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風聞后抬頭，卻沒等到下文，冷光似乎顧慮著什么。他想了想，一下子猜到了：“終南之域，是夜魔存在的地方吧，危險是嗎？”

蕭風臉上掛著似是非的笑：“我們一路走來幾經生死，還有多少危險值得我們去怕？而且我們都在一條被人指出的路上，路的終點就是南方，你不說我也想去那里弄清楚。大哥你怎么看？”

霜陽身體周圍是懶洋洋的氣息，靠近他的話會感到一種發自本能的安全。對蕭風的話霜陽什么都沒說，只是懶懶一笑，在他看來能和蕭風一起出生往死是最好不過的了。

一旁突然傳來寒煙故作刁鉆的聲音：“哼！還能有二哥你追殺我們危險嗎？”

氣氛以輕松的笑聲收場，今天魔獸森林暗流涌動氣氛卻不十分緊張，小飛出現后無論幾階魔獸都和這里保持了距離，森林中心也相對安全了。各種蟲蛇魔獸的活躍標志著夜已經很深了，一團火光卻在跳躍，散發著沁人的溫度不斷閃爍。危機四伏的魔獸森林這與自殺無異，但四人現在有這樣做的資本，四人的氣息可以震懾一部分的魔獸，其余的無論傲然高階還是嗜血瘋狂亦或是饑腸轆轆都在小飛氣息前喪失了前行的勇氣。

魔法火焰雖然溫度更高持續時間也更長，但魔法火焰給人干熱發澀的不適感，烤出來的食物也很難吃。而且魔法火焰相對太過穩定十分不利于發泄，此時寒煙拿著一根木棍無聊地挑弄著火堆，不知在想些什么。

霜陽正端正坐在一棵樹下進入了冥想狀態，重力術需要精神力來支撐，精神力則通過冥想緩慢提升的，只有像蕭風這樣的無匹精神力和寒煙的天賦屬性才可以省去這個碎瑣而漫長的步驟。

蕭風緩步走到冷光身后，圣階的威壓開始顯現。越是離冷光近蕭風越感到一股神秘的壓力，那是在圣階層次到達一定高度后不自覺產生的能量表現，這種壓力同時作用在人的肉體和精神上而且連綿不絕。如果普通白銀武士稍有敵意，只要靠近到一定距離就會因為能量的自動震懾而無法發出斗氣，除非他的意志足夠與圣階抗衡否則就從根本上失去了戰斗的必要。

就算意志足夠堅強也無濟于事，想要擊敗一個圣階只能三倍以上的天空武士或七級魔法師才有可能相抗衡。意志力、總體力量、對環境的利用和適應都是決定戰斗勝利的必要因素，步入圣階，對這些的認識就到了一個新層次。

但蕭風不得不承認，圣階會讓人變得無趣，到達圣階后睡眠可以越來越少，食物的質量和進食的次數也大大放寬，就像冷光那樣整天只喝一點水吃一點生肉。無味！無趣！

到達圣階后對力量的掌握和認識，對目標的追求，乃至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將會到達一個全新的層次。可是蕭風已初窺圣階之門，隨著對力量的完全掌控，他越來越奇怪為什么自己的力量會在冰風島中毒昏迷后驟然提升？

盡管蕭風不愿去想，但是寒煙力量同時提升是不爭的事實，他和寒煙之間甚至有了一種奇怪的共鳴，一種無形的溝通。然而有時這種共鳴不是他控制的，大多時候只要他動了某個念頭就會有一股冰焰在體內升騰，一些平時想都不去想的事下意識就去做了。

本來用意志力可以強行壓制這些動作，但他沒這么做，那樣會讓他感覺空虛和害怕。他曾丟棄了很多東西，比如多余的情感和肉體感覺，可不知為什么現在這些東西正在慢慢返回。他當然也可以強制自己再丟棄這些，只不過耗損一些冰焰而已，可冰焰永遠不會枯竭，少一點就少一點吧。但他總不舍得體內特定的幾朵冰焰，那好像生命一樣，讓他怎么也不忍心去觸動。

冷光還沒睡，事實上蕭風從沒見他睡過，冷光的睡眠恐怕只有一般圣階的三分之一吧。蕭風仔細分析過冷光身上的威壓波動，在他強大無匹的精神力下威壓被一點點解析開來，細細體會之下蕭風發現這些波動一道連著一道，好像大海的潮汐一樣永無停歇。每道波動之間也都有間歇，并且間歇的時間是能量波濤的三倍，只是能量波濤一浪接著一浪太過密集了才造成連續的威壓。

“發現了？”淡淡的聲音響起。

蕭風抱歉一笑，他站在冷光身后時間不短了，對方是圣階想要看清他的小動作再容易不過了。蕭風知道冷光也能“看”到自己的的尷尬和濃厚的歉意，笑過之后蕭風表情開始嚴肅起來，他問：“二哥，你還知道什么對不對？”

冷光的聲音輕淡如風：“我……是夜魔，不過不能確定，我的蘇醒還需要時間。”

蕭風微微皺起了眉，冷光所說的他早想過了，大陸南方除了夜魔外只有無盡的大洋。海洋是任何生命的死地，除了夜魔外再沒有其他智慧種族了，冷光說自己為夜魔蕭風并未覺得太多異常。其實冷光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回避而已。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不知道。”

蕭風眉中的褶印又重了些：“二哥，你答應了幫我找寒煙怎么可能沒找到就回來了！雖然我們認識時間不長，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寒煙對我很重要，我需要知道這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

“我確實不知道。”冷光表情平靜，呼吸輕淡，好像從沒發過怒也不會發怒。

“二哥！！”蕭風重重喊了一聲，情緒已有些急躁。

這次冷光不再閃避，他轉過身向下俯視著比自己高出一線的蕭風。沒錯，盡管蕭風比冷光還高，但冷光是在俯視，而且兩人的高度相差遠遠不止表面上那樣。冷光聲音深邃且不容反抗：“你只需要知道一個人所有的事，那個人就是你自己。而，別人不是你。”

蕭風呆在原地愣了，什么時候冷光也說這么哲理的話了，他的哲理不就是做該做的事殺該殺的人嗎？蕭風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直到冷光閃身離開他才發覺自己呆了好一會兒了，不過冷光是肯定知道些什么的。

不過蕭風已經學會了忽略，在來詢問冷光之前他已經預料到會是現在的結果，大概誰都有自己的隱私吧。蕭風坐下來開始想一些事情，只是他有點不知道該去想些什么了。

“大家這都是怎么了，唉！”蕭風嘆了一口氣，寒煙突然失蹤又毫發無損的回來肯定不像表面那么簡單，蕭風想知道發生了什么卻無處下手。其中的原因寒煙肯定清楚，也做出了相應的準備，冷光肯定也知道并且暗中支持寒煙，不然不會一點都不透露。

“相信莎莎一次吧，放手讓她去做可能不比我處理得差吧。不過這樣一來……”蕭風又嘆了一口氣：“她態度突然這么堅決，讓大哥帶莎莎離開怕是要不成了。”

一道道精神束在林間波蕩，蕭風不斷分析著返回的信息，這幾乎是無意識的行為，精神束也時有時無，強弱不一。長時間使用束狀的精神力后蕭風發現這種方法能更好的預知危險，不但距離遠而且不隱蔽性強，特別是把精神束的強度故意控制后便很難被人確定精神束的發出點了。

現在的情形很直觀的證明了蕭風的判斷，精神束返回的信息表明附近的魔獸越來越憤怒，簡直是暴跳如雷！魔獸也只能是憤怒，它們找不到是誰在挑釁，而讓這些大家伙憤怒的是精神力的源頭竟然在一塊特殊的區域附近徘徊。那里的氣息有一種古老的威嚴，本能讓它們選擇忽略那里的一切事物，即使是近乎挑釁的探知。

一道神秘的氣息拂過，暴躁的魔獸們突然集體安靜下來。蕭風心中立刻提緊，逆流術應意而起，冰焰同時破體而出。此時神秘氣息也到了蕭風身前，世界突然變得模糊了，蕭風狠狠搖了搖頭，驅散引導著自己的這股力量。他將注意力移向火堆前的霜陽三人，發現他們沒有任何異常。蕭風這才放下心來，主動攀上這股未知的氣息，漸漸迷失。

又是這個地方，山已不是原來的山，僅有的河流也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層細碎的砂粒。地面的起伏也大大異于上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唯一能肯定的是幾株掙扎的小草也徹底消失不見了。這里是精神世界，與荒原有那么幾分相似，到處是深黃和紫褐色的斑塊，沒有一絲生命的氣息。

這是哪里，自己遁著呼喚來到的竟是一個奇特的世界，發出呼喚的會是誰？蕭風不清楚，不過他可以肯定兩點，這個人不是科德赫，而且這個世界與夜魔無關！

一個聲音評價道：“一個正在毀壞的世界。”

蕭風大驚，他沒想過精神世界中還有其他生命的存在。這里荒蕪得可怖，他原本以為只有最頑強的甲蟲和最小的魔獸和蜥蜴才能在這里生存，幾次出入中他也發現即使有水和植物的地方也沒有一點生命的跡象。現在連水和植物都在一直消失著，他將這里當成一片遺棄之地，這里怎么可能有人？還有一針見血的評價！

“你是誰？想怎么樣？”蕭風冷冷地說，在這里，由精神構成的世界里，他的精神威力增加了何止千百倍，整個世界都是他如雷的質問。但那個聲音只會在更遠的地方，這是一種無形的力量表現，屬于大型智慧生命的無上意志之力。對方寧定淡然，似乎自亙古就存在于這里了，蕭風更不能確定對方是敵是友了。

“我在這兒。”

蕭風循聲望去，那里是南方！

離這里不遠的南方果然有一團跳動的光芒，富有生機的光芒，聲音就發自那里。蕭風心里還不是很舒服，處于被動沒人會歡喜，但他已安心，光芒呈暗紅色，里面的生機跳躍萌動，讓他感到心安。

可當他的目光落到更遠時他的臉色開始有些不自然了，在精神世界中紅色光芒看似近在眼前卻可以是在千里之外，而在更遠的世界極南的地方，有一片更加神秘的區域。太過神秘了！蕭風盡全力去看也無法穿透哪怕一絲，那里灰蒙蒙的，幾乎與腳下土地融為一體，但深邃卻是跨越千里撲面而至。那不僅僅是一片土地，一個國度，那里是另一片海洋，另一個世界，那里是南，是沒有終極的方向。

“看到了嗎？還記得那個約定嗎，我一直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