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自古名滿大江南北的江南圣地,上至名流俠客,下至街頭地痞,到此無不駐足流連。
但美好的風景,有時常伴有血腥的角逐。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來往的叫賣聲、吆喝聲和歡笑聲,遠望近觀這座寧靜祥和的小城,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繁華美好。
南盟城巍峨屹立在群山霧霾之中,它是江湖正義的結晶,江湖中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的故事也在感染著每一個少年俠客。
據說在十年前,決魂刀客段云鴻與北孤劍祖溫云峰,在此合二人之力,大戰邊刑魔教十大長老,并一舉殲滅了無惡不作的邊刑魔教數千教眾,還得江湖數十年的安定和平。
此后,溫云峰因厭倦了江湖廝殺決心退出江湖,隱居塞外邊城。而段云鴻則留在此地,為了懷念曾經的摯友,也解下佩刀放入城門頭上的降刀石內,并取名兩云刀,且昭告江湖二十年內,有人能拔出此刀,它便讓出南盟城退隱山林。
一晃十年過去,故人遠走卻從未捎來一絲音訊,兩云刀的光芒依舊那么奪目耀眼,它的主人卻也從未出現。
此刻,南盟城上站著一個衣冠卓著的中年男人,他雙手后搭目視著遠方的蒼穹,他的眼神有著與北孤劍祖一般的豪氣干云,那是應該也是正義的結晶,那是一種不可被戰勝、不可屈服的眼神,卻為何多了一絲無奈和慌亂?
他嘴角微微一動便是一聲長嘆,這種嘆息或許沒人可以理解,亦或許只有知己才能領悟,但究竟是什么讓這位曾經的戰神如此懊惱?
一個低沉卻有力的聲音打破了這份寧靜和戰神的思緒:“段大哥為何嘆氣?”
段云鴻回頭看著說話之人,臉上露出久違的欣喜,笑語道:“飛云佛殺一拳定昆侖,幾年不見,還是當年那般神采飛揚,豪情不改。”
來人便是西來一拳定昆侖,統一西域三十八流派,大小數百場決斗,未嘗一敗的昆侖拳王飛云佛殺。
飛云佛殺笑了笑說道:“段大哥見笑了,已過而立之年,何談神采。某上次與兩位哥哥一別,不勝孤獨,聽說段大哥在南盟城立下英雄榜尋神刀主人,便千里趕來一聚。”
段云鴻也高興的說道:“飛云賢弟遠道而來,兄不勝歡喜。”
說罷兩人合拳擁抱,這一抱了卻了多少孤獨,兩人相互敲打著互相的后背。
或許對于江湖上兩位孤高的俠客而言,相聚、談笑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
飛云佛殺似乎想起了什么,問道:“聽說溫大哥隱居塞北,不知現在可否還過的安好?”
段云鴻扶著城墻,目視遠方神情之中萬分難舍的說道:“溫大哥遠走塞北,十年來未曾有過一封書信的往來,當年意氣風發的三云說散就散,如今相聚之期已是寥寥無期。”
飛云佛殺說道:“江湖本就險惡,人心更是深不可測,能覓的一絲安靜,或許對于溫大哥來講,也是一件好事。”
段云鴻無奈說道:“何嘗不是呢?天下第一,我們三人從未在乎過,但險惡的江湖,動蕩的局勢,你我不得不去殺戮、去救贖。今是正月初一又是十年過去了,我也無心再去動刀,可寶刀已經開始顫抖,只是那個人還未出現又得再等十年。“
飛云佛殺說道:”段大哥之傷我明白其痛楚,兩云刀是二位兄長的心血所鑄就,南盟城亦是正邪之爭第一道旗幟,人可以倒但城不能倒下。”
說罷,段云鴻回憶當年說道:“當年三云莊,你我加溫兄三人一見如故,以刀法、劍法、拳法煮酒,結為生死之交,借酒問月,何愁人生不快,如今那位摯友卻遠在關外,可惜可惜!”。
望著遠處的暮色,夕陽似帶著老人的慈祥笑容灑向這兩位孤獨的英雄,段云鴻不再言語,飛云佛殺也不再說話,就這樣二人注視天邊,俯視城下匆匆歸家的商人,心中萬千思緒與煩惱,但二人都知道過多的言語,并不能解決眼前的繁瑣,唯有靜心一念,坐等云開日明。
暮色印上他們的臉頰,些許的胡渣又平添了幾絲滄桑悲涼,當年煮酒論刀劍,豪氣平江湖的三云,此時只能向歲月和命運妥協。
北孤劍祖的凋謝,那下一個十年兩云刀該何去何從?
靈石村,坐落在靈石山腳,距南盟城不過半日路程,這里民風淳樸,世代以耕種為生,鄉里和睦,亦可為是人間世外桃源。
但或許上天嫉妒這里的平凡和美好,給了一個美麗卻奪命的傳說,相傳這里有千年隕石,這種隕石靈氣可解天下奇毒,擁有之人還可提升力量和強化內息,這對于江湖中人無疑是一巨大的誘惑,曾經這里經常有形形**的不速之客,它們各懷鬼胎,但自從南盟城建立以來,在其威嚴的震懾下,才還得這里的一片太平。
十年前,溫云峰一去就再也沒有回來,藍林知道對于劍客來說,當他沒有完成他的承諾時,只能證明這個劍客已經不在這個世上,但她并未流下多余的淚水,當她許下一生決定跟劍客走的時候,就想到會有這么一天,唯一能做的就是帶上還年幼溫楠,離開邊城,離開仇恨,于是就來到靈石村落下腳,一晃十年過去。
早晨第一縷陽光總是那么溫暖,它總會給勤勞的人們帶來希望和歡笑,咯吱咯吱!木房門打開了一半,一位婦人從里面走了出來,陽光投射在她臉上,潔白的皮膚,明亮的眼眸,婀娜的身姿,十年辛勞并未改變她的美麗容顏,這種美麗的女人,或許我們能理解當年為何溫云峰能放棄天下第一劍的虛名,陪她遠走邊城。
“母親,我上山打柴去了。”,說話之人便是溫云峰之子溫楠。
十年之后的今天,溫楠已不再是當初那個懵懂少年,眉宇之間的英氣,即使多么平凡的打扮也是掩蓋不了的,他的眼神與溫云峰極度神似,但又不全是,他似乎多了一分透徹和希望。
藍林走上前來,拍了拍溫楠肩上的灰塵道:“山路險惡,自己小心,早去早回不要貪玩。”
溫楠笑了笑說道:“哎呀,母親我已經快二十了,你就不用擔心了。”
說罷,溫楠轉身出門而去,藍林望著兒子的背影,眼睛里似乎泛起了一絲淚花,那個極度神似的背影,看上去那么熟悉卻此生不能再見,她唯一的希望就是溫楠遠離江湖仇恨,平平凡凡生活。
落日的余暉灑向平淡的鄉村,人們還是一如既往,一切似乎都沒什么兩樣。
但一場腥風血雨就要降臨,遠方的樹林,塵土飛揚,驚擾了飛鳥蟲獸,四處逃穿。
一群馬隊,黑色的馬,黑色的刀,黑色的眼睛,伴隨著落日最后一絲余暉的消失,他們就仿佛死神般可怕,但他們將屠刀揮向如此平凡淳樸的村落,那將注定欠下江湖這段血債。
當黑夜淹沒了一切,帶頭的黑夜人舉起屠刀道:“一個時辰,鏟平這里,務必找到狐靈石!”,
橫刀一揮,刀光伴著月色,馬兒的嘶叫,瞬間寧靜的村落沸騰燃燒了起來,那群黑衣人就如狼群進了羊林,屠刀揮舞,鮮血四濺,無辜的村民老人、小孩、婦女,屠刀所到之處沒有任何活口。
此時溫楠背著柴草回到了村口,眼前這一切,他并未感到恐懼,眼神中露出那從未有過的憤怒,能改變一個人的生活,卻永遠改不了他身上流的血液,那種深入骨髓的狼性和劍客的勇敢,令他沒有遲疑片刻,心里牽掛母親,他沖進了這場血腥的廝殺中,
有一黑衣人望著溫楠喊道:“這里還有一個小孩。”
但溫楠并未在乎身邊飛舞的屠刀,一路飛奔,也不知那里飛來一腳,伴隨著劇烈的震痛,溫楠昏了過去,不醒人世。
當數十把屠刀砍向他死在頃刻時,突然天際出現一把飛劍,以迅雷之速如同鬼魅般,伴隨強烈的劍氣,似驚鴻劃過。
數十個黑衣人終于停止揮舞的屠刀,準確的說他們已經沒有機會再進行殺戮,前方出現了一個身影和一雙似乎放著正義之光的眼睛,他手中的劍很普通,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但就是這柄普通的劍,令這些惡徒到死的時候,都難以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那個人走上前來扶起昏厥的溫楠,望了望四周的尸體,眼睛里似乎泛出一絲自責和淚水,但握了握手中的劍,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又投給世人的是孤獨和狂野的眼神,攙扶著溫楠,收起手中的劍,消失在這個恐怖的黑夜里。
劍殺人從不需要解釋,不管錯與對,因為他在做他認為對的事情,它只需要迅雷般出現,又如驚鴻般消失,讓旁人去評判。
第二天清晨,段云鴻和飛云佛殺接到消息,趕來此地,望著這遍地的尸體,他們沒有嘆息,因為對于一個正義的俠客來講嘆息沒有任何作用。
段云鴻來到黑衣人的尸體旁說道:“看這些人的打扮和所用兵器,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都是東廠死士,看來金壽天也相信了這虛無縹緲的狐靈石傳說,可惜了這些無辜的村民。”
飛云佛殺說道:“金壽天再出江湖,不知道他下一步又會有什么動作?或許這場屠殺又會開啟動蕩的江湖仇殺。”
高手敏銳的洞察力,令段云鴻收起了傷感,看著黑衣人的傷口他露出了驚訝的神情,說道:“從這些人的傷痕來看,應該是瞬間被同時致死,傷口并未接觸到利器,應該是強大的劍氣劃破,這些人死前還未來得及閉上眼睛,可見出手速度之快。論這世上能用劍殺人,能做到這般極致快意的人,只有溫大哥一人,但溫大哥早已隱居邊城,早有了妻室,心中有了牽掛是絕對使不出如此純粹的劍法,但我再以想不出這世上還有誰能有如此絕高空前的劍法?”
飛云佛殺沉思了一段時間說道:“或許還有一人可以做到。”
段云鴻越加驚訝道:“還有一人,飛云兄所指是誰?”
飛云佛殺說道:“當年初定昆侖的時候,我曾接受關外天狼十三殺的挑戰,我與此人拼盡內力,最后一招險勝,此人劍法如同地獄鬼魅,纏綿魂繞,千變萬化,如果單論劍法,或許這世上只有溫大哥能勝過他。并且此人癡迷劍法,而且一心使劍心無旁騖,如今可能已經登峰造極了。”
段云鴻說道:“此人我有聽說過,不過他久居關外,不知突然重出江湖,又是所為何來?”
飛云佛殺說道:“兄長,不必太過操心,該來的總會來的。”
段云鴻說道:“不行,我已卸下兩云刀,如今再想拿起,可能刀已經不認我了。十年等不了,馬上發英雄帖,昭告江湖,南盟城本月初十舉行問刀大會。”
于是,收拾好這里的后事,二人便匆匆離開,回到南盟城。
刀劍浴血少年落淚,這場屠殺給了江湖動蕩的借口,那么就應該有人站出來收拾殘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