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目前所在之地,確實離冥軍不遠,所以雅君只用了半個時辰便到了。
一眼望去,黃沙中駐紮著密密麻麻的帳篷,人馬不少,至少也有二十萬人馬!雅君騎馬來時,好在這裡放哨的是個老兵一眼就認出了她們,便讓人快速打開柵欄放人進來。
“主子。”一道高聲叫喊聲響起,穿著盔甲的朱雀跑了過來。
雅君頓住身,立在原地直到朱雀來面前,才溫和道:“最近可還順利?”
“主子放心,王都有甘蟾駐守,軍營裡有我呢,就是這次大都是新兵,雖然訓練了好幾個月,但不知道上戰場會不會心生怯意。”一見面,朱雀就說出了自己這些天一直愁苦的事情。
雅君只是挑眉:“無礙,先過去本殿下有事與你們商量。”轉頭又對飛月蘭道,“帶方公子先去休息吧,就先由你照看了。”
飛月蘭聞言,腳步微動站到方月歌身後,沒有說話但動作已經很明顯。
方月歌豈會聽不出言下之意,吐出兩個字:“虛僞。”明明就怕他跑了,還說什麼照看,呵。
“這幾日雖然沒綁著你,但不代表能改變你是本殿下俘虜的事實。”雅君瞇起眼,黑眸凝望著方月歌。
聞言,方月歌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接著便被飛月蘭帶走了。
雅君則帶著幾人匆匆朝主營帳篷走去。
帳篷內簡單的擺設,最中央是地形模擬圖,雅君低頭細細看了一番,嘆息:“從地形來看,這一片戈壁什麼都沒有,一眼望去全是荒漠。”
“主子,我們已經駐紮在這有好幾日了,距離冥軍軍營不遠但也不是很近,她們還沒發現我們。”朱雀說,前些日子收到主子的來信說讓她調兵前往回峽谷附近駐紮,她就明白主子要開始行動了。
墨彤笑:“現在冥軍整個心思和視線都在孤月城那邊,哪有心思勘察四方,就算勘察也不會超過幾百里。”
“確實如此,立刻點兵整裝待發,今夜御老將軍會從正面攻擊冥軍,我們從背後偷襲包抄。”雅君抓起模擬地形圖裡的黃沙在指尖搓了搓,沙子順著指尖細縫流逝。
“如此甚好,只是明日就是大年了,咱們還大動干戈會不會不吉利?”朱雀忐忑道。
雅君收回手,瞥了眼朱雀:“迷信,這只是前部分計劃,後部分計劃是這樣的···”低頭細細低語一番。
墨彤和朱雀聽完後,眼睛亮閃閃,點頭如搗蒜。
“主子這招秒,那屬下這就去準備。”朱雀興高采烈的退了出去。
而雅君則留下了,這主營帳篷本來就該她用,當下洗漱了一番,又讓人準備了飯菜,飯菜簡單,所以很快就準備好了,一葷一素一湯。
“讓方月歌一起過來用膳吧。”雅君不動,反而轉頭對士兵說道。
士兵一股溜兒的跑去請人了,不一會,方月歌便來了,一襲乾淨簡潔的白色勁裝,腰間掛著一把佩劍,頭髮高高被束起,看起來英姿颯爽,臉上帶著半面銀色面具,看了眼雅君走了過來坐下。
雅君收回目光,端起碗:“吃飯吧。”說完,自顧的開始吃起來。
一路奔波,每日干糧充飢,實在是餓了。
方月歌看著桌上簡單的菜,一盤羊肉,一盤青菜,還有一碗清湯寡水的湯,比起之前的生活可謂是天壤之別,而她還吃的那麼自然,仿若早已經習慣了般。
“你,以前經常吃這些嗎?”緩緩的拿起筷子卻沒動。
“恩,打仗的時候都是這樣,有的吃就很不錯了,快吃吧。”見他遲遲不肯動筷,雅君不由說道,“等會還要出去,你不吃等會可別喊餓。”
方月歌聞言,當下也動了起來,小口小口吃著,味道一般,不過還能下嚥。
“等會還要去哪?自從離開京都後,我們就一直沒好好休息過。”語氣中隱隱有些埋怨,這女人都不知道體諒他是男子嗎?從京都好不容易感到孤月城,結果屁股還沒坐熱又跑到這裡來,現在居然又說要走。
雅君擡頭見他眼瞼下有些青黑,滿面疲憊,沉吟半響才道:“在外打仗就是這樣,比不得京都清閒。”
方月歌啞然,明知她意有所指所不知如何接話,曾經在元國她每每凱旋歸來之時,百姓們興高采烈的歡呼迎接,那至高的榮耀令人羨慕不已,卻也令人忘記了她在外打仗時的艱辛和危險。
吃完飯後,雅君站起身走到一旁,看著木架上的盔甲,伸手寸寸撫/摸著,淡聲道:“吃完後就出去吧,本殿下要寬衣了。”
方月歌見她一直望著盔甲,便知她要穿,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不如讓我來幫你吧。”
說完,方月歌就愣住了,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天啊,他到底在說什麼混賬話?主動提出幫她寬衣?肯定會被她認爲不守夫道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下。
雅君也是一臉怔然,似乎沒有想到方月歌會說這樣的話:“你已是樓昀的男人。”
委婉的提醒,卻也沒有直接的拒絕。
“我不是!”方月歌一口否定,雙眼直勾勾的凝視著她的後背,“她看過我的臉,所以從未碰過我,我的守宮砂都還在。”
雅君眼中訝異一閃而過,樓昀居然沒碰他?眸色微斂,低沉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有些東西不說破,隔著一張紙,真相就永遠不會浮與表面。
可話一旦說開說明,有些東西就變味了。
方月歌拳頭緊握,咬著脣,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想要把自己的心事說出來,可名義上他卻掛著樓昀的皇夫頭銜,他又有何資格說?說出來只會讓他覺得難堪。
兩人沉默相對,直到許久,方月歌閉上的眼緩緩睜開,裡面有著不可摧毀的堅定和執著:“我知道,我心裡也很清楚。”
他喜歡她啊,喜歡啊這麼多年,幾年前知道要嫁給她時,便偷偷跑到看她,遠遠的驚鴻一瞥,那俊美無雙的容顏,邪魅的笑,輕狂的性子,讓他再也無法忘記,可誰知道那場大火燒燬了他的所有美夢!這一念就是多年。
現在她就眼在眼前,可是她已是夜國的太女,夫侍好幾位。
而他是元國陛下的皇夫。
彼此身份都發生了轉變,一切都變了,翻天覆地。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雅君自然看的出方月歌對她的異樣情愫,她也裝作不知,任由他。
不爲其它,只爲這場仗,方月歌很關鍵。
雅君自行的解開腰帶,方月歌見她沒拒絕眼中閃過一絲欣喜,走了過去替她寬衣。
當雅君穿戴好後,右手提起銀槍,左手牽著方月歌走了出去。
方月歌看著兩人緊緊相握的雙手,心裡一陣高興,抿著笑跟著她走了出去。
有人說,墜入愛河的人永遠是最傻的,譬如精明如狐的方月歌,在雅君態度突然轉變下卻沒有絲毫的懷疑,而是任由自己深陷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