淹沒住她矯捷的身影。星星點點墜落在她的四周,一輪明月擱置長空,游蕩的螢火蟲調皮的穿越在她周圍,風吹動著她黑色悠長的衣巾,那笛聲惆悵而悠長,如同連綿無際的幽幽海洋,如同深谷里惆悵的嘆息聲,他聽得有些入神,然后不說話慢慢地向那人走過去。
突然那人機警地停下了笛聲,橫在嘴邊的笛子卻沒有落下來。慕容雪看向對面的狼崖窟說:“怎么不吹了?這笛子的聲音很好聽啊!”
那人聽到他的聲音心底一愣,回過頭來看他,此人正是穿著黑色男裝的夜驚鴻,此刻的她,一頭高昂的束發,那些發絲凌亂的被風吹動著,因為太過動情的吹奏,一張臉蛋顯得紅撲撲的,她瞪著一雙濕潤的大眼睛看著他問:“你是誰?”
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夜驚鴻此刻突然有種要暈倒的感覺,他的出現,如同整個黑暗世界里突然來臨的光明,怎么會有這樣俊美的男子?這樣俊美的男子居然會在狼月里出現?最讓她震驚的還是他那種熟悉的冷厲感,這神態居然讓她開始錯亂,她覺得前世和這人是認識的,這樣的一個美男子,有著月光一般明亮的俊容,白蓮一般高雅的氣質,讓她的心不止是有些動容了吧!
“嗯——”他陰郁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突然似想起什么。這眼神讓人心底不由有些驚慌,夜驚鴻的心開始撲撲亂跳,難道自己的身份穿幫了嗎?
他看了看她沒有再說話,然后轉過頭來看著對岸的狼崖窟,嘴角上露出似有似無的詭異笑容,意味深長的樣子,陰郁的雙眸微微地朝上翹起,以一種無法揣測的心態看著那狼崖窟上的人影。
順著他看去的方向,夜驚鴻果然看到一個人影站在狼崖窟那頭,她的心底微微一震,難道會是他——北冥秋紅!
對岸的人站在黑暗處,看著月光下崖那頭的人,嘴角露出詭異的笑容。
“慕——容——雪——”這聲音是低沉的,如同隔世千年而來的呼喚,多年前的宿命,現在才被喚醒的塵埃。
雖然看不到此人的目光,但是崖這邊的慕容雪仍舊一臉輕敵傲慢的態度,他似乎能聽到對岸那人對他的憤恨,然而心底卻升起更加得意的笑容,兩個人隔著這條斷崖窺露著彼此內心隱藏的笑容。他們都是這樣的難測和詭異。
對岸的人,冷冷一笑,然后拂袖轉身離去,如同從未來過一樣,暗影殤沉。
夜驚鴻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心底不由得暗自失落起來,原來他聽到了自己的笛聲,但為什么不肯現身?他一直都站在暗處看著自己,卻不愿意讓她看到他。她的心底有些冰涼的感覺,看著眼前的這個高大男子,如同北冥秋紅的背影,他的俊美是令人窒息的呵!他是誰?為何會在此出現?
慕容雪嘆了聲氣,并不過多的在意崖對岸的人是誰。他抬頭看著頭頂上明亮碩大的明月說:“是因為對面的人,所以你的笛聲才會這么的動聽吧!音律本是死的,如果讓人吹奏成樂那就變活了,假使吹奏的人心中有了感情,那么這樂聲也就會把她心中的心境給表露出來。所以說,人心有的時候也是藏不住的,不是嗎?”
他說完后,回過頭來看著夜驚鴻。
夜驚鴻握緊手中的笛子,咬著嘴皮看著她,眼光中略有生氣。
看到她那雙生氣的冰艷眼神,他居然流露出更加得意放肆的邪笑,仔細一看,那張臉依舊莊重沉穩,又似看不出任何的痕跡,讓人無從宣泄。
他仰著頭,哈哈大笑:“可憐的癡情人呵!”
說完不屑地轉身離去。
夜驚鴻怒視著他大叫:“你是誰?!”
他得意地呵呵笑著說:“看月亮的人!”
看月亮的人,明明臉上就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這個人,到底是誰?為什么會給她如此奇妙的感覺?她把手中的笛子耍了個花,然后收到腰間。
次日,受教主蒙召,雜耍班將要在今日為狼月教演出,班主吆喝著班里的藝人們抓緊時間裝扮,自己則躲起來秘密藏匿好了所得的金子,關于金子的下落,他只告訴了老邱,因為他在心中暗自做好了打算,如果演出失敗他就第一個帶著金子走人,臨行前他交代老邱要看好那些黃金。
日落時分,臺上的人們開始為狼月新加入的教徒舉行入教儀式。等熊熊的火焰染紅天際的時候,雜耍表演正式開始。大塊頭、侏儒等紛紛上場,傾盡全力賣力地表演起來。臺下坐著很多來觀看表演的狼月教徒,滑稽的表演讓教徒們不時的發出笑聲來,看來大家都很高興。可是一直坐在狼皮椅子上的教主,卻戴著兇狠狠的白狼面具始終沒有發出一點笑聲,似乎并沒有任何笑意,這不由讓班主的內心有些著急起來,他環抱著手,冷冷地觀望著。
“這個教主莫非不是人?別人都笑得合不攏嘴,他居然頂著一個狼頭坐在那里傻傻發呆,而且還動都不動一下的!”他喃喃地低聲嘀咕著。
一直冷冷站在他身邊的藍蝎子看著臺上的教主說:“看來你的演出不算精彩么!他連笑都沒笑一下呢!”
班主叼起一根雜草,憤憤地說:“這個教主是個怪胎,天生就不會笑的料,我看他一定是個丑陋不堪的人物,不然干嘛老是戴著那副怪嚇人的面具?”
“哼——我看待會兒你要做好逃生的準備啦!不然會被他無情的鐵抓給抓成碎片!”
“呸——小娘們說話太不吉利啦,你才要當心你的小命呢!”
呵呵呵呵,藍蝎子不理她,只是站在那里嘲笑著。
“你要是有能耐就上臺去表演,我看他會有什么反應?!”
“這可是你說的,我要是上臺去,能把他的魂給勾過來!”藍蝎子撫摸著手指,傲慢地說。
班主張開滿嘴黃牙,哈哈哈嘲笑起來:“就你那模樣也想勾引他么?你可別忘了你臉上的那道傷疤,別拿出來嚇人呵!”
藍蝎子嘴角微微一笑,然后緩緩走上臺去,臺上表演的人都停了下來看著她。只見她紫色的裙紗緩緩地滑過大理石做的臺階,她步伐輕盈地走到他面前。
帶著狼頭的教主,抬起頭來看了看她,然后冷厲地說:“班里的人都表演完了,那你要表演什么呢?”
她緩緩地解下圍在臉上的黑紗說:“表演攝魂舞!”
“噢?那么你是勾引人心的妖精啦!”
他話還沒說完,她裹在臉上的面紗已經被揭開,裸露出來的容顏如同華美亮麗的月光,閃爍著地動人星星。
臺下的班主小小聲地叫道:“哎呀——她不是藍蝎子啊!怎么會這樣?”
此人正是多日前潛入雜耍班的夜琳瑯,這條混入狼月的計謀是她早就謀劃好的。
夜琳瑯的目光火一樣妖冶地盯著慕容雪看,她的嘴角浮現出輕微的笑容,如同水面上蕩開的漣漪。
臺下的教徒紛紛圍繞著她站了起來,她的美麗果然令很多人動容,然而更能動容人心的卻是她所跳的攝魂舞。這種舞源自巫舞當中的一種,是女巫師用來祭祀時跳的一種舞蹈,用來招募鬼魂的舞蹈,所以叫攝魂舞。
夜琳瑯火一樣的目光灼燒著眾人,他們同時都感覺到心在怦怦跳動。
慕容雪不語,只是盡情地看著這個女人妖媚的舞姿,她伸出如同白玉一般纖細的臂彎,抖動著手腕上的銀鈴,鈴聲沙沙作響,紫色的紗裙下晃動著的腰肢把舞姿顯現得更加婀娜多姿。她的一顰一笑,如同夕陽前將要凋落的夕顏,華衫翩翩,舞姿嬌美。
眾人都發出了嘖嘖的贊嘆聲,眼中都折射出欲望的火焰。
夜琳瑯想,像她這么美的女人慕容雪是不會不動容的。她的千嬌百媚都在肆意的撩動著王座上的慕容雪。
慕容雪突然哈哈大笑,然后起身走到她的身旁,此刻夜琳瑯的舞蹈跳得更加妖嬈,如同烈火一般像是要將人摧毀。他用手撫摸過她潔白的玉臂,那雙修長潔白的手指滑過她雪白的脖頸,從身后緩緩落在她扭動著的腰肢上。夜琳瑯笑靨如花,柔美潔白的雙手大膽地邁上他的頸子,然后揭下了他陰森的狼頭面具。
那一刻,掩藏在面具下的那尊冰冷雕像如同海洋里的冰川一般,緩緩浮現出來,他俊朗的額頭,他懾人心魂的眼睛,他冷笑微微上翹的嘴唇,都一一拉下帷幕。
面具停留下來,夜琳瑯的手活生生地呆滯在半空。
“噢——教主大人……好……好美啊!”臺下的雜耍班主第一個忍不住大叫起來,嘴張得老大老大,半天沒能合上。
此刻,臺上的夜琳瑯和臺下的夜驚鴻眼中都冒出詫異的目光。夜驚鴻是因為看到狼月教主居然就是那天那個看月亮的人!而夜琳瑯則是羞愧于自己愚蠢的舉動,站在慕容雪的面前比美簡直是種自不量力的行為,此刻那種內心的羞恥感不由慢慢爬上眉梢。
看到她突然頓然的神采,慕容雪雙眼泛出邪惡的笑意,他停留在她腰上的雙手突然松開,接過被她摘下來的面具淡淡的說:“這個可不能亂玩哦!”
話剛說到這,一頭兇猛的雪狼便從他的身后竄了出來,怒氣沖沖地盯著夜琳瑯看,一雙眼睛燒著火,張開的嘴做好向她攻擊的準備,夜琳瑯雖然會武功,但還是被這頭突然竄出來的雪狼嚇了一跳。狼逼得太近,讓她的雙腿不爭氣的開始發抖,整個身體都向后倒去,很快站在她身邊的慕容雪就用手接住了她,看著懷里依偎著的人兒,被他的寵物嚇得花容失色,心底居然有種說不出來的高興。他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然后以一種似是而非的眼神看著她說:“狼,可是不懂得什么美女不美女的哦!在它們眼里,你就是一頓美味的晚餐!以后,千萬不要碰狼啦……它們可不溫柔!”
慕容雪說完放開她,然后晃了晃手上的狼頭面具,對著火光里的教徒們說:“繼續歌舞升平吧!”
他雙手一揮,臺下的人高聲呼喚著!
那頭原本怒氣沖沖的狼突然變得平靜下來,跟隨著他走到王座上。然后柔順地躺在他的身邊,任由他修長的手指撫摸著,嗚嗚著,乖乖地陪他繼續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