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找找。”辛意邁步出了這臥室的門,并悠悠丟下一句話:“我不打擾你,我下午再來。”
下午。
章宴白覺得有些無奈,她還真的想這么快和自己劃清界限,就連一天的時間都等不了。
“等等。”章宴白淡淡說道,“我讓傭人幫忙找找,我們出去吃個飯吧,說不定回來就找到了。”
章宴白眼眸當中滿是希冀。
有那么一秒鐘,辛意覺得他是要找個借口和自己吃飯罷了。不過又轉念一想,如果這樣能夠節省時間的話,倒也不是不可以。
其實辛意在有一點上對章宴白撒了謊,她明天根本沒有任何事情做,只是準備在賓館睡一天,后天登機罷了。
但之所以告訴章宴白自己很忙,便是為了盡快將手續辦好,自己與他脫離了關系,不得不說也是對他的一種成全吧。這種想法雖然悲涼但卻又極其現實。
如果章宴白是個稍微念舊情的人,與宋素心還有那么一點點心思,想必都會對辛意的“知書達理”感激不盡。
如果章宴白對辛意的感情沒有那么深,深到無法自拔,深到在她出了事情,第一個想到的不是自己將來會怎樣對待她的身體,而是她可能會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而章宴白只剩下疼惜,想必他也會覺得好過許多。
但,誰讓他都不是。
見到辛意沒有回答,心里定然是有些動搖,章宴白這時候又趁熱打鐵繼續說道:“有家餐廳離得也不遠,只當是為你踐行了。”
踐行。這個詞說出口便覺得很是悲傷。
不過,這似乎也成為了辛意沒有辦法拒絕的理由。
似乎擔心這種說法還不夠力度,章宴白又繼續說道:“哪怕我們從不是夫妻,只是一起長大的玩伴,只是兄長,我也應當為你踐行吧。”
將這話說得冠冕堂皇的章宴白,卻同時在內心里想著怎么才能把結婚證保住,同時避免辛意上訴離婚。
假如辛意當真走到那一步的話,面對起訴書,章宴白覺得自己一定會崩潰掉,因為那代表的盡是辛意對自己的冷漠和失望。
想到這兒,章宴白呆愣了半響。
直到辛意第三次說“那走吧”,他才回過神來,連說了幾句:“好,好,好。”
辛意抬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為什么會有如此失神的時候。
但她并沒有開口去問。
在兩人共同走下樓梯的時候,辛意率先喊了一聲“張媽”。
章宴白機靈地反應了過來,她定然是要安排她們好好找找,生怕自己不安排。
于是章宴白假裝“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樣子,在辛意的注視之下,一本正經地對傭人說道:“我和辛小姐先出去了,你找一下臥室客廳有沒有我的證件。”
“好的少爺。”張媽恭恭敬敬地說道。
辛意全程盯著章宴白的眼眸,發現他并沒有給傭人使顏色。
難道真的找不到了?辛意覺得心里有些打鼓。
就在這時候,章宴白苦笑一聲說道:“如果真的找不到,可能是上天的意思。”
上天的意思?辛意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好像根本不如想象的那樣堅定。
不過她尚存的理智,卻促使她淡淡說
道:“我不信這個。”
章宴白只好無奈住了口。
待辛意坐上了副駕駛的位置,章宴白坐到車上,才淡淡說道:“你放心吧。我會尊重你。”
辛意關上車門的手臂顫了顫,輕輕“嗯”了一聲。
離婚,就是尊重吧。辛意不敢細想,只轉過頭看向窗外。
二十分鐘之后。
坐在車里的辛意已然覺得滿頭黑線。
雖然章宴白的豪車坐起來挺舒服的。
但她可記得,在出門之前,章宴白明明說了“附近”,開了二十多分鐘,還不見餐館的影子,這也叫附近?
終于辛意沒有忍住,又過了十分鐘,皺著眉頭說道:“你準備開去哪兒,這是附近么?”
章宴白愣了一下,看了看辛意又微微低下頭看了看窗外,無奈地說道:“我,好像迷路了。”
“迷路?”辛意的聲音揚了八度,臉上也盡是不可思議的表情。
眼前的章宴白跟平日里似乎完全不同。不,不是眼前,是從十點開始,就與平日里完全不同。
章宴白一臉真誠的樣子,卻又讓辛意完全無法懷疑。
她只好說道:“隨便找個地方吃就好了。”
但章宴白卻苦笑道:“周圍也沒有什么地方吧。”
辛意翻了個白眼:“平常也沒見你這么傻啊,怎么開到這種荒郊野嶺來。”
她猶記得剛才章宴白的速度開的很快,本以為他會用最快的速度“殺”到目的地,誰知他根本不知道路!
“對不起對不起。”章宴白連連說道。
見到他這樣,辛意的心自然軟了下來,只是沒有找對地方而已,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又何必這么咄咄逼人,所以她聲音柔和,并沒有維持傲嬌的姿態,而是輕聲道:“沒事的,隨便找個地方吃吧。”
“嗯……”章宴白這般說著,但心底里卻很是得意。
他不過是想要盡可能與辛意多相處一會兒罷了,又怎么可能會找錯路。
章宴白一直以來都知道辛意根本不怎么認識路,所以一開始開得飛快,便是為了離開她所熟悉的這些地方,僅僅用半個小時,就開到了她完全陌生的地界之中,再去哪兒還不是由著他來。
這樣一來,他便能盡可能與辛意多相處一會兒。
哪怕只是她坐在自己的身邊,能隱隱嗅到她的味道,也是好的。章宴白卑微地想道。
然而,二十分鐘后,辛意還是不見他找對地方。
章宴白為了將戲做得全套,幾次調轉車頭,又嘆了幾口氣。
辛意也不好責備,只能安慰道:“隨便找個地方吃吧,你也知道我不挑食。”
“嗯,知道。”章宴白回答得懇切,心里卻隱隱有一絲得意。這對話倒像是老夫老妻之間的感覺。
他笑了笑這才轉過頭,輕聲對辛意說道:“那我隨便找個地方吧。”
“好。”辛意亦是禮貌地笑了笑。
章宴白看到她唇角的弧度很是得意,最起碼這幾個小時也不是一無所獲,她的態度似乎有了那么一些改變。
這種微小的改變就已經讓章宴白很是高興了。
又過了十五分鐘。
辛意滿臉無奈地說道:“開導
航吧。”
“好……”章宴白見到辛意已經有些著急了,知道自己不能再亂轉,不然餓到了她,恐怕態度又得轉變回來。
所以他根本沒有遲疑,便試圖將導航打開。
然而……
似乎是天公作美。
他在開關上連續按了幾次,導航都是亮起之后又滅了。
辛意怔了怔,抬頭看向章宴白。
章宴白亦是怔了怔。
這次根本不需要演戲,只需要掩飾自己心里的得意就好了。
“導航壞了。”在嘗試了三四次之后,章宴白終于無奈地說道。
辛意低頭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過了十二點了。早飯沒有吃的她,折騰一上午倒還真是有些餓,不過又不好在章宴白面前表達得太過明顯,這也“不是”他的責任。
“沒事兒,找找吧,”辛意輕聲說道,“不然我下去問問。”
說到這兒,辛意看了看窗外,又補充道:“唔……等待會兒到了有人的地方,我下去問問。”
章宴白亦是學著她的模樣看了看窗外。不過這場景卻是他早就已經預料到的。
這附近根本沒有什么人。
要不是章宴白當時滿城找辛意,倒還真不能在這種時候,用這么快的速度開到這種荒無人煙的地方。
想到這兒,章宴白居然有些暗自佩服自己。
雖然辛意一臉無奈,但章宴白幾乎已經樂開了花。
他瞥了一眼導航,覺得這東西還真是給力,如果現在自己的車也能這么給力就好了。
章宴白暗自在心里默念車拋錨,不過卻也只是臆想罷了。
又晃了大概一個小時,期間章宴白故意嘆氣了五次,皺眉了十次,擔憂地看向辛意十二次,道歉三次。
辛意只能笑笑:“沒事兒,你慢慢開吧。”
但實際上,她都已經快餓死了!
“你餓了么?”章宴白知道辛意的生活習慣,所以輕聲問道。
“沒有。”辛意淡淡說道。
而這種回答讓章宴白完全不滿意,他覺得自己應當知道辛意的感受,可辛意在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有坦誠相待的意味,自己至少現在為止還是她的丈夫啊。
他這般想著,還是踩了剎車,穩穩停在了路邊。
在辛意還沒來得及發問的時候,他便下了車,繞到后備箱處。
辛意從后視鏡當中看著這一切,默不作聲。
直到他從后備箱里拿出了一瓶水和幾包餅干,重新上車遞了過來。
又接連道歉。
辛意接過,無奈地笑了笑:“說了沒事兒了,不怪你。”
章宴白聽著這話,卻在心里默念,這還真是怪我。
在又與她度過了吃餅干開開停停的半個小時后,章宴白繞過了所有能繞的地方,覺得再這樣逛下去定然會露餡,所以才找了一家更遠的餐廳開了過去。
當辛意看到餐廳出現的那一刻,竟是尤為開心地笑了笑。
章宴白亦是跟著笑。
幾秒鐘之后,辛意才意識到了尷尬,又轉過了頭。
而章宴白好像不知情一般,兀自說著:“這家餐廳應當是挺有特色的,也不枉我們開了將近兩個小時才找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