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如果方便的話,我去溫家看看小北。”夏錦言開口道。
溫子耀那頭沉默了很久。
夏錦言的眉頭皺了皺,“溫子耀?”
“她呢,她來看嗎?”
“不管她來不來,你都沒有出現的理由吧?”夏錦言笑了笑道:“我們找得到溫家,去也只是看看小北而已。”
“她還好嗎?到底出了什么事?她為什么會失憶?”溫子耀有一肚子的疑惑要問,他恨不得現在就沖到夏家來。但是他今天帶女伴的事情解釋不清,夏錦言也不會太好說話,畢竟是他有錯在先。大概現在在夏錦言看來,他就是“夏晚安失蹤不過才兩個月就另尋新歡”。
“好不好也和你沒有關系了,出了什么事我會擺平,失憶可能是老天給你和她的禮物,對她來說是一種解脫,對你而言……恐怕也是吧。”
“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你是什么人,我就想成什么人。”夏錦言道。
溫子耀咬牙,停頓了很久之后,開口道:“好,你明天過去吧,小北在家。”
說完便掛了電話。
他也不想多作解釋,知道這件事情他就算是解釋也沒有用,他需要的是直接見到夏晚安的本人,弄清楚一切事情。
第二天。
夏晚安坐著夏錦言的車一起往溫家的方向開去。
夏晚安看著窗外,想到了今天要見到她的孩子了,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兩個月之前她幾乎都覺得自己的生活要全部坍塌了,沒有方向,一片迷茫,現在知道了自己居然已經有了一個孩子,還有一段驚心動魄的經歷和刻骨銘心的愛情……
車子停在了溫家的門口。
夏錦言先下了車,站在停車的地方往旁邊一看,這才讓夏晚安下車。他沒有看見溫子耀的車,看來溫子耀還沒有回來……他特地挑了溫子耀會在公司的時間,并且帶著夏晚安早早地過來,以確保不會遇見溫子耀。
夏晚安跟著夏錦言往別墅的大門走去。
溫子耀應該已經和溫家的人打過招呼了,夏晚安當初和溫家奶奶說好的便是她想來看小北就隨時都可以來的,在大家都知道夏晚安失蹤兩個月之后回歸的消息之后,看見夏晚安走進來時不免要多看兩眼,但是并沒有覺得奇怪。
夏晚安上了二樓,從她走上樓梯開始,她沒走一步就覺得十分難受。
仿佛胸膛里有什么東西壓抑著快要噴發出來了……這幾天腦子里的那些斷斷續續的畫面也同時涌了出來。
夏小北坐在房間里玩積木,依舊是背對著門口的,將不同顏色的積木一個一個地搭了起來,又推翻,再一次搭起來,又再一次推翻。
如果用心湊近了看,便會發現他堆的積木全都是夏晚安的名字首字母。
夏晚安的腳步漸漸靠近了,在門邊愣愣地停了下來,抬眼看著那個小小的身影,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夏小北聽見了身后的響動,身子一扭,轉頭看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了。
“媽媽!”夏小北叫了出來,歡呼雀躍著奔向了夏晚安,一把撲進她的懷里。
夏錦言站在樓梯上,聽見這一句歡呼,突然停住了腳步,笑了
笑……就讓他們母子靜靜地享受一下這樣的溫馨時光吧,還是暫時不去打擾。
這么想著,夏錦言便站在了樓梯上,沒有再往前進。
夏晚安全身僵硬地呆住了,懷里那個柔軟馨香的小身子還在興奮得扭動,看起來和一般的小朋友并沒有什么不同,但是夏晚安從他擁入自己懷中的那一刻開始,就知道這是所有的不同。
這是她生命里最特別的一個禮物,也是她歷經千辛萬苦才留下來的寶貝。
記憶突然如同潮水一般涌了過來,幾乎將她淹沒。
“媽咪……”
“媽媽……”
“為什么我沒有爸爸?”
“你放心,小北來保護你。沒關系,沒有人能傷害媽咪!”
那些稚嫩的童音仿佛就響在她的耳邊,她只要稍稍一閉眼,回憶就快要滿溢出來。
她記起了懷胎時的期待,記起了他還是個襁褓嬰兒時,自己在英國因為生活而掙扎的樣子,記起那些房東的冷眼和周圍人的嘲笑,記起了很多很多……她不想記起卻又刻骨銘心的東西。
這些東西被她刻意遺忘在了記憶的角落里,因為她的抗拒而顯得更加清晰。
她開始大口喘息。
“媽咪?”夏小北將頭抬了起來,看著夏晚安漸漸變得蒼白的臉,有些疑惑。
這是怎么了?為什么媽咪喘成這樣?是太激動了嗎?
夏晚安撐著嘴角笑了笑,胸口十分悶,呼吸也開始變得困難,她現在有多激動,就有多難受。畢竟一下子回憶起了太多的東西,對她的沖擊實在太大了。
夏小北在她的懷里不安地動了動,開口道:“媽咪?你怎么了?你不開心嗎?”
夏晚安搖了搖頭道:“沒有,媽咪見到小北……很開心。”
夏小北一頭再一次扎進了夏晚安的懷里,他和別的小孩不太一樣,他從小就沒有什么流淚的時候,幾乎不哭,就算是摔倒了,也只是拍拍褲子站起來。
但是今天不一樣,他抬頭低頭間臉上都是淚花,小臉濕潤著,看著夏晚安激動得都快要發抖了。
畢竟還是小孩,應這么久沒有見到自己的媽媽了,又只能壓抑著自己的思念,不能好任何人說……想來也知道有多痛苦。
夏晚安伸手將夏小北摸了摸,記憶卻還在腦子里噴涌。
她突然后退了一步,終于支撐不了了,開始大口喘息,喘息聲越來越大,越來越痛苦。
夏小北臉色一變,有些慌了:“媽咪你……”
夏晚安已經說不出話來了,整個身子撐著墻,但是沒有幾秒鐘的時間,撐著墻的手也開始柔軟無力,漸漸滑到,蹲在了地上。
“叫……叫舅舅……”夏晚安的話斷斷續續,連不成一句。
夏小北立刻明白了,轉身就朝樓下跑,正在樓梯口的地方看見了靠著墻小憩的夏錦言,慌亂地叫道:“媽媽她……”
夏錦言神色一凜,朝房間沖去,一路狂奔到了夏小北的房間,夏晚安已經倒在了地上,手指掐著自己的脖子,整張臉上都是汗,甚至因為她的掙扎,地面上也有一些濕潤的痕跡。
夏錦言將她檢查了一下,給她做了最基本的
處理之后,抱著夏晚安沖出了溫家的別墅。
溫家奶奶剛準備上樓看夏晚安,就見夏錦言抱著人就沖下來了。
“怎么了這是?”溫家奶奶開口道:“哎喲!晚安?這是怎么回事?”
“小病,我先送她去醫院。”夏錦言頭也沒回。
溫家奶奶愣了愣,立刻掏出了手機打了溫子耀的電話。
夏錦言將夏晚安放到了車上,夏小北就爬上了車,開口道:“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
“安全帶系好。”夏錦言只是囑咐了一句。夏小北想去也好,到時候夏晚安醒了第一個看見了小北,心情也會舒服些。晚安這病是什么時候得的?怎么昨天都不和他提一句?
夏錦言將車速加到了最大,一路狂奔到了醫院,夏晚安已經快到昏迷狀態了。
送進了急診之后,醫生開了方子給夏晚安注射了藥物,她才漸漸平復了下來,但整個人仍然處于昏迷的狀態之中。
“舅舅,媽咪這是什么病?”夏小北蹲在夏晚安的床前,見夏晚安沒事了,也松了一口氣。
“媽咪的肺部受損了,出了點問題,沒有大礙,舅舅會想辦法把她治好的。”夏錦言嘆了口氣,蹲了下來,將夏小北的頭摸了摸,開口道:“小北乖,別怕。”
夏小北點了點頭。
“唰!”門突然被拉開了。
夏錦言朝門口看去,一眼便看見了氣喘吁吁的溫子耀,頎長的身影將大半的門都給擋住了,正急切地往這邊看來。
溫子耀的相貌無疑是萬里挑一的,他往那里一站,就立刻吸引了不少的目光朝他發射,很多小護士在經過的時候都要竊竊私語一番,捂著嘴輕笑,但是溫子耀都沒有絲毫要轉頭的意思,眼神緊緊盯著病床上的人。
夏晚安唇色蒼白,已經沒有汗了,但是臉色也白得嚇人,看起來病怏怏的,再加上這些天她瘦了很多,看起來十分消瘦和虛弱。
“出什么事了?”溫子耀咬了咬牙,走了過來。
“暫時沒有大礙。”夏錦言看了溫子耀一眼,雖然詫異,但還是回答了他的問題。
溫子耀的身子在顫抖,十分明顯的抖動。
夏錦言抬頭看著他,緩緩站了起來,與溫子耀對視。
溫子耀突然爆發,一拳打在了墻上。
有沒有人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么?有沒有人行行好……能將事情都理順一遍,好讓他明白到底是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以至于他們今天只能用這樣的方式見面?她回來了,但是將自己忘記了……忘記了也就算了,她的身體還被弄得一塌糊涂,他心疼卻又無計可施,這樣的感覺他再也不想體會了!
“你干什么?”
“我還想問你們到底想干什么呢!”溫子耀道。
夏錦言瞇著眼睛看著溫子耀,心中一片冷然。
既然都已經找到了替代品,現在過來假惺惺的又是何必?夏晚安對于他來說,很可能也只是一個過客而已,他根本就沒有將夏晚安放在很重要的位置里。
溫子耀的聲音稍大,小北也皺了皺眉。
“溫子耀,你最好還是離開,她現在受不了刺激。”夏錦言冷冷地說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