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誰先開的槍,頭車會有記錄,他們所有的車裡都會有記錄。
然,這樣想的時候,柯賀哲的心裡卻已經(jīng)有些微的狐疑了,車燈都能夠不亮,難道,那些車上的記錄儀還能保證是好的嗎?
他深度懷疑。
後面的車開始後退了。
古妍兒和柯賀哲的車還在隧道口,聽著那一聲聲的槍聲只覺得心驚肉跳。
她雖然經(jīng)歷了很多,可每一次都有柯賀哲把她保護(hù)的很好。
但這一次,眼看著前面的隧道,還有後面緩慢而退的車隊,再加上車外震耳欲聾的槍聲,只覺得眼皮子跳得厲害。
這樣的時候,不能下車。
就算是穿防彈衣也不能下車。
人還在車裡,至少防彈的車身可以擋住子彈的襲擊。
柯賀哲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周遭的一切,手也握在了方向盤上,隨時準(zhǔn)備倒車。
然,後面的車卻倒的實(shí)在是太緩慢了,可以肯定的是,後面應(yīng)該也遇到了麻煩。
只是,後面還沒有遭受到槍擊。
柯賀哲黑眉微皺,之前頭車前發(fā)生車禍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以爲(wèi)有警察開路進(jìn)隧道至少不會出問題,但現(xiàn)在看來,警察也沒用,也阻止不了那些要襲擊他和古妍兒的人。
他錯判了對方的膽子,他們膽敢對警察動手,那就說明他們政府裡面也有人。
眼皮突突直跳,車子還在這隧道里,他就有一種對方是想關(guān)起門來打狗的感覺。
可他不是狗。
他是活生生的人。
他不會任由對方這樣作踐他柯賀哲。
“妍兒,打電話給洗正南。”突然間的,柯賀哲沉聲吩咐。^
“柯賀哲,你幹什麼?”只要一想到蘭博基尼換成了林肯,古妍兒就氣不打一處來,所以柯賀哲這會子提起洗正南,她就覺得他是故意的。
“我讓你打你就打,快,立刻馬上。”柯賀哲用絕對命令式的口氣,“他應(yīng)該是知道些什麼。”
古妍兒心思一轉(zhuǎn),一下子就拿起了柯賀哲丟在暗格裡的手機(jī),“剛剛是正南打給你了?”她眼角的餘光曾瞟到柯賀哲掛斷了一個電話然後丟下了手機(jī),當(dāng)時正在與他置氣,所以也沒想那麼多,此時才反應(yīng)過來那可能是洗正南打過來的。
“是,快打給他。”
古妍兒再不猶豫,整個車隊幾十輛車,每輛車裡最少兩個人,近百號的人的命在她和柯賀哲的手上,她不能有任何的怠慢。
手機(jī)鈴聲響在耳邊,也強(qiáng)壓下去了來自隧道深處的槍聲。
就在古妍兒以爲(wèi)洗正南不會接起的時候,他突然間就接了起來,“妍兒。”
“洗正南,你在哪兒?是不是有事要告訴我和賀哲?”古妍兒沒有浪費(fèi)任何時間,這個時間點(diǎn),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和生命賽跑,她完全不知道隧道里面的情形,所以,她直接和盤問出。
“沒什麼事,就是突然間想你了,想給你打個電話,一不小心撥錯了,妍兒,保重。”輕鬆的語氣,仿似還帶著笑意。
可,古妍兒沒來由的就覺得心口跳得厲害,隧道里的槍聲好象越來越密集了,只是那槍聲還是在隧道深處,距離她仿似很遠(yuǎn)很遠(yuǎn)一般,也讓她暫時的覺得自己還是安全的,“正南,你在哪兒?”心口的狂跳,還有眼皮子的狂跳,讓她就是覺得發(fā)生了很嚴(yán)重的事情,而且就在身邊不遠(yuǎn)處,就離她不遠(yuǎn),她彷彿也能聽到洗正南的心跳聲,“正南,你在哪兒?”催促著問他,她必須知道。
“妍兒,答應(yīng)我,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會的,洗正南,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出事了?你在哪?”古妍兒歇斯底里的大喊著,直覺告訴她,出事了,洗正南出事了,“洗正南,你說話呀?”
“妍兒,我好想你爲(wèi)我生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洗正南靜了很久,突然間的再開口,聲音低弱到不行,低的,若不是古妍兒一直在等在聽,她根本就聽不見。
“洗正南,你說什麼?你在胡說什麼?”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手指了指隧道里的方向,若她沒猜錯,隧道里的槍戰(zhàn)是洗正南。
是的,一定是洗正南。
否則,爲(wèi)什麼那槍戰(zhàn)離她那樣遠(yuǎn),打了好半天,也沒有打到她這裡來。
前面被攔住了。
後面也退不了。
但是這樣久了,她還是安全的。
“妍兒,不要傷心,不要……”輕柔的男聲,隨即就是手機(jī)“嘀嘀”的盲音,一聲聲,催命一樣的催著古妍兒的心跳都要停止了。
“妍兒,你在車裡,我去前面看看。”雖然古妍兒的手機(jī)沒有打開免提,但是柯賀哲也聽了一個大概,出事了。
他以爲(wèi)自己和古妍兒會被人打糉子一樣的要命的時候,那槍聲卻始終都在遙遠(yuǎn)的前面。
推開車門他就下了車,兩個車道都堵上了,這個時候不下車根本沒有辦法走到最前面,也就沒有辦法看到最前面的情況。
腰上彆著對講機(jī),他時刻關(guān)注著自己車隊的事情,但是,如果洗正南真的在前面,若洗正南完全是爲(wèi)了古妍兒,他不能坐勢不管。
他柯賀哲從來都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柯賀哲,我也去。”古妍兒轉(zhuǎn)身也要下車。
“妍兒,坐回去,我和你,一定要有一個活下來,孩子們不能沒了爹地又沒了媽咪,或者沒了媽咪又沒了爹地,所以,我去最合適,我比你有經(jīng)驗(yàn),你給我坐下。”柯賀哲低吼,霸道的命令古妍兒不許下車。
“柯賀哲,我也有防彈衣,我會戴安全帽,哪怕是真有危險,也不會危及性命,而你,會保護(hù)我,對不對?”古妍兒目光回視著柯賀哲,眼底裡都是堅決,到了這個時候,她一定要跟過去。
否則,若是洗正南真的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她不會原諒她自己。
不會的。
車廂內(nèi)外,一瞬間彷彿超然靜止了一般,所有的槍聲嘈雜聲全都被阻隔在兩個人的世界之外。
古妍兒定定的看著柯賀哲,而他也定定的看著她。
忽而,柯賀哲動了,轉(zhuǎn)身進(jìn)車內(nèi)又拿了一個防彈衣遞給古妍兒,“多穿一件。”
“好。”古妍兒乖乖穿上,只要他肯讓她去,讓她穿幾件她都願意。
“走。”柯賀哲繞到古妍兒這一邊,大手牽起了她的小手,另一手則是扶了扶她戴在頭頂?shù)姆缽椕保罢嬗凶訌棧浀枚愕轿疑磲幔蛘哒椅矬w躲避。”
“嗯嗯,我知道。”
她隨在柯賀哲的身後,兩個人健步朝著槍聲密集的隧道深處走去。
此時的隧道里的車全都是安靜的停在那裡,沒有人下車。
這個時候下車,那就是傻子,隨時都有可能被流彈擊中。
林肯車隊裡的人看到了穿著防彈衣的兩個人,便有人搖下車窗喊著柯賀哲和古妍兒上車。
古妍兒沒聽見般的,一直一直的催著柯賀哲向前走,向前走。
密集的槍聲越來越響,伴著的還有震天的爆炸聲。
古妍兒重新又撥給了洗正南。
聽著那邊熟悉的手機(jī)鈴聲,她眼睛裡一下子就蓄滿了淚。
他曾無數(shù)次的救她。
爲(wèi)了她他可以不要命。
她總以爲(wèi)上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然,那個最後一次卻彷彿永遠(yuǎn)也不會來臨,他還是會救她,救她於水火之中。
就在此刻,洗正南又來了。
眼睛潤溼了,古妍兒看不見腳下的路,她完全是憑著感覺隨著柯賀哲往前面走去。
越過一輛又一輛的車。
越來越近林肯車隊的頭車時,槍聲,爆炸聲,突然間戛然而止。
世界突然間就安靜了下來。
那靜謐,讓古妍兒心口跳得越來越厲害。
手機(jī)一遍遍的撥出,都是無人接聽。
她突的慌了。
慌的不行。
小手用力的一掙,猝不及防的,居然就讓她掙開了柯賀哲的手。
百米衝刺一樣的往前飛奔而去。
帶路的警車前,視野倏的開闊了。
卻是,一片狼籍。
空氣裡全都是彈藥爆炸後的味道,嗆著人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
那味道讓古妍兒的心慌的亂的不行。
“妍兒,小心。”柯賀哲追上去,想要抓住她,可,他的大長腿居然就追不上她,她跑得甚至比他還快。
那樣的速度,已經(jīng)達(dá)到了她奔跑的極限。
她還在拼命跑,拼命跑。
所經(jīng),是被打爆了的一輛輛的車,還有血肉橫飛的屍體。
缺胳膊缺腿已經(jīng)不算什麼了,被爆頭的纔是最慘烈的。
饒是從前,古妍兒一定嚇得腿都軟了。
然而此刻,她比任何時候都鎮(zhèn)定都清醒,腦子裡就一個念頭,她要找到洗正南。
“洗正南,你接電話,快接電話。”眼淚擦去了一撥又一撥,卻還是拼命拼命的流。
“洗正南,你接電話呀,接電話。”古妍兒大吼著,聲音響徹前面的隧道內(nèi),也響起一陣陣的迴音,迴盪到她自己的耳鼓。
這樣大的聲音,他一定聽得到。
恍惚中,手機(jī)就被接通了,“妍兒……”一如既往的輕柔,仿似還帶著微微的笑意,“告訴我,你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