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來,給你介紹個人。”
周平聞聲便從坐席上站起來,轉身看見老館長就站在自己后面。
“馮館長。”周平一向對這位和藹可親的老館長很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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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館長的臉上總是帶著一抹慈祥的笑容,他拍拍周平的肩膀,“小周,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曉書,別看他年紀輕輕,青年才俊呢!將來必有一番作為!”
被馮老館長稱為才俊的青年笑了起來,笑容里散發著一股天生的陽光氣息,周平第一感覺就是這人的長得真好看。
“馮老,先別這樣夸獎我,以后我還要和周先生做朋友呢,被你這么一說,我日后要沒有什么大作為還怎么有面子見他啊!”青年說道。
“什么時候變得這么謙虛啦?”
老館長哈哈笑著,周平感覺得到館長很喜歡這位青年,正這么想著,微笑著的青年的視線就與周平相遇,青年的目光頓時變得有點不一樣了。周平一時又說不上怎么個不一樣,那人好像是有點激動,然而他在激動什么?周平不解。
“周先生,你好,我是王曉書。”青年伸出右手。
周平立即禮貌地和他握手,“你好,我是周平。”
照常規,除了那些政治領導人見面,不然一般日常禮儀性的握手是甩2-3下下就該放手了,然而10秒了周平發現王曉書都沒有放松手的力度,他本能地向看了他一眼,發現王曉書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觀察著自己。
“王先生?”周平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王曉書的眼睛里瞬間閃過一絲光亮,“是!”
“呃……”周平不知道那人為什么突然一副期待的樣子,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被他握住的右手,“這個……”
“哦,哈哈,不好意思。”王曉書說罷才松開了手。
“小周,曉書剛才指定要我給他介紹你們認識。”
“啊?為什么?”周平才問出口,立即發現自己好像問得有點不禮貌。
“哈哈,不知道,”馮館長也看著王曉書,“是不是因為我們小周長得可愛?”
接著馮館長笑著說,“你猜猜我們小周今年多大了。”
王曉書想了想,“大學剛畢業?”
“哈哈,他兒子都上小學了,看不出吧?”
王曉書故作驚訝,搖搖頭道,“看不出。”
周平有點不好意思,眼神里露出的靦腆,“馮館長,你老拿人家的娃娃臉來開玩笑。”
“哈哈,娃娃臉不好嗎,耐老,等你到我了這把年紀就知道自己有多幸福了。”這時有人在后面叫馮老,馮老應了一聲,轉頭跟周平和王曉書說,“我過去打個招呼,你們慢慢聊。”
周平還沒反應過來,馮老館長就已經走開了,周平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他正苦惱著該找什么話題和這個剛認識的年輕人說的時候,對方倒是先說話了。
“周先生是本地人?”
“是,你呢?”
“我北京的。”
“北京的?口音不像。”周平發現王曉書的吞字現象并不嚴重。
“不像嗎?”王曉書笑了笑,“可能是我比較早就在美國讀書的原因,在那里和中國人溝通我們是用普通話,可能因為這樣我習慣了講標準一點的國語。”
“哦……你畢業沒有?”
“快了。”
“哦……”
周平哦完就不出聲了,兩人間頓時出現了一個尷尬的冷場。王曉書其實有點緊張,因為在乎反而阻礙了他發揮自己平時的交際能力,他叫自己不要緊張,一定要好好把握這次機會給周平留下個好印象。
“聽馮老說周先生你對古物很有研究?”
周平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有研究就不敢當,只是比較喜歡去接觸那方面的東西而已。”
“其實我對古董也很感興趣,但是現在還是個門外漢,之前被人坑過幾回,買了些假古玩回來,錢被騙了還不是最重要的,我是一直苦于沒有個良師益友給我指引指引。”
周平看見王曉書苦笑的樣子,就不由對他同情大增,好感也隨之而來,周平就是這么一個簡單的人。
“為什么不請教馮館長呢?”
“馮老這么忙,哪好意思打擾他老人家。”
“哦。”周平點點頭,認為對方是個懂禮貌的體貼之人。
周平就這么點點頭完事了,王曉書并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
王曉書看著一直謙謙微笑的周平,他的內心其實早已復雜不已。如果第一次相遇是偶然,那么這一次的再遇他便無法說服自己放手了,王曉書不管未來會是怎么樣,他只想這一刻聽從內心的意愿,他要結識這個男人,于是他決定干脆來個直接的邀請。
“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周先生能不能幫個忙。”
“什么事?能幫一定幫!”
“我看中了一個清初的五彩筒帽,但是我被坑怕了,不知道能不能請周先生幫個忙,到時幫我一同鑒別鑒別?”基本上王曉書是在亂說一通。
然而周平并沒有懷疑,“五彩筒帽嗎?好啊,沒問題,什么時候?我幫你看看。”
“我和賣家確定時間后通知你,好嗎?”
“好,啊,那你得記記我的BP機號碼,”周平熱心地說道,“還是把家里和單位的電話一并給你吧。”
“好。”王曉書努力壓下因得逞而欲欲上揚的嘴角。
馮館長這一去打招呼就沒有再回來了,但周平發現這個叫王曉書的年輕人說話很有趣,機智而幽默,他的談吐和見識根本不像個還在讀書的人,周平和這人聊天好像有永遠都聊不完的話題似的。
“我兒子——嗝,”周平打了個酒嗝,“叫斌斌,好可愛的!”
“有你這么可愛嗎?”王曉書輕輕地說。
“呵呵,呵呵,嗯——應該有!”
看著傻笑中的周平,王曉書有伸手摩挲他的紅唇的沖動,但他控制住了。
“周平,來,我敬你!”突然有人把手搭在周平的肩膀上。
“你們剛才老是敬他酒,他都快醉了。”王曉書不著痕跡地移開那人的手,剛才兩人聊天期間就不斷有人來打擾,周平被灌了不少,只是礙于自己沒有說話的立場王曉書才一直靜觀其變不予插手而已。
敬酒的那人和周平同單位,他也開始有三分醉意了,便肆醉到處灌別人酒。
“他哪里有醉,那水汪汪的眼睛不是還睜著嗎?來,周平,我替館長敬你!不喝就不給館長的臉啊!”那人高聲喝著,在場的很多人都聽見了。
看見周平伸手正想接杯,王曉書一手攔住了,搶先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也用可以讓在場的人聽見的聲音說道,“平哥剛才幫我敬過馮老了,現在我替他回敬這杯!”
灌酒的人聽王曉書這么說,也不好再怎么樣,便訕訕地離開了。
“走啦?不喝啦?”周平扭頭看了看遠走的同事,然后又轉過來看著王曉書,“我剛剛說到哪里了?”
王曉書看著那人睜著雙天真無比的眼睛看著自己,便忍不住碰了碰他喝到紅紅的臉蛋,“你說到了你的可愛兒子。”
“嗯,對對!斌斌啊,他真的很可愛——嗝,他啊鼻子像我——嗝,眼睛像媽媽,啊——”周平突然叫了一聲。
“怎么啦?”王曉書被他嚇了一跳。
周平突然又恢復了平靜,他喃喃自語了一會兒,王曉書終于聽清了一句,“斌斌吃飯了。”
“我送你回家吧,你醉了。”王曉書說道。
周平沒有反對,于是王曉書花了一些時間從他口中得知他的住址后,便扶著他離開了酒樓。
將周平半抱半推地塞進計程車后,王曉書也上了車。這時周平已經有了睡意,屁股一沾到座椅就立即閉著眼睛橫躺下去,結果砰的一下撞到了車窗的玻璃,那巨響弄得司機和王曉書都被嚇了一跳。
幸好玻璃沒有撞裂,而周平也只是痛苦地皺了幾下眉,亂摸了幾下撞痛了的腦殼便又再次尋找舒適的睡姿了。周平摸著摸著,摸到了一對舒適無比的大腿,他枕了下去,身體蜷縮起來,抱著那雙軟硬適中的大腿便不客氣地睡了起來。
周平枕著人肉大腿睡得有滋有味,然而卻可憐了王曉書,因為周平一手環過他的腰,一手環抱他的大腿,最要命的是周平的頭隨著計程車的開動還時不時碰觸到王曉書的敏感部位。王曉書搖搖頭,他既不想打擾周平,但又不想受這種煎熬,還真有點欲哭無淚呢。
計程車行走在王曉書不熟悉的城市里,他看著窗外的街景,感受到腿上人兒的溫度,他真希望這計程車永遠就這么開下去,不要停止。
然而這是只美好的愿望而已,計程車始終還是停在了一棟住宅樓前。
周平依舊睡得很香,王曉書背著他走到在他還沒醉之前說出的那個門牌號前,他騰出一只手敲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一個白白凈凈的小孩子出現在王曉書面前。
“你是斌斌?”
孩子狐疑地看了看他,然后又看了看他背上的那個人,“爸爸醉了?”
“嗯,我可以進來嗎?”王曉書苦笑道。
“進來吧。”孩子讓開給他進來。
王曉書在小孩的指示下將周平背進房間并放到床上。
“哥哥,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孩子說道。
王曉書摸摸周斌的頭,他不禁想起周平口中形容的兒子,其實斌斌長得不像周平,更加像他媽媽,雖然只是一面之緣,但他還記得那位清秀而文雅的女士。
“你媽媽呢?”王曉書問道。
“媽媽在醫院。”
“你媽媽病情好點了嗎?”
“嗯,自從媽媽和爸爸從北京回來,媽媽就好了很多了。”周斌笑著說。
“是嗎?”王曉書忍不住又摸摸周斌的頭,“我很替你們高興。”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是爸爸的朋友嗎?”
王曉書點點頭,“不要叫我哥哥了,叫我王叔叔吧。”
“哦,王叔叔。”
小坐了一會兒王曉書便告辭了,他下了樓,然后忍不住抬頭看著周平家的窗口,那里依舊亮著燈光。王曉書良久才嘆了口氣,“果然還是沒有記住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