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街兩旁的花樓,早就是因?yàn)檫@處的聲響,探出了不少的身形和視線,卻是沒有任何一個(gè)人敢再上前,去招攬沉木。
所有的目光皆是看著了他,眼見著他的步子一直不停,越發(fā)往花街里頭而去,每個(gè)人心頭的寒意也是愈發(fā)涌上。
這花街最里頭的地方,是他們都知道的地方,驚若樓。
自打那驚若樓再也不做花樓,而是改成了茶戲樓后,整條花街上,生意最好,便是那驚若樓了。
俗話說,吃不到葡萄喊葡萄酸,驚若樓生意好的幾近是那周遭的花樓的三四番,怎能不惹得旁人的嫉妒,也是因此,花街上曾有那么幾家比較大的花樓派出過人去找那驚若樓的茬,卻是每次,都被那里頭功夫厲害的人給趕了出來。
也是從那幾次事情之后,這花街上,再?zèng)]有人敢去招惹驚若樓的人。
…………………………
步子沒有任何的停留,沉木徑直往里頭走去。
越往花街深處走去,人也是愈發(fā)少了,兩旁的花樓有許多都已是關(guān)了門熄了燈,不再做生意。
遠(yuǎn)遠(yuǎn)地,沉木便看見了最里頭,那有著光亮的地方。視線一凜,大步向著驚若樓的方向而去。
驚若樓的門,還沒有關(guān),光亮從門口的方向照出,格外顯眼。
步子到了驚若樓的門前,沉木反倒是放慢了腳步,沉緩著向里頭走去。
一眼看去,驚若樓的中庭沒有一個(gè)人,燈火卻是分外明亮,照的整個(gè)中庭十分清楚,尤為明顯的,便是那入門處的掛牌處。
沉木并未來過驚若樓,每次來的人都是紫蔻,卻也是聽她說過,驚若樓有個(gè)不成文的規(guī)矩,若是想要哪個(gè)姑娘奉茶或是唱戲,便從掛牌架上挑一個(gè)你中意的,上二樓尋了屋子便是。
四下環(huán)視了一周整個(gè)驚若樓,收回視線,走到了那掛牌架前站定,那牌架上,三排五列的牌子,皆是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貟熘?
一一掃視而過,沉木的視線終是落在了那個(gè)寫著墨竹二字的牌子上,沉吟了片刻,伸出手,想要將那牌子取下。
“驚若樓今日已是打烊,公子若是想喝茶或是聽?wèi)?,還請明日趕早?!笔诌€未碰到那牌子,一道帶著疏離的清麗女聲便響了起來。
沉木收回手,視線抬起,徑直看向了二樓樓梯處的女子。
女子一身干凈整潔的米色衣裙,長發(fā)束起一半,嘴邊笑意恭敬卻也是帶著傲氣,就那般站在二樓樓梯的欄桿處,笑著看向了沉木。
沉木視線掃過女子,而后又看向了二樓樓梯方向而上的屋子,最后,目光又一次看向了身旁的牌架上。
笑意同樣深邃揚(yáng)起:“蘭墨姑娘。我來,既不是喝茶,也不是聽?wèi)虻摹!?
只一眼,沉木便已是推算了出來,這女子,便是蘭墨了。
照著那牌架上的排布,再掃視過她身后最近的那間屋子,沉木自是知曉了她是誰。
蘭墨的眉頭輕輕一動(dòng),笑容變得有了些深意:“那蘭墨可要告一聲歉了。驚若樓很早就不是花樓,若公子是來尋歡作樂的,怕是尋錯(cuò)了地方?!闭f話的功夫,手中的帕子揚(yáng)起,遮著面笑了一笑。
沉木的腳步卻是又往里頭跨了一步,聲音沉穩(wěn)清晰落下:“我是來,尋你們?nèi)愕?。?
三姐二字出口,沉木注意到,蘭墨的神色明顯變了一變,笑意消散,視線變得濃郁起來,反復(fù)打量了下沉木,這才落下聲音:“公子還請稍等片刻,待蘭墨通報(bào)一聲?!毖粤T,腳步抬起,向著另一個(gè)方向的樓梯而去。
沉木的神色不變,腳步悠然往里頭走了幾步,尋了張椅子坐下,視線又一次深深地看向了這驚若樓的四周。
蘭墨腳步不停,急急地往驚若樓里間趕去,自打驚若樓改為茶戲樓后,許多以前驚若樓的姑娘都是回了樓中,蘭墨也不例外。
而蘭墨也知曉,對外的說法,驚若樓向來都是沒有主事人,知曉三姐的也是只有極少的幾個(gè)人,而此刻,樓下的這個(gè)男子,竟是準(zhǔn)確說出了自己和三姐的名字,看樣子,定是什么重要的人物。
半刻的功夫,蘭墨的身形已是重新出現(xiàn)。
這一次,明顯恭敬了不少,從二樓樓梯上下來,深深看了一眼沉木,轉(zhuǎn)身走到了門口,將樓門關(guān)起,轉(zhuǎn)過身,走到了沉木的身旁,語氣格外恭敬道:“公子,還請跟蘭墨來?!?
沉木抬眸,看向了蘭墨,沒有猶豫,起身便跟著蘭墨的方向而去。
上了三樓,繞過三間廂房,再入內(nèi)三十步的距離,穿過兩道遮簾,終是在一間看著格外清雅的屋子前停下。
“公子請。”蘭墨的手抬起,將那房門推開,示意沉木入內(nèi)。
門打開的一瞬,一股淡淡然的藥香便傳了出來。
向著蘭墨點(diǎn)了點(diǎn)頭,沉木沒有停頓,向著里頭走去。
屋子布局很是簡單清雅,里外不過兩間,本是極為通透的地方,卻是在中間掛著了一道紗簾,以至于一眼并不能看清里頭的場景。
沉木也是極為有規(guī)矩地沒有多有動(dòng)作,就站在了最靠近屋門的地方,也并不多說話。
“公子,是來自王府吧?!币坏缆燥@滄桑的聲音響起,卻是依舊能聽出來說話的女子定是格外端莊大方。
沉木停了片刻:“正是。”
“我身子不好,便不帶病見公子了。公子若是有話,便請直說?!?
透過紗簾,沉木可以隱隱約約看見坐在里頭的身形。想了想,還是開了口:“我是,王妃派來的人?!?
聲音落下,里頭卻是久久都沒有聲音。便是沉木想要開口說些什么的時(shí)候,看向里頭的視線卻是猛地一凜因?yàn)樗咽强匆姡堑离[隱約約的身形,竟是站了起來,有些緩慢地向著外頭走來。
沉木的步子,又一次,后退了一步,看著那個(gè)走出來的身形。
不過眨眼的功夫,那道紗簾便被輕巧地挑了起來,一身深紅色衣裙的女子終是邁著緩慢的步子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