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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重新記憶

蕭風重重落到地上,把地面砸出一個深坑。此時他的狀況糟糕之極,一雙羽翼殘存不全,上面佈滿焦痕,稍一抖動就會落下大片灰黑色羽燼。緊隨翅膀之後,一隻染血的手探了出來,扒在土坑邊緣上。

幾次發力,蕭風才站直了身,他的肩上背上到處是恐怖的抓痕咬痕,其中最長的一道從他頸側一路直貫到腰際,連他的脊椎骨都削去了大半。但蕭風面無表情,身體挺得筆直,走起來步伐只是微有凌亂,看起來他累得不輕。

第一次交手便大敗異龍,這樣的戰績在前一個世界亦不多見,但蕭風一點也高興不起來。看起來他受傷頗重,便他知道只是能量透支導致的,刺顱裂骨在前世是致命創傷,在這裡只是一般的傷勢。

哪怕他的身體受到更嚴重傷害也能以恆定速度恢復,只要精神不滅生命便永無止熄,哪怕遭遇更強的敵人,哪怕火燒冰封身體四分五裂也能在某一天重生。只不過這個過程會很久很久,可能是一年,也可能是一萬年。

可是在這裡,時間早已變得蒼白。

與異龍一戰蕭風受益匪淺,異龍之力與天空水滴頗有幾分相似,龍睛發出的異龍閃電和噴吐的龍息是它們常用的攻擊手段,裡面無一不包含著混沌氣息。它龐大的龍身亦是強而有力的攻防武器,蕭風身上的傷有一半就是錯誤估計了異龍的敏捷被龍身衝撞造成的。

每一次衝撞蕭風體內都會響起一陣細密的骨骼爆響,但蕭風越戰越勇,絲毫不受其影響。其實他早就知道,在這個世界是不需要骨骼血肉的,他只是想留著,懷念一下以前的感受,哪怕是重傷後的昏迷。

可他再也感不到疼痛!

異龍威猛,終歸不是他的對手,異龍能引用混沌能量,是這個世界的守護靈獸。但蕭風兩次進入空間亂流,跨越了三個世界,他見到的再不是原來見到的,冰焰也不是原來的冰焰。異龍越是引動混沌之力越不是蕭風對手,這次蕭風只是想體驗一次重傷是什麼滋味,所以他只用了一半力量。

但他很是失望,往日痛澀麻癢不知去向何方,大戰過後他只感覺餓得心慌,渴得煩熱。能量消耗過半,蕭風的身體都變得有些透明,他雙眼裡隱隱滾動著火焰。蕭風迷茫睜著雙眼,看著手上幻藍的血液。

粘稠的血液緩緩流動,散發著刺鼻味道,蕭風將手放到嘴邊,伸出舌頭微微一探。異龍血液辛辣酸澀,還有殘餘的龍魂詛咒,放入嘴中時本來乾枯的異龍血液突然抖成一團,噼噼啪啪放著電光。

蕭風一口吞了下去,異龍的血脈化成一道藍色水流融入蕭風體內,轉眼間被冰焰焚化了。蕭風痛苦搖了搖頭,異龍的血液讓他得出十幾種改進冰焰的方案,也讓他對這個世界的瞭解更進了一層。

看著掌中閃動的淡藍冰焰,蕭風忽然十分嫌惡。手鍊再也不復輕靈飄逸,蕭風幾次注入冰焰都無法讓手鍊吸收進去,一次心急之下還讓甚至讓手鍊有些損毀。但這些都擋不住手鍊的黯淡,鈴兒離去後手鍊內再無靈魂,或早或晚都會消失在空中。

蕭風擡頭看向遠方天空,那裡一片幽寂深藍,不知藏了多少兇神靈獸。這一切都要他一點點去探索,只是他要去幹什麼,又能得到什麼,他不知道。

驀然掌中一痛,神格自行浮出納靈,發出灼灼聖光。蕭風手一抖,自雪原起一直跟隨他的手鍊羽毛一樣飄散。蕭風瞇著眼,死死盯著神格,自語道:“來自龍神大陸的氣息!他們成功了,他們完成了光明神所阻止的事情,我……失敗了啊,徹底失敗了!”

疲勞的感覺襲上心頭,蕭風無力閉上雙眼,仰倒在塵土中。他的手摸索著,習慣地分辨周圍事物,這裡有土,有石頭,還有星星點點的植物。可這都不是真的,鈴兒留在這裡的世界完全消失了,無數精神體的共相形成的世界真實呈現。

可無論蕭風走到哪都會有風帶起他的長髮,地面會變得堅硬,面滿沙石,偶爾蕭風心情波動時,便會生出花草植物。於是蕭風知道,這是他的心理現象具化所致,他不願收到對前一個世界的懷念,不想融入這個世界,所以他會自動生成前世界的景象。

蕭風的手繼續摸索,靈巧的手指撫過一株株植物,可每當手指探上葉片時植物就變得虛幻,化成水霧漣漪。蕭風越發的無力,他無時看不到蒼翠的植物,可永遠無法觸及,就像無法忘掉曾經的記憶。

“嗯,這是什麼??”蕭風手指觸到一片粗糙的刻痕,他翻身而起,仔細端詳起這片不明意義的石痕。

這是一塊真正的石頭,是這個世界最堅硬的事物,即使經過了與異龍一戰,石塊上都不曾有絲毫損毀。蕭風一點點看著:“這是什麼,肯定不是天然形成的,可是這到底是什麼,如果說這是地圖,那鈴兒留下它是要告訴我什麼?

冰焰已經告訴了這個世界的特性,至於地形如何又怎麼能難得倒我,哪怕是這些雷暴、藍泊、碎星林、罡風帶,不明獸羣、耐瑟龍……

如果我還有肉體時這裡每一樣都能致我於死地,可我早就不是了,剛纔那頭異龍想要把我拉進它的精神世界,哼!如果是那樣,它會敗得更慘,哪怕困住我在精神世界中一兩年,在外面不過是片刻的功夫。

而這些不明圖形,看起來是空間裂縫了,裡面的時空風暴是比較棘手,不過空間開裂時跡象太明顯了。看這圖似乎對這世界探索了三分之一,不過曲曲折折,可能有些東西鈴兒也需要躲避吧。

這是什麼?是房子!不可能,這裡怎麼會有房子!這裡是真正的異界啊,鈴兒在這裡標註了問號,想必沒能弄清這裡主人是誰。如果是這樣,那是誰在這裡建的房子,這裡是精神的世界,生命形態各異,但無論哪種生命都不會建造房子來遮風擋雨。”

蕭風把地圖看了又看,目光始終不離開房子十里之內,他眼中光芒猛一閃爍,說道:“除非這裡面也是一個人!”

想到這,蕭風又仔細看了下去,但越看越是迷茫。看得出鈴兒對這裡也頗感興趣,在整張地圖中這裡周圍標註格外細緻,而房子裡也閃動著一朵冰焰。蕭風輕輕一拂,冰焰立刻融入他的掌心,房子的真實面貌立刻映在他的腦海中。

這確實是所房子,屋頂、門窗、檐口、臺階、建築風格與天陽北方的城鎮如出一轍,甚至門廊之上還掛著骨質裝飾物。魔法繪製的地圖,每個象徵地帶都注入一種取自那裡的魔法,而房子這裡不同於其他地方,留下的信息也就格外多,蕭風仔細品嚐著房子裡帶來的氣息,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他肯定長時間在這裡滯留,不然不會修葺房屋,還有心情去裝飾。不管他是誰,哪怕是一個惡族或者神明呢。等等,不應當是神明,也不可能是異族,否則建築風格不會是典型的人類建築,人類房屋在他們眼裡沒有意義,造來又有何用?

那會是誰呢?能安然來到異界,並且能建起一座房屋並保護下來的人肯定不簡單,要知道,一所普通的房屋對本世界的規則都是最直接的挑戰。哼哼,規則啊規則,還真是個不意思的詞,算了,還是明天看了再說吧。”

蕭風說完,似是有些困了,他又喃喃自語了幾句,卻抵抗不信深沉的睏意。幾個哈欠讓他很快變得迷濛,他看了一眼這世界,手一揮,一張牀自地面中升起,穩穩將他託在中央。蕭風一把卷過雪狼皮的被子,睡了過去。

在另一邊,一道威嚴身影登上高臺,他手一揮,身下立刻響起如潮歡嘯。沸騰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熱烈的情緒將聲音遍遍放大,熔化在熊熊燃燒的紫色月光中。威嚴身影再一揮手,下方立刻鴉雀無聲,他開口說話,聲音傲然:“黑淵巨獸臣服,千年血夜消散,束縛著魔翎的詛咒於今天失去效力。子民們,看你們頭上,外面的世界有著比這還美麗的夜空等我們去征服。這個世界不是神的,更不是人類的,世界是我的,是我們的!”

聲音迸出,如同燃燒著烈火的雷鳴,撕裂了大陸最南方的天地。與此同時,盤龍峰上鉛動低垂,電閃雷鳴,峰內雷聲和著巨龍的怒吼捍動著玄界每一個角落。偌大的峰內不見一隻巨龍,只有交織在一起的怒吼和慘嘯,龍界入口忽閃個不停,映得封界大殿時亮時暗。龍界入口不時飛出一片斷翼和殘肢,鮮血的味道一時濃郁。

而在魔獸森林中心,翡翠妖境內樹人痛苦地咆哮著,沉睡千年的戰爭古樹從掙脫大地拔出根鬚,生命之樹無端生出雙眼流出兩行血淚。妖境最中央,永恆結界之內,女神之樹氣息驟變,繁密的葉片枯黃脫落。

整個中央森林魔獸奔走,瀑布斷流,巨木和藤蔓發出痛苦的呢喃,精靈大祭司不顧自身強行生命女神溝通,卻面色慘白吐血倒地。

北方教廷內此時也不平靜,牧師們倒行晚禱時驚詫發現體內聖力抖然提高整整三個層次,這股力量像一頭飢餓的幼獸,對原本的聖力垂涎欲滴。牧師們驚惶不已,主教們及時趕來,聲稱光明神因爲他們的虔誠而投下關注,他們的力量就是來自光明神本體的神力。牧師們這才放下心來,他們剛剛從牧師學徒晉階,對信仰的感召遠不如祭司和光明主教。

但也有一部分牧師不願聽從糾纏心間的呼喚,轉身離開了神聖的光明大殿,甚至放棄了神力和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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