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師父！師父！師父！”一個鵝黃色的倩影飛奔著進了紫霄宮。
“阿離。”一襲青衣卓然的青華上神站在門口，看見那名名喚阿離的女子跑進來，無奈的笑了笑。這火急火燎的性子，真是……
“師父，我剛剛從白髯仙君那里回來，他說他打不過你，哈哈哈……我師父最棒了！他打不過你是應該的。”女子阿離長得清秀俏麗，巧笑倩兮間的靈動活潑開朗，讓人覺得她十分討喜。眉心貼著花鈿，精致的五官并沒有多么傾城佳麗，卻讓人感覺很舒服。白凈的臉龐此時有些緋紅，長長的睫毛投下一抹翦影，大大的眼睛如一汪清澈的泉水。阿離抱著青華上神的手臂，看著他笑得一臉明媚燦爛。
“你這丫頭……”青華上神無奈的點點她的額頭，這就叫幸災樂禍，還樂的是白髯的禍，他一定不愿意說的吧，就他那好強怕別人揭他短的性子。這丫頭難怪這么開心，可這話白髯就不會那么開心了。
“進來吃飯吧。”青華上神領著阿離入了布置得精致的屋內用飯。一張鋪著青色桌布的桌子上，擺著幾道菜肴。兩人面對面坐下。
“吃吧……來，你最喜歡吃的雞腿。”青華上神夾了一個雞腿放入阿離碗里。阿離看著雞腿咬了咬唇瓣，欲言又止。
“怎么了？”青華上神看著糾結的撥弄著雞腿的阿離，溫柔的出聲詢問。
“師父……我最不喜歡吃的就是雞腿了……這么油膩……我哪兒喜歡吃了……”阿離撥弄著雞腿，嘟著嘴一副不喜歡的樣子。青華上神神色一暗，臉上掛著的笑容逐漸消失了，看著玉盤珍饈卻食不知味。
“哦……是啊……是啊……”我又把你當成是她了……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這樣的狐貍才喜歡吃這么油膩的雞腿了吧。怎么當初就沒有想過雞腿油膩讓她少吃點兒，凡是只要她喜歡的，自己都不會薄待了她。青華上神苦澀的看著吃菜的阿離，滿腦子都是以前笑語盈盈的胡璃。阿璃，她始終不是你，而我卻為了那一雙眼睛把她留在我身邊，你……會不會不開心？阿璃，我努力了這么久，還是沒有找到復活你的方法……對不起……
阿璃啊……青華上神長長的嘆息，阿離以為自己說錯了話，停下筷子，抿了抿嘴。
“師父，怎么了？”
“沒事，你吃吧，我吃飽了。”青華上神放下筷子就起身走了出去。
“哎！師父……師父！”阿離連忙站起來追了出去，青華上神快步回了他的留璃閣。留璃閣，是他回到天宮后才改的名字，只有知道的人才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阿離站在留璃閣外堪堪的止住腳步，青華上神吩咐過，任何人都不許入留璃閣，連青華上神身邊最親近的她也不例外。阿離以為青華上神真的生氣了，就想要進去解釋，如果他真的會因為闖留璃閣而處罰她，她也認了。
“阿離姑娘，不可！”守在門外的仙侍攔住想要闖進去的阿離。
“兩位姑姑……我就進去和師父說幾句話。”阿離懇求道。
“不行的，阿離姑娘，你也知道的，上神吩咐過。”兩位仙侍堅定的搖頭。她們職責在身，不會為了阿離而壞了規矩，要是被青華上神趕出去，這也太不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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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阿離失望的轉身離開，她知道，她不能進去的，走出幾步又回頭看了看留璃閣的匾額。留璃閣……師父為什么要命名為留璃閣呢？璃……是為了我嗎？可為什么不是離？留璃……留離……既然留又怎么離，所以才叫璃的吧。阿離想到如此，心情頗好的離開了。
“姑姑，師父還沒出來嗎？”隔了許久，阿離又去了留璃閣尋青華上神。
“上神出去了。”其中的一個仙侍恭敬的回道。阿離是上神的唯一的弟子，頗受上神寵愛，在天界，也是眾所周知的，也是所有人不敢輕易得罪的人，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嘛。
“那師父去哪里了？”
“不知。”仙侍畢恭畢敬的回答，雖然對方無什么身份，可她們是紫霄宮的人，而阿離相當于是紫霄宮的第二個主人，所以，她們只有尊敬。
“哦……”阿離泄了氣……我出去找找吧，說不定不在白髯仙君那就在易殊仙君那。
“姑姑，我能問一下青華上神在哪兒嗎？”阿離走出紫霄宮，走在尋人的路上，看見一排仙侍就上前詢問。
“原來是阿離姑娘，我們并不知上神在哪。”最前面的一個領頭仙侍恭敬的回答。
“哦，謝謝了。”阿離向別處望了望，道聲謝就轉身準備走。奈何聽到她們的話，生生的把準備跑的動作改成了緩步而走。
“嘖嘖，她命可真好，一個比我們修為還低的人還是一個狐妖竟然比一般仙人都尊貴，我們都得對她畢恭畢敬的。”那個領頭的仙侍盯著阿離的背影嫉恨道。她在仙侍里，級別算是最高的了，所以不免得心高氣傲，而阿離除卻是青華上神弟子的身份就什么都不是了，因此就更加心有不甘了。
“有什么辦法，她可是青華上神的徒弟啊。”她身后的仙侍都圍成一團，對著阿離的背影指指點點。
“真不知道青華上神怎么就收她為徒了？狐妖果真會媚惑人。”
“哎！小聲點，你這話可牽扯到上神啊。”
“我也是覺得不公平。”
“算了算了……誰叫我們不是狐貍。”
“就是，要不是她是狐貍，青華上神怎么可能會帶她回紫霄宮。”那一眾仙侍在背后說著阿離的壞話，語氣全是嫉妒，怨懟，尖酸刻薄。
阿離聽到她們的話，不由得腳步越放越慢，仔仔細細的聽著她們的對話。雖然十分氣憤，可為了不給青華上神找麻煩，再大的怒氣都給忍下了，況且她們都說的對，她什么也不是，要不是師父，她說不定早就死了，可……這又和她是狐貍有什么關系？阿離就不明白了，自她出現在紫霄宮，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那種怪異的眼神讓她很不舒服，而且就算是熟悉的白髯仙君他們都一樣，有時看著她會皺眉，會嘆息……有時會流露出一種憐憫的神色。
占星樓里，白髯、易殊、流楓與青華上神圍坐在一起。
“這阿離怎么回事？怎么上神你了？”白髯看著面色不虞的青華上神道，有些幸災樂禍，今天那丫頭揭了他的短，也是沒心沒肺的在幸災樂禍，所以她不快，他就痛快。
“沒什么。”青華上神淡然的搖搖頭。有什么好說的，都是他的錯。
“唉……上神啊……其實不用這樣的，她不是她啊，連長相都完全不一樣。”易殊有些無奈道，又看了看旁邊的流楓，這執著的人還不是一個兩個啊……果真，情字害人不淺。
“我當初下界，遇到被獵人追捕的她，那時她還是一只沒有修為的白狐貍，和阿璃完全不一樣。可是……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她看著我，乞求我救她的那雙眼睛……和當初在長春城外阿璃求我不要趕她走時的眼睛很像……所以，我救了她，并帶了回來，教她修煉。”青華上神一想起以前的事情，周身就散發一股淡淡的憂傷，以前的事情對他來說，有多少歡樂就有多少苦澀。
“為了一雙眼睛，值得嗎？只會讓你更加的陷入悲傷里無可自拔。”易殊就不解了，為了曾經相像的一雙眼睛，把對胡璃的感情害怕又真心的傾付與另一個人，這樣做，無異于是對自己的折磨。
“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尋找復活胡璃的辦法，如果有一天她復活了，那阿離呢？”
“我不管旁人，我只要阿璃……”青華上神固執道。曾經的他，一直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上神，現在，也同了凡世人一樣，有了七情六欲，喜怒哀樂，對感情太執著。
“上神，執著并不是好事。”一直沒有出聲的流楓突然道。
“那你呢？沉籍還在人界吧。”青華上神看向流楓，他們都一樣……
“是，我馬上就要下去了。”去見他 去陪他……陪他生老病死……護著他……守著他……他等了很久了，終于要等到了，雖然他們之間隔得太多，天帝已經無法容忍他與沉籍再有瓜葛，他能做的，是不忘初心，不負他心。青華上神和自己一樣，如果當初在五凌山沉籍沒有救已經因艽冰刃而死的天凌子，是不是上神就不會有這么多痛苦。
“上神，對不起……如果沉籍沒有在五凌山喚醒你，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么多事了。”流楓帶著愧疚，誠摯的道歉。
“當初天凌子死了，活著的是青華。可如果沉籍沒有把我留在人界，我就可能不會這么愛她了……不會知道……原來……我寧愿當天凌子，也不愿做這萬年孤獨的青華上神。”沒有誰對誰錯，或許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也幸虧了沉籍，如果他沒有救他，或許天凌子死了，阿璃會很傷心，而且黃山掌門和其他弟子就不會放過她了。當初如果他回了天界，他……還一如是天凌子那樣愛她嗎？或許不會吧，畢竟……天凌子只是他在人界的一個劫數而已。如此說來，他該感謝沉籍，就算他不救，胡璃可能也會不惜自己救他的。
“上神，我會留意關于獻祭者重生的辦法的。”
“謝謝了。”
“應該的。”
“師父！師父！原來你真的在這兒呀。”兩人談話剛結束，阿離的聲音就響起了，接著人就出現了。
“阿離怎么尋來了？”青華看著氣喘吁吁的阿離道。這急性子和她也有點兒像。
“師父……我以為……你在生氣呢……”阿離跪坐在青華上神身后，吞吞吐吐道。
“沒有。”
“嗯……”沒有就好……阿離有些小慶幸，手摸進袖子里，里面有一樣東西。阿離猶豫了會兒，見青華上神并為看她就拿出那東西——一根白色的發帶，用天宮的云錦織成，有精致的云紋，比青華上神系在頭上的舊發帶好看得多，而且珍貴得多。
“師父……我……我給你縫了條發帶！喜歡嗎？”阿離羞赧的伸出手，臉頰染了紅霞般。
“怎么想起送禮物了？”青華上神看著發帶，眼眸閃過什么暗殤。當初在長安自己也送給阿璃發帶，而如今發帶卻系在自己的頭上……
“我想如果師父生氣了，就拿它來討好你。”阿離笑得一臉明媚。說著就站起來要給他系上。
“師父，我給你系上，你的這條都太舊了……顏色都有些發黃了……”
白髯仙君看著她的動作喝茶的手一抖，這是要觸霉頭了啊，這丫頭……上神身上的舊物大多都是以前在人界與那胡璃有關的東西，上神怎么可能會舍得取下，她無異于是讓上神更加生氣。所有人都目光如炬的盯著阿離，他們或許能看見上神發怒的樣子了……
“松手！”阿離手剛捏住發帶青華上神就一把握住她的手腕，聲音冷冷的。
“師父……”阿離被青華上神的冷聲嚇得不知所措，有些委屈。她……又做錯什么了嗎？
“你回去吧，師父和幾位仙君有要事相商。”青華上神把她的手從頭上拉下來，轉身背對著她，語調沒有一絲溫度。
“是……師父。”阿離咬咬唇瓣，忍著眼眶里要溢出來的眼淚，聽話的出去了。她知道，他是真的生氣了，她從來沒有見他對自己冷言冷語過，她碰了那根發帶，所以，他對她生怒了，為什么？那根發帶她不能碰嗎？就是一根普通的發帶啊……阿離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氣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