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這是哪?!”
少年夸張的吼叫起來,整整七天幾乎都在及膝的深雪中跋涉,直到攀上山頂時,站在陡峭的山峰上,茫茫風雪已將雪原變成一片混沌之地。暴風雪吹不到數千米高的山巔,正因為如此,縱然落座的山脈被稱為斷雪山。
斷雪山下是另一番景象,一如雪原的夏季。蕭風終于沖出了暴風雪,在他們前方的是一片蒼勁茂密的松林,這里離雪原太近,主要樹木還是各種松木。但再往前就是另一種景象了,在森林里穿行一天,蕭風就能到達最近的城鎮。
那里是真正的夏季,無冰無雪,風起葉不落。城鎮開始的地方就是七夏平原,龍神大陸整個東方都是廣袤的平原,這里只有春天和夏季,道路四通八達,田里瓜果飄香。蕭風只要沿大路行進,半月的時間就能進入天陽帝國國都:不落之城。
可讓蕭風意料不到的是,他們完全偏離了預定路線!
雪原上每個人都能預知自己在封凍期的命運,但不是所有人都有自知之明。流浪傭兵中的一部分開始糾纏他人,想請求別人帶自己一起走,蕭風自然知道這些人的德行,他能無能無知,而且無恥!如果帶上他們,說不定他們在背后突然給你一刀。
一個試圖糾纏蕭風的人得到了蕭風勁力十足的一腳,付出半嘴牙的代價后他更不敢找蕭風的麻煩了。其他的人更是躲得蕭風遠遠的,生怕蕭風的怒火會長蔓延到他們身上。蕭風對此不屑,這些人的下場無非是凍死、餓死、被游弋的雪獸當作食物,或者試圖攻擊小鎮被小鎮守衛殺死。
總之,他們沒有活的希望了,這就是雪原的清洗。
蕭風打點了一下行裝就出發了,雪淹沒了所有道路,但他可以慢慢找。但讓蕭風沒想到的是他們遇到了百年一次的白化天氣。在白化天氣中,分辨方向完全是奢望。即使視力最好的游獵使或弓箭手也看不也五米外的事物,最要命的是魔法師的感知也會在這種惡劣到極點的天氣里喪失。
三階以下的武士在封凍期很難在室外長期停留,就像蕭風很難在白化天氣里堅持一樣。以蕭風的精神力的地方,蕭風開始后悔沒挾迫一個流浪者來帶路。可隨后他自己都覺得開玩笑了,奇惡無比的天氣中意志力稍差的人會因為分不清方向和上下左右而失去理智,冷到極點的溫度更是將人的思考凍結
蕭風也開始失去方向感,風吹得人站立不住,頭頂和腳下是同樣的冰冷和堅實,所有感覺都模糊到了一起,蕭風有種被世界遺忘的感覺。這次蕭風有些束手無策了!此地已離斯克小鎮三十幾里,連走回去的可能都沒有。
風疾雪烈,站在原地積雪很快會堆到人的腰,目光所及都是凝實的雪,伸出手去就像有雪中游泳。就在這時小飛探出了腦袋:“老大,去那里,那里還有個人。”
蕭風略一遲疑就趕了過去,事情變得不可思議,封凍期時雪會被附上魔力。富含魔法精靈的雪花非常難以融化,而且積雪越深就越冷,如果誰想鉆到雪堆下躲避,那他找到的是一條死亡之路。
蕭風挖開厚厚積雪,看到一名年老的獵人。
老獵人凍僵了,但他還活著。蕭風先布下一張防御魔法盾擋住狂風,然后灌了老人兩大口水。被火系魔法加熱的水團能量激烈,入口的感覺與烈酒無異,但老人正需要這個。一連塞了三個水球后老人才悠悠醒來。
老人需要能量,可在零下幾十度的風雪里走了這么久,飯團早就凍成了鉛球,香腸也變成了鐵棒。不得已之下蕭風把凍成冰坨的食物放進懷里,用體溫慢慢融化,如此過了許久老獵人才勉強吃下兩口。
老獵人先是謝過蕭風的救命之恩,接下來他慷慨的贈給蕭風一整張鹿皮,并表示愿為蕭風帶路。直到這時蕭風才發現老人是一名獵鹿人,追逐的還是雪原最神秘的雪靈鹿,蕭風曾幾次遇到過雪靈鹿,但一次也沒有捕獲過。
老獵人身上竟有六張雪靈鹿的皮毛,也就是這個原因才讓老人錯過了時機陷在了暴風雪中。能追逐雪靈鹿的獵人經驗何其豐富,蕭風當下表示感謝,并為老人加持了魔法防御盾,以他只有三階的斗氣,在白化天氣中很難支撐下去。
四條幾乎凍僵的腿艱難的抬起,落下,一次次循環著。狂風只用一秒鐘就能將他們的腳印覆蓋,前面是白,后面是白,左右也是白,天空和地面盡是刺目的白。沒想到老獵人居然一路堅持了下來,在即將走出雪原時老獵人和蕭風分別,臨走前老人執意送給蕭風一張雪鹿皮,但被蕭風婉言謝絕。
可蕭風怎么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偏離了方向,此時不落之城到了他們的東北方,這些天時他竟一直向南走!看到蕭風茫然無措的樣子,對面的大漢很快不耐煩起來,他桌子一拍吼道:“年輕的小子,這里就是魔獸森林,沒錢的話趕緊滾一邊去,別打擾我做生意。”
蕭風皺了皺眉走開了。天氣還有些冷,這名粗魯的大漢只在上半身裹了一塊獸皮,肩臂上一塊塊肌肉擰成了一個疙瘩。這名自稱漢斯的粗魯大漢至少有四階斗氣,但至多也是四階斗氣,他停留在白銀武士很多年了。
蕭風并不是介意他的無禮,而是他的氣息中包含有一種莫名的情緒在內,是隱藏的敵意。蕭風不知道會有這種想法,但這是發自心里的,不可抗拒,也無需質疑。
“不好意思。”蕭風絲毫不在意別人嘲笑的目光,略一施禮,轉身向外走去。
屋子里大聲吵嚷的傭兵們突然安靜了下來。不僅因為蕭風的平靜優雅,還有蕭風臨走時不經意露出的實力。一個小偷瞄準了蕭風的錢袋,里面有清楚的魔核摩擦聲,那無異于金幣的清脆撞擊聲。
銀白色的斗氣閃過,小偷被扔出了木屋。
蕭風遇到過不少這樣的事,小偷和商店老板其實是一伙的,而店里多數商品就是屬于客人的。如果不顯露一下真實實力很可能會招致不必要的麻煩,但麻煩的源頭似乎并不是區區一個小偷。
出了傭兵商店,斷雪山腳下皆是森林,西邊就是剛剛翻的斷雪山,向南或向東都會進入魔獸森林,唯有北上才能快速找到城鎮進入天陽國都,只不過要比原來多花費十天的時間。只是蕭風奇怪,老獵人方向感完全錯亂了,不然怎么會差這么多?
可是這也不可能!蕭風和老獵人交替行進,用對方的身軀減小風雪的壓力,每當蕭風在前時都是小飛指路的。小家伙是不可能出錯的,高階魔獸體內皆有天生的方向感,根本不受惡劣天氣的干擾。
“難道小飛他……?”
蕭風狠狠搖晃著頭把對小飛的懷疑驅逐出去,小飛的靈魂就像一杯純凈至極的水,從頭到尾不摻一絲雜質,通透到讓人不感久看。可事情已是這樣結果,蕭風發現了哪里不對,他苦苦思索著。
突然,他的表情痛苦起來,懊悔幾乎溢出他的臉龐。他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一個能追逐雪靈鹿的老獵人,一個雪原人,怎么會把家安在斷雪山下,這里根本沒有村鎮!!”
蕭風沒有出來過雪原,對外界知之甚小,但斷雪山下是一望無際的森林,漢斯的小林屋是唯一能供傭兵們容身的地方。哪里又有老獵人所說的村鎮?
蕭風不由懷疑起老獵人的動機來,或許老獵人也認錯了方向,或許是他想打蕭風什么主意但蕭風實力太強了,或許雪靈鹿皮是他偷盜來的……當然,最好的結果是老獵人不想讓他住在哪里,因為他背著價值幾十枚金幣的雪靈鹿皮。
只是蕭風沒想到老獵人已經死了!在和蕭風分別后,老獵人又向前走了十幾步,口中呵出一團白氣,跌倒在了雪中時身體早已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