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沉沉,再未有任何的異樣。
一個新的年代的到來,同時刻,伴隨著汀元,迎來了一個新的帝君。
天色剛亮起,淺白的光從通透的琉璃天窗上照進了屋子。
賀瀟轉(zhuǎn)瞬,便醒了過來。
第一瞬,下意識地便垂下視線,看向了窩在自己懷中的女子。
女子側(cè)躺在自己的懷中,睡顏安詳,極為安穩(wěn)的模樣。
賀瀟的眸子沉沉不已,看著女子,伸出手,將她落在臉頰上的發(fā)撩到她的耳后,沉沉的面色終是變得溫柔了起來,手指輕輕地拂過女子的發(fā),而后是眼,鼻,口,直讓女子有逐漸醒過來的趨勢。
“唔……”女子輕輕地喃一聲,身子一個不自在地扭動,離開了賀瀟的懷抱,卻是沒有睜開眼。
賀瀟有些失笑,看著女子白皙的面龐,倒是沒有再多有動作,一個起身,已是要下床更衣。
下一刻,女子的手已是一下子伸出,正正好拉住了男子的手。
“你去哪兒……”杜微微依舊沒有睜眼,只是低聲喃喃了一句。
賀瀟越發(fā)失笑,回過身,出手點了點杜微微的鼻尖,早起的聲音略有些沙啞,壓低聲音,醇厚的嗓音落在杜微微的耳旁:“你忘了,我今日要入宮的。”
聞聲,杜微微的眸子微微睜開了一條縫,有些困難地看了一眼賀瀟,旋即又重重合上,手也是自動松開,聲音輕輕又道了一句:“早些回來。我等你吃午膳。”
賀瀟的大掌又一次摸了摸杜微微的頭發(fā),輕輕揉了揉:“好。”
天色大亮的時候,馬車從王府出發(fā),向著皇宮方向而去。
駕車的依舊是地,距離除夕夜已是第三天,天送水沐清出京都,卻還是沒有回來。
賀瀟身形極為端正,坐在馬車內(nèi),閉著眼,耳邊卻是絲毫沒有錯過外頭的聲響。
大清晨,除卻馬車輪軋過厚厚白雪的聲音,還有著知更鳥的鳴叫聲。
地駕馬極快,相比較天而言,沒有那般穩(wěn)當(dāng),卻還是很快到了皇宮門口。
宮門前,正正巧,遇上了閆陸一的馬車。
賀瀟的馬車很有特點,通體黑色,掛八燈八穗,就連馬匹,通體都是黑色的,極為矚目,只一眼,便能看出來是離尊王的馬車。
閆陸一的馬車在前頭,正受著侍衛(wèi)的盤問。
老者自是聽到了自家馬車后的聲響出手,挑起了車簾向后頭看了一眼,雖只有一眼,但他卻是很快從馬車上走了下來,向著后頭黑色的馬車走去。
地的視線壓低,極為快速地掃過走近的閆陸一,沒有出聲,神色卻是愈發(fā)警惕了起來。
“老臣閆陸一,見過王爺。”
腳步在馬車前頭不遠處停下,閆陸一恭恭敬敬地彎腰行了一個禮,聲音響亮透徹。
地的視線再一次重重地掃過面前的人,側(cè)過眼,低聲喚了一句:“爺。”
賀瀟的眼緩緩睜開,扭過頭,看向了馬車簾的處的方向,聲音不高,沉沉落下:“閆大人有何事?”
閆陸一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聽到賀瀟如此一句話,眉頭緊緊蹙起,離尊王向來不會出現(xiàn)在朝堂之上,今日竟是突然出現(xiàn),怕不是,宮中出了什么大事!
半晌,閆陸一都是僵住沒有說話,也是不知,該如何開口。
賀瀟緩緩地收回視線,重新閉了眼,吩咐的聲音落下:“地,入宮。”
“是。”
地的視線始終盯著閆陸一,此刻得了爺?shù)牧睿种袆幼骱芸欤话炎プ№\繩,駕著馬車向?qū)m門方向而去。
馬車緩緩而動,經(jīng)過閆陸一身旁時,沒有任何的停留。
閆陸一袖中的手不甘心地緊緊攥起,終于是一個沒忍住,還是開了口:“王爺!”
馬車,戛然而停。
很快,賀瀟的聲音重新落下:“一切,等到了朝堂上,閆大人自會知曉。”
話語落下,馬車再沒有停留,繞過閆陸一的車馬,向著宮中而去。
閆陸一的神色愈發(fā)沉了下去,看著黑色馬車逐漸走遠,心頭上,不安愈發(fā)擴大。
龍吟殿外階下,已是站了不少的臣子,一切好似如往常一般沒有異常、
昨日早朝的時候,他們被告知,皇上身子不適,便早早地退了朝,本想著,今日該是正常了。
辰時,很快便到了。
準(zhǔn)時現(xiàn)身的,是海公公。
雙眼充斥著血絲,海公公端著拂塵從后頭走了出來,神色分外沉重。視線重重地掃視過面前的眾人,心頭上,依舊是一陣一陣的悲戚。
便是今日,這天下,就不再是皇上的天下了。
隨著海公公從后頭走了出來,龍吟殿上的眾人皆是噤了聲,站在自己該站的位置上,規(guī)規(guī)矩矩。
“眾人——”
“跪——”
將所有的人都掃視了一遍,海公公開了口,不同的是,并未說恭迎圣上四個字。
大部分人都是沒有發(fā)覺異常,應(yīng)了海公公的聲音皆是跪了下去。
而站在第二位的閆陸一,心頭卻是明顯咯噔了一下。動作慢了一瞬,同樣跪了下去。
“請,離尊王覲殿——”
眾人都是跪著,并不能看到身后的殿門處的場景,卻是極為清楚地聽到了海公公的話語。
所有人心頭皆是不解,離尊王?那個向來不上朝堂的離尊王?
很快,沉穩(wěn)的腳步聲從殿門的方向響了起來,一步一步,既沉重,卻又是帶著莊嚴(yán),向著龍臺上而去。
一步又一步,邁上了龍臺,在海公公的身旁站定,轉(zhuǎn)身的一瞬,賀瀟的眸光略過那寬大的龍椅,瞬時移開。
明黃色的密旨,是被他一路端著,從殿門口拿到了龍臺上。
“微臣賀瀟,奉皇上之令,宣讀圣上密旨。”
“眾人——行跪拜大禮——”
賀瀟的聲音并不高亢,卻是字字洪亮,滿是磁性的桑音清晰地吐出每一個字。
也便是那一剎那,所有人心頭都是顫了一瞬,這離尊王,竟好似比皇上更有著帝君之氣!
所有人的身子皆是五體投地跪了下去。
閆陸一的手撐在地上,死死地攥著,事情至此,他已是明白,離尊王要說的,是何事了!
“眾愛卿,聽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