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泉被說中心事, 怒道:“你什麼意思,難道你是指本宮希望看到自己皇兒中毒嗎?纔將你這個下毒兇手留了下來?”
“天彤不敢有這樣的意思,”白天彤淡淡道:“只是有些想不通, 爲何皇夫那時如此急切地阻止天彤先行離去呢?”
“你, ”林玉泉一句話被憋在那邊, 不可否認白天彤的話說到了重點, 自己一時無法找到話來推脫, 只得委屈地看著綿帝道:“母皇,您可要爲兒臣做主啊!難道您真的忍心薰兒受苦卻不懲罰下毒的兇手嗎?”
綿帝不耐煩道:“好了,別哭哭啼啼的, 像不像樣?這件事情朕自有主張,無關者全部先行退下, 你和淵兒先去哄孩子, 朕要單獨審問。”
在場衆人如同大赦般紛紛告退, 林玉泉不情不願地被太女綿淵一併拉走,唯獨留下白天彤和白元兩人。綿帝看了白天彤好長時間, 忽然笑道:“朕已經好久沒有見到你的面,記得當初你還是一個清秀少年,現在倒也嫁爲人夫相妻教子,時間過得真快。”
白天彤也是百感交集,斂下眼眸道:“天彤惶恐, 承蒙陛下惦記至今。”
“當初朕就中意你, 想讓你成爲淵兒的皇夫, 淵兒也一直喜歡你, 可惜......”綿帝奇怪地很, 說是審問此事,但一字都沒和今天的事情掛上鉤, 反而回憶起往事來。饒是這樣白天彤也不敢隨意接話,雖然心中有很多疑問,但是還是沒能說出口,便恭敬地聽綿帝說下去。
但綿帝似乎又不想再接著說下去,便又換個話題道:“你所嫁之妻是那沈家小丫頭?”
“是,陛下,草民之妻爲沈家當家沈懷薇。”
“哦,那丫頭朕見過,不錯,你下嫁給她也沒委屈你,朕倒蠻喜歡她的,就是她和她孃親一樣,喜歡離朕遠遠的。”
“陛下多心了......”
綿帝笑道:“朕沒有多心,確實如此,否則爲何她們娘倆擁有皇商的稱號卻躲在漣城裡不出來?你讓你的下人回去通知你家妻主,讓她進宮一趟,朕有事要見見她。”
“陛下,”白天彤失措道:“這件事情和我家妻主沒有一絲關係,請陛下不要......”
綿帝揮了揮手道:“哎,你以爲朕是爲了今天之事責怪到她頭上嗎?朕沒有那麼蠢,泉兒想的什麼心思瞞得住別人但騙不了朕。”
“陛下,草民不明白,爲何皇夫要針對草民......”
“男人的嫉妒,不提也罷,這裡畢竟是淵兒的地方,你不方便留在這裡,跟朕去元清宮回話。”綿帝轉向戰戰兢兢地白元道:“你去通知你家主子直接到元清宮見朕,聽見了嗎?”
白元哪裡敢違背綿帝的命令,或是今天事情變化泰國突然,一時像傻了般怔怔地看了公子一眼,得到白天彤的示意後方纔回過神來,向綿帝行禮告退便匆匆出門尋沈半雙去。
此刻等待在宮門口地沈半雙簡直是心慌意亂,就在宮外守著一步都不敢離開,只覺得這時間是如此漫長。好不容易纔見宮裡出來一幫子大官貴族家眷們,沈半雙先是大喜,卻沒看到熟悉的身影,心又涼了一半,便硬著頭皮上前打探,沒想到其中一個幸災樂禍地甩著帕子道:“他啊!徹底沒戲了,竟敢下毒毒害皇夫的孩子,被逮個正著,現在陛下都被驚動了,正在問罪了。”
“是啊!沒想到他變得如此惡毒,”另一個人接過話道:“你是他的妻主嗎?我勸你還是趕緊回家寫封休書把他休了吧!說不定陛下看你和他斷絕關係還能放過你一馬。”
“算了,算了,別和她多做廢話,我們還是趕緊回家,和這些人牽扯不清地話說不定又會連累到我們。”
......
沈半雙望著越行越遠的衆人心亂如麻,雖然他們所講的話中難免有誇大其詞的地方,但起碼可以證明他的處境極其危險,誰能想到林玉泉竟能狠心到用自己的孩子來害白天彤,天知道事情將會發展到何種程度。可是守護宮門外的侍衛聽到前面衆人的議論,更不會讓沈半雙擅入,反而用盯著罪犯般的眼光看著沈半雙,不僅不給進就連離開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好像一副只要宮裡傳話要緝拿此人立即執行的模樣。
見此情形沈半雙只得苦笑一聲,靜靜呆在原地,希望能等到宮裡準確的消息。當白元跌跌撞撞跑到宮門口時,便看到守在那裡的沈半雙,頓時眼眶就盈滿淚水,暗想自家公子能嫁給這樣一位女子一輩子都沒有遺憾了。
“妻主大人,公子他......陛下.......”
沈半雙見白元一人出來,急道:“到底怎麼樣?你倒是說清楚啊!”
白元緩了一口氣道:“公子被陛下帶到元清宮去了,陛下說要見你......”
聽到這裡沈半雙連忙轉身進宮,聽到是陛下的指令侍衛們也不敢阻擋,心急的沈半雙只想趕緊進宮看見白天彤的面,卻忽略了白元還在氣喘吁吁沒能跟上自己以及後面還沒來得及說清楚的話。
在得到宮侍的通傳後得以覲見綿帝的沈半雙剛進入元清宮,便跪下道:“陛下,草民請您放過草民的夫君白氏。”
綿帝正懶懶躺在塌上,眼皮擡了擡,慵懶道:“哦?你可知白氏犯了什麼罪?他竟敢用飛燕草毒害朕的皇孫兒,簡直是可惡之極,你還敢讓朕放過他?”
“陛下,草民夫君爲人善良,不喜與人交惡,這種對小孩子下毒的事情絕非是他所爲。草民敢用性命爲其擔保,望陛下明察秋毫,還草民夫君一個清白。”
“哼!清白?太醫院的主簿從白氏衣袖口查到有殘留的飛燕草毒素,鐵證就擺在眼前,還有什麼好查的?況且,”綿帝惡意地笑道:“在朕的審問下,白氏已經全招了,就是他自己所爲。”
“這不可能,”沈半雙訝異道:“一定有什麼地方弄錯了,天彤不會的。”
“陛下,請恕草民冒昧,除非有人對草民夫君施以威脅或是私刑,屈打成招,否則草民夫君絕對不會這麼做。”
綿帝眼皮一翻,薄怒道:“大膽,你是說朕不分黑白將白氏屈打成招嗎?”
“草民並非這個意思,只是草民相信自己的夫君絕對不會幹出下毒謀害小皇孫女的事情,以他的性格哪怕死也不會承認這個莫須有的罪名。”
“是嗎?”綿帝有趣地打量著沈半雙,果然婦唱夫隨,兩個人脾氣差不多,而且都敢和自己爭執,便道:“既然你那麼確定不是白氏所爲,那麼你說下毒的人會是誰?”
“草民並不知道真正的兇手是哪一個?”沈半雙並不是傻瓜,來到這個世界也讀了許多書,好歹還知道一些這個世界上的知識:“草民只知道這個飛燕草有點問題。”
“繼續說下去......”
“凡是藥草總有兩面性,既能入藥治病也能製毒害人,飛燕草也是如此。飛燕草的汁液帶有毒性,會讓接觸的人呼吸困難,皮膚過敏,嚴重時導致死亡。另一方面少量的飛燕草和苦蔘研末可以治疥癬,或者用五分至一錢的飛燕草煎過的藥渣泡水漱口的話,可以治風熱牙疼等。一來飛燕草生長在陰山中難以尋得,二來畢竟帶有毒素,因此這種藥草唯有太醫院可以使用,而民間哪怕是京都裡私人經營的藥房都不能使用或是出售和飛燕草有關的藥品。”
“敢問陛下,草民和夫婿兩人哪有那麼大的本事可以從太醫院弄到此物?”
“哈哈哈......”綿帝突然爆笑出聲,一邊捶著榻沿一邊笑道:“沒想到啊!沒想到啊!這麼簡單的道理,不過也是最重要的道理,他們都以爲朕是傻瓜,以爲用這種不入流的手段就能得逞,真正愚蠢的人就是他們自己。”
“出來吧!有這樣一個妻主你這輩子也算是沒有白過。”
綿帝話音一落,白天彤便一臉複雜的從屏障後面走了出來,怔怔地望著沈半雙,眼淚不能自已地流了下去,偏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朕當初還擔心委屈了你,現在看看你能嫁給這麼好的妻子也算是上天有眼,倒讓朕放下心來。”
雖然聽不懂綿帝話語裡隱藏的深意,沈半雙和白天彤依舊向綿帝行禮謝恩。
綿帝擺了擺手,黯然道:“算了,這件丟人的事情你們就不要再提了,朕心中自有計較。白氏先出去吧!朕還有幾句話和你妻主說。”
白天彤依命先行退到門外,安心等著沈半雙出來。
“你有沒有聽你你孃親提起過一個人......”
沈半雙心裡警覺性立馬提高,小心翼翼道:“草民不知陛下所指的是?”
“你和你孃親真像,”綿帝起身拂開沈半雙的攙扶,眼神有點暗淡,看著擺設在臺案上的五彩釉幽幽道:“你知道你孃親爲何能僅僅靠這五彩釉就得到了皇商的封號嗎?”
沈半雙瞥了瞥那看起來年代已久的五彩釉終於反應過來,難道這個就是當初孃親沈化如獻給綿帝的賀禮?
“草民不知。”
“你當然不會知道,她們也不會知道,沒人知道真正的原因,她們都以爲朕僅僅是因爲它稀奇而喜歡它,錯了,所有人都錯了。”綿帝走到臺案邊,拿起五彩釉細細摩挲著。
沈半雙沒笨到隨口亂插話,綿帝自然提起此事必定會說到重點,果然綿帝輕輕敘說了一個塵封多年的往事。
“當年朕年輕時也是喜歡到處遊玩,只可惜一幫子迂腐大臣老是管朕這個管朕那個的,說的全部都是廢話讓朕聽的心煩。後來有一次朕在心腹們的幫忙下偷溜出來玩了幾天,就是去了你的家鄉漣城。”
沈半雙渾身一驚,有一股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那裡確實是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尤其是人,更美更純真。”綿帝回想往事,溫柔地笑道:“朕沒有用真實身份,而是扮成一個遊山玩水的文人在漣城逗留了幾天,也遇到了一個清純動人的公子,他的名字就叫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