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公公動作極快,心下暗道一聲不好,急急地彎腰退到了一邊。
穆云新動都未動,站在原地,眼神定定地看向穆天德,卻好似一點情緒都未顯露。
良久,才淺淺地出了聲:“兒臣參見父皇。”
穆天德的眼里旋著的是沉沉的氣,甩袖轉(zhuǎn)身往書房內(nèi)走去:“進(jìn)來吧。”
神情頓了一瞬,穆云新再未猶豫,跟著也進(jìn)了去。
穆天德身子已是重新回到了桌前,檀木桌上,是一幅還未收尾的墨畫。
穆云新并未開口,自己原本也是要提退婚之事,既然父皇先自己一步如此安排,那便不用再多說什么,只等著他先開口了。
氣氛沉悶著,只有兩人的書房內(nèi),甚至連輕微的呼吸聲都未有。
穆天德站著,低著頭,手中揮毫,繼續(xù)作畫。
約莫一刻鐘的光景,狼毫筆重重一頓,穆天德擱下筆,下巴上的胡子輕輕抖動著:“新兒,你來看看這幅畫。”
穆云新依言,幾步便走到了桌邊。
只見畫上,一條墨色的蛇盤著身子窩在一塊石頭后,頭高高地昂起,吐著信子,菱形的眼中,是翻涌而出的犀利的光。
畫紙上部,宛若星辰一般的九顆龍珠墨色球以直線狀排布,幾近鋪滿了整個畫紙的上半部分。
穆云新心里猛然一沉。
“新兒覺得,父皇這幅畫畫的如何?”穆天德語氣平平,好似往常閑談一般發(fā)了話。
只一瞬,穆云新很快便回過了神,收起一身的妖媚,規(guī)規(guī)矩矩地行了一個禮:“兒臣心粗,不懂這文雅墨筆,但一眼便覺得,父皇這畫極有韻味和氣魄。若要細(xì)說,兒臣還是覺得四弟會更能品畫。”
輕笑一聲,穆天德卻是未再說什么,又拿起筆,題上了自己的名字。
末了,蓋上了自己的私印。
“新兒,父皇退了你那婚事,你不會怪到父皇吧?”穆天德詢問出口,絲毫不見異常。
“兒臣不敢,父皇怎樣安排,兒臣便怎樣做。”又是一個福身,穆云新的模樣異常地乖巧。
“海公公。”朗聲喚道,穆天德已是將畫拿起,輕輕地抖了抖,又小心地吹了吹幾處墨汁還未完全干透的地方。
“老奴在。”聞聲,海公公急忙走了進(jìn)來。
“去,把這幅畫裱了,掛到龍吟殿前廳去。”
“是。”應(yīng)允一聲,海公公立馬上前接過那幅畫,原本想著該是幅普普通通的畫,卻在看到畫上內(nèi)容時,猛地顫了兩下。
穆天德抬起頭,看向海公公。
心底著實震驚,海公公卻還是盡心盡責(zé)做好事情:“老奴這就叫人裱好掛去殿上。”
擺了擺手,穆天德未多言,在木架盆邊凈了手,這才對穆云新說了話:“新兒若是無事,今日便退了吧,父皇作畫良久,也是乏了,無心談事。”
許久未動的穆云新這才動了動身子,彎腰作禮:“父皇早些歇著,兒臣告退。”
出了御書房,典舒的身影很快便跟了上來:“爺,咱現(xiàn)在回宮還是……”
穆云新未說話,腳步不停,只在先前遇到穆云錦的地方頓了一頓,眼神回過,看向靜默著的御書房,心底,思緒翻騰。
九子連珠,代表著真龍再世。
汀元古史中記載,上古有十物愿投入九珠化身成龍。而蛇,便是那最后一個到達(dá)之物,未能入得九珠,只消拼盡法力幻化成神似龍形一般的態(tài),也便由此,記恨于龍,每當(dāng)九子連珠之時,躲于暗處,想法設(shè)計,以望能取而代之。
父皇,究竟在以蛇喻誰。
掛于龍吟殿,恐怕也是要警示眾人吧。
眼神猛然一凜,穆云新卻是恢復(fù)一片媚然,長袖輕甩,發(fā)絲輕揚(yáng),聲音淺淺道:“回宮。”
自己已說讓穆云錦來品這畫,父皇,該是能明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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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終是緩緩落下,皇宮內(nèi),各處執(zhí)燈,闌珊處,煞是好看。
三水殿后園,水沐清披了件極為厚實的披風(fēng),坐在廊下,身前,是規(guī)規(guī)整整的一套茶具。
易若站在離她稍遠(yuǎn)些的地方,神色一片清冷。
水沐清涂著紅色豆蔻的手伸出,極其細(xì)致地用軟布將茶具擦拭干凈。
這套茶具,是賀瀟送的,自是要呵護(hù)許多。
清雅的聲音響起:“易若,賀……王爺他,最近怎么樣了?”
易若神情依舊:“王爺與王妃情比金堅,舉案齊眉,自是極好的。”
手上的動作一下子停住,水沐清低垂下眼,心緒沉到了最底,這一世,自己和他,怕是再無可能了吧。
未等她再開口,易若的聲音重新響起:“娘娘,王爺吩咐過,大業(yè)成后,自是會將娘娘接出宮的。”
手中緊握著茶盞不放,水沐清低垂著首點了點頭,許久才說出一句話,聲音里,滿是疲憊:“我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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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發(fā)的凄冷蕭瑟起來。
幾近子時,太傅府上,一片燈火通明。
施慕然跪在正廳上,滿身狼狽,身上的水綠色衣服已是破裂了許多處,雙手撐著地,后背上,隱隱地透著一條一條的血痕。
“啪!”又是狠狠的一藤條抽下去,施慕然的身子猛地趴了下去,而后又強(qiáng)撐著支了起來。
“你個賤-蹄-子!私下與人通款,現(xiàn)在又被退婚!太傅府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伴隨著藤條落下的,是不停歇的罵聲,而罵人之人,正是施慕然的親生父親施以安。
“爹,我看吶,怕是皇家知曉她暗中通曲款之事,所以才退婚的!”施天普站在一旁,神色陰冷,嘴角勾起一抹狠毒。
“我……沒有……”自己已與六郎有近兩月未聯(lián)系,況且,自己本就與六郎情投意合,又何來暗中通款之說?
施以安一共娶了三房夫人,正妻未有子嗣,二夫人生養(yǎng)了施天普,極為風(fēng)光,三夫人生了施慕然后便因大出血離世,因為只有施天普這一個兒子,施以安便是格外地疼愛。
又一下狠狠地落在了施慕然身上,施慕然再撐不住,倒在了地上,神情卻是清明不已:“我沒有……”
施以安收回手坐到主位上,心底是越發(fā)涌上的怒意,本以為,女兒嫁給三皇子,自己再助他登上皇位,雖并未是正妃,但自己以后好歹可以算是半個國丈,到時候,施家必定風(fēng)光無限。
而今日傍晚時分,宮里來了人,居然說是退了婚,設(shè)想的美好前景泡了湯,自己這心中,怎能不氣。怒火,便一股腦兒全傾瀉在了施慕然身上。
“來人,把這賤-丫頭拖到柴房關(guān)著!”施以安眼神微瞇,看著倒在地上的女兒,心中絲毫未有憐惜。
施天普見狀,趕忙走到施慕然的身邊,眼神里依舊陰毒:“爹,我來。”說著,便伸手要抱起施慕然。
施慕然眼睛猛地睜大,身體雖已無力,卻還是拼盡了全身的氣力去掙扎。
施以安一句話都未說,擺了擺手,示意兒子趕緊將施慕然帶出去。
施天普手中猛地用力,施慕然便被緊緊地箍在了他的懷中,施慕然后背猛地發(fā)疼,又是一陣掙扎。
轉(zhuǎn)身,施天普徑直走了出去,剛邁出正廳的門,臉便湊到了施慕然眼前:“我的好妹妹,我可不會像爹那般狠心,我會,好好疼你的。”滿臉***的神色,讓施慕然驚恐不已。
施天普腳步極快,只片刻,便到了先前施慕然居住的那個破舊小院。
聞聲,小慧趕忙迎了出來,卻見少爺橫抱著小姐,神色陰冷不已,嚇得身子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滾出去!”施天普聲音厲稔,讓小丫頭滾出院子。
“不要,小慧……救救我……小慧……”已是明白施天普要做什么,施慕然渾身沒有氣力,只能是求助于她。
小慧嚇得滿眼是淚,絲毫不敢動。
“滾!”施天普又是一個狠聲,嚇得小慧身子又是猛然一抖,抬起淚眼看了看虛弱狼狽的小姐。
“對不起小姐……小姐……對不起……”踉蹌著瘦小的身子,小慧終究是出了院子。
施慕然眼神空洞著,最終閉了起來,誰都救不了自己,不是嗎。
屋門被施天普猛地一腳踢開,施慕然的身子被他重重地扔在了床上,后背的血傷因為碰到而疼痛不已,但施慕然卻好似絲毫感覺沒有,甚至,連眼淚也未涌現(xiàn)。
施天普一個俯身,便蓋住了施慕然羸弱的身子,嘴角,冷笑不已。
“我的好妹妹,你若是早些從了我,哪里還會吃得這些苦?”伴隨著聲音的落下,施天普的手已是褪下了施慕然的外衣。
施慕然動都未動,也未做反抗,眼神絲毫無光,任由施天普對自己的動作繼續(xù)下去。
“你若是從了哥哥,哥哥自是會讓你跟那個小白臉在一起,現(xiàn)在這樣,又是何苦呢?”伸手撩起施慕然的一綹發(fā),施天普湊到施慕然耳邊,幾近咬著她的耳朵說話。
手慢慢伸入了施慕然的衣服里,慢慢將中衣褪下,施慕然姣好的身材已是稍稍顯露,施天普眼中-色-性-大起,動作瞬間快了起來,急著便要將她的里衣褪下。
就在手將要碰到施慕然身體時,只聽得外面“嗖”的一聲,施天普還未反應(yīng)過來,整個人神色便定在了原先的模樣,重重地倒了下去,太陽穴處,是一支極細(xì)的針。
施慕然神色茫然,早已是失了自我,沒有任何動作。
一個黑色的身影閃入了屋內(nèi),赫然是玄。
伸出手將施天普的身子推到一旁,玄這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施家小姐并未暈過去。
“施小姐。”恭敬地福身,玄低聲開口,“王妃派我來救施小姐出府。”
王妃推算的果真未錯,退婚當(dāng)日,施家果真刁難了施小姐。(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