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今天的主題不是我。不過,我們可以坐下來談?wù)剚G丟的身世……”
裴振理說出這句話時,安若兮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她覺得裴振理必定是什麼都知道了的。故作鎮(zhèn)靜的看向後花園中的丟丟,此時的丟丟似乎找到了什麼新奇的東西,正蹲在地上觀察著什麼,孩子的世界總是這麼簡單——簡單的快樂。
相比阿嬌丟丟的簡單、快樂,,安若兮不禁想到了顧陳顏。這個女人的一生怕都是期待與失望被!臨死之前那一臉的無可奈何,到現(xiàn)在,都讓安若兮心疼。唉,當(dāng)年顧陳顏雖說讓她幫忙尋找丟丟的父親,可是究其短短的一生,只怕讓丟丟跟著顧寧陳纔是她最大的遺願。
極速尋思著如何應(yīng)對裴振理,可,很奇怪,裴振理並沒有圍繞這一話題再繼續(xù)下去。他只是靜靜地看著安若兮幾秒鐘,然後隨著她的視線看向後花園。
同樣沉默,隨後的話題便轉(zhuǎn)向了安若兮:“以後有什麼打算?”
這裡的“打算”當(dāng)然是指她離開顧陳遠(yuǎn)後的打算。
安若兮明白裴振理的意思,但是她覺得自己的思維有些跟不上裴振理,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此時離開顧陳遠(yuǎn),本就是她的權(quán)宜之計,她的打算是混淆裴振理的試聽,然後伺機救出沫沫,可是這樣的打算能說嗎?
當(dāng)然不能!
安若兮也不是笨蛋,她知道裴振理現(xiàn)在的側(cè)重點,或者說其表面上的側(cè)重點。裴振理是以裴揚傑爲(wèi)藉口,要求安若兮離開顧陳遠(yuǎn)的,那麼就隨了他的意好了。
“只要有沫沫在,你的打算就是我的打算,不是嗎?”
苦笑著,安若兮看向裴振理的目光異常傷感與無奈。傷感與無奈,這樣才符合正常人的心理。如果離開了顧陳遠(yuǎn)之後,就處處理所當(dāng)然的順從裴振理的安排,那麼裴振理必然也是懷疑並且處處提防她的。
很顯然,安若兮的表現(xiàn)讓裴振理很滿意,。他自負(fù)的勾著嘴角:“如果安小姐不反對的話,我倒是很樂意安安排你與阿杰的事情。”
安排?無非就是將安若兮與裴揚傑湊成情侶罷了??墒牵踩糍獾南敕ㄌ煺媪诵?,裴振理要求的是一步到位。
“或許你們可以早點定下來,先辦個訂婚典禮什麼的?!?
裴振理的提議讓安若兮震驚:“你覺得,愛情是你可以安排出來的嗎?”
面對安若兮的質(zhì)問,裴振理只是笑了笑,然後又點燃了一支菸。進書房只不過十分鐘不到的時間,可是這已經(jīng)是裴振理點的第三支菸了,安若兮蹙著眉頭。被這煙味嗆得噁心,可是也只能生生的忍住了。
“安小姐,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日久生情?”煙火明滅,裴振理的笑意讓人心寒:“要不是怕你接受不了,我更希望你們今天就先去把結(jié)婚證給領(lǐng)了?!?
安若兮啞然了。她沒想到裴振理會說出這麼一番話來。不讓領(lǐng)結(jié)婚證是怕她接受不了?她的確會接受不了,但接受不了的何止是她,怕是裴揚傑會第一個跳出來反對。
對於裴揚傑的感情,安若兮從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迴應(yīng),甚至爲(wèi)此內(nèi)疚自責(zé)過多次。但是此時此刻,她雖然內(nèi)疚,更多的卻是感激。正是因爲(wèi)裴揚傑。她纔可以有恃無恐的站在裴振理面前,纔敢“深入虎穴”救沫沫。
“裴先生,訂婚……我做不到……”
“不不不,別這麼早下結(jié)論,我給你時間好好考慮一下!”面對安若兮直截了當(dāng)?shù)木芙^,裴振理絲毫沒有生氣。反而在臉上推起了慢慢的笑意:“安小姐,想來這半天你也夠累的了,還是想回房間休息一下吧!阿杰那邊估計也準(zhǔn)備好了……對了,記得看看我特意爲(wèi)你錄製的視頻,沫沫又長大了!”
又是沫沫……
安若兮從裴振理的房間出來時。腳步異常的沉重。帶上門的瞬間,她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她覺得自己終究不是裴振理這隻狐貍的對手,當(dāng)然,如果她真的能夠遊刃有餘的應(yīng)付裴振理的話,她自己也會覺得不真實的。
可,即便很艱難,但爲(wèi)了沫沫,還是要賭一把的!
沒有任何遲疑,安若兮直接向裴揚傑的房間走去,不管怎麼說,現(xiàn)在很有必要將一切都告訴裴揚傑,那樣才能最大限度的得到他的幫助。如此想著,步子便越來越快了,到最後幾乎小跑了起來。
可是離裴揚傑的房間越近,安若兮越奇怪,裴揚傑的房間裡怎麼會有女人的聲音?
安若兮自問沒有偷聽偷窺的習(xí)慣,可是裴揚傑的房門並沒有關(guān)好,甚至說直是虛掩了一半而已。而安若兮的視線恰好從這縫隙中投入房內(nèi)。
房間裡果然有一個齊肩直髮的女人,只是背對著房門,安若兮並不能看到她的臉。而正對著房門站著的裴揚傑,則是一臉的不耐之色。
“阿杰,你知道我喜歡你的,我可以幫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跟我一起回去吧!”
女人的聲音很溫柔,柔膩得像一汪清泉叮咚,其中卻不乏嬌柔做作的成分。安若兮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卻也在同時瞭然女人的身份。雖然接觸不多,但是安若兮對她的聲音還是記憶猶新的,因爲(wèi)大多數(shù)情況下,她們的相遇總是讓人難忘。
“瑪麗,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們不合適,因爲(wèi)我的心裡又一個人,而這個人是你永遠(yuǎn)無法取代的!”
沒錯,這個女人就是瑪麗,她剛剛到達(dá)裴家,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說服裴揚傑跟她一起回r國,只是裴揚傑拒絕得毫不留情。
“我從未想過要取代她的位置,我只想在你的身邊而已,。要知道,先是總是很殘酷的,心裡的那個人與身邊的人沒有必要一致,不是嗎?”
瑪麗的執(zhí)拗讓裴揚傑頭痛,他重重的嘆息著,目光流轉(zhuǎn),恰好落在門外的安若兮身上,一時間笑容代替了厭煩:“瑪麗,你錯了,我裴揚傑心裡的人和身邊的人必定是一致的?!?
聽到這話,安若兮便知道情況不妙了,只怕還沒“利用”裴揚傑,到要先被裴揚傑“利用”一把。事實也是如此,安若兮還沒來得及有什麼動作,裴揚傑已經(jīng)錯開瑪麗,大步向她走來,然後將她從門後拉進房間:“瞧,瑪麗,我並沒有騙你,我們中國人講究有情人終成眷屬,單方面的感情是得不到幸福的?!?
安若兮的突然出現(xiàn)的確讓瑪麗大跌眼鏡,甚至有些措手不及。安若兮不是顧陳遠(yuǎn)的女人嗎?怎麼又出現(xiàn)在這裡了?
“是真的嗎?”瑪麗逼近安若兮問道。
安若兮沒有回答,而是淡笑著,走到牀邊,摸摸涼蓆:“阿杰,這種席子我睡不習(xí)慣,可以換一種嗎?換那種手工編織的竹蓆,那種席子不僅清涼,而且?guī)е褡拥那逑悖莛B(yǎng)生?!?
此話一出,比任何解釋說明都給勁兒,人家都開始就佈置房間商量了,還需要再跟你這個外人說什麼嗎?
“安若兮,你的確厲害!不過你們中國人有一句話‘絕代佳人’,不知道你這個佳人是不是到了絕代的地步!”瑪麗狠狠的瞪了安若兮一眼,然後便是一陣陰陽怪氣,盛怒著出了房間。
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瑪麗的話終究戳到了安若兮的痛處,“絕代”,那一年因爲(wèi)早產(chǎn)子宮受傷,醫(yī)生便告訴她成孕機率不足千分之一,如若沫沫出事,那麼她就真的是“絕代佳人”了。
“安安,你沒事吧?”關(guān)上門,裴揚傑走到安若兮面前,遲疑著伸出手去,卻最終沒有用去幫她抹去那一顆顆滑落的淚珠,他也是知道安若兮生產(chǎn)沫沫時身體受損的事情,只是要怎麼安慰呢?作爲(wèi)一個男人,還是處於這樣的尷尬地位,他能做的只是坐在安若兮對面:“還好嗎?”
“我沒事,真的。”
安若兮抹乾了眼淚,對著裴揚傑笑了笑,心下卻是真的有些疼了。只是,此時的痛,不僅僅是因爲(wèi)瑪麗的話,還因爲(wèi)本身的愧疚。裴揚傑一直默默付出,與不求回報的陪伴呵護,可是現(xiàn)在,她卻不得不要利用裴揚傑對自己的感情了。下了決心,擡起淚眼盯著裴揚傑:“阿杰,我有件事情……”
其實都不用安若兮開口,他就猜到了:“是不是沫沫?”
“你知道?”
安若兮自然是吃驚的,可是細(xì)想下來,自己這個問題豈不是問得可笑。裴揚傑對她的瞭解,怕是比她自己都深些。
“你想怎麼辦?”
“能告訴我沫沫在哪裡嗎?”
同時發(fā)問,可是很顯然,兩人都想到一塊兒去了。對視一笑,是默契也是苦澀。
“其實,我也不知道沫沫在哪裡,算起來,我差不多個把月沒有見到沫沫了。不過,我們可以一起查查……”
“其實……阿杰……我知道說這些話對你很不公平,但是我還是要問一句,阿杰,我可以相信你嗎?”
安若兮說這番話時,裴揚傑的臉色是微微沉鬱的,但是她並沒有要收回這番話的意思,因爲(wèi)這個答案雖然昭然若揭,但是她還需要裴揚傑的親口承諾。
因爲(wèi),機會只有一次,即使是她那一絲小得可憐的線索,她也是不敢拿它去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