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流蹭到王卓然身邊,笑的很乖巧:“王叔叔何必自降身份和梁山伯生氣,生氣傷身還破壞了您的清譽,多不劃算。”
王卓然搖扇子瞥了楚風流一眼,哼了一聲:“你果然是來替那個梁山伯做說客的。”
“梁山伯雖然是我的同窗,但終歸不如王叔叔來的親近,侄女這是向著王叔叔呢。”
“是嗎?”王卓然很懷疑。
“那是當然,是為您的清譽著想。王叔叔您的官場恩怨我也不懂,不過我知道這件事情一定有更好的解決法子。”楚風流眼角輕佻,一看定又是有了什么鬼主意,王卓然到是很有興趣,‘嗯’了一聲點點頭聽她講。
楚風流看見這法子可行,清清嗓子開始一本正經(jīng)的講解:“所謂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不戰(zhàn)而屈人之兵。王叔叔,您不是擔心當朝丞相欣賞梁山伯的文才嗎,那您可以先他一步將梁山伯收入自己門下啊,撬他墻角這法子怎么樣。”
王卓然眼前一亮似乎覺得這主意還挺新穎,便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楚風流瞇瞇眼睛,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笑的似乎很狡詐:“到時候啊,丞相要是知道梁山伯不僅巴結(jié)他,又回來巴結(jié)王叔叔你,他自然就會看出梁山伯是個兩面三刀、左右逢源的偽君子,自然覺得他品行低劣不堪,那之前的好感不是一掃而光了嗎,怎么還會提拔他。反過來,實際上梁山伯這人很重情義,若是王叔叔此時不嫌棄他出身平凡,還破格提拔他,憑梁山伯的性子必會對王叔叔感恩戴德,銘記一生。”
“不費吹灰之力,便將敵人潛在主力抹殺,反為我所用,才是最省時省力的法子,哪里用的著王叔叔您和小孩子置這些閑氣。”楚風流手指一下一下輕扣著桌面,表示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王卓然聽罷點點頭到是覺得這個想法很新穎,扇著扇子沉默幾秒思量道:“聽你這么一說,好像也有些道理,算了,這梁山伯是可以放過,但是那個祝英臺卻實在是不討喜,仗著家中地位,連夫子都不放在眼里,心高氣傲,著實討厭。我就想看他們兄弟反目成仇,我這心里才舒坦!”
楚風流攤攤手,小聲道:“祝英臺自小在家里被寵著長大,哪里懂什么人情世故,在她眼里黑就黑,白就是白,就沒有口蜜腹劍,曲意逢迎之說,其實這種性情也是難得。”
王卓然冷笑一聲,原本緩和的臉色似又有變黑的趨勢,楚風流一拍桌子提聲道:“嘿,其實這個就更好辦了,祝英臺也確實該長些教訓,哪些事情該做哪些事情不該做也是該讓她明白明白。”
“楚叔叔,不若您現(xiàn)在便修書一封,將祝英臺未經(jīng)宗族認可便私自同平民子弟梁山伯結(jié)拜這件事情告知上虞祝家,此時非同小可,祝家家大業(yè)大,家規(guī)必然嚴格,祝英臺結(jié)拜此事必是觸犯家規(guī)之舉,到時他祝家莊的人自會親自派人來收拾祝英臺,必然也不會承認梁山伯的身份。 祝英臺是個倔脾氣,屆時定會拼死維護梁山伯,祝家人若是向祝英臺妥協(xié),承認梁山伯的身份,那祝家莊的世族地位定會受影響,諾大的祝家莊必不會為了一個梁山伯冒此等風險。
再者祝家人若是不向祝英臺妥協(xié),便是默認祝家嫌貧愛富,那依祝英臺的性子定然會對祝家的所作所為失望之極,信仰一旦崩塌,她為了梁山伯說不定還會不惜同祝家莊決裂,而這時候,便是他們自己的家丑外揚,同外人無關了。而且祝英臺如今還一心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給梁山伯,這樣折騰,祝家莊的人就被她自己給氣死了,這自降祝家品級的事情,還用得著您來出手?”
楚風流這樣說著,心中卻在想,王叔叔啊,等您把信寫好了寄去祝家莊,祝家莊再派人來,一來一去半月之久,你這考察期早就過了,早該離開書院了。
“你想到是很周全。”王卓然聽罷臉色緩和了不少,到是對楚風流有些贊賞,微微夸贊。楚風流拿起杯子給自己倒了杯水,潤潤嗓子再接再厲。
“您要是覺得這樣還不能出這口惡氣,便要表面上對梁山伯再好點。您自己想啊,您要是一邊給祝英臺狠命的下絆子,另一邊又去大力的賞識梁山伯,一貶一褒,對比明顯,祝英臺早晚會覺得梁山伯其實是個見勢亡義的小人,二人感情遲早會生嫌隙,何必急于這一時。”
將水杯放下,楚風流輕輕往座子上一倚,緩緩展開腰間折扇,緩緩扇的悠然自在:“王叔叔您只需品杯清茶隔岸觀火就好了,何必生那么大的氣,氣壞了自己的身體,臉上都生皺紋了這可不好。”
“哼哼,哼哼哼。”這下子王卓然終于露了笑臉,瞇著眼睛輕輕戳了一下楚風流的腦袋,聲音笑的尖細,“想不到你個小丫頭長大了竟然這么狡猾,鬼主意一大堆。”
楚風流摸摸腦袋,偏過頭去:“其實我也早看不慣祝英臺和梁山伯了,他們總是和文才兄過不去,我這次是借著機會替文才兄出口惡氣。”
王卓然大笑:“這還沒過門就處處為他著想,這小子到真是好福氣,你們年底……”
王卓然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聽哐當一聲,大門被踹開,急匆匆沖進來的那人除了馬文才還能有誰。
“阿辭!”迅速將門關好,馬文才眼里只有楚風流徑直朝她走去,待聽到王卓然一聲輕客才想起來這里是誰的房間,轉(zhuǎn)過頭來客客氣氣的朝王卓然客氣的舉了個躬,然后才走到楚風流面前將她擋在自己身后同王卓然隔開。
害怕楚風流會和祝英臺一時沖動為了梁山伯沖撞王卓然,馬文才插話解圍:“阿辭,王叔叔忙了一天,早就乏了,你看這都多晚了,你可不要纏著他亂說胡話。”
楚風流當然知道馬文才想說什么,剛剛王卓然那句沒問完的話她也聽在心里,兩人的話都不想聽,楚風流趕緊起身拉起馬文才截口道:“啊,文才兄說的是、說的是,是我考慮不周,這么晚了還不回去害你擔心啦。王叔叔,天色已晚,您就也早點休息吧,不要生氣保持好心情,早睡早起對身體好喲。”
王卓然笑著搖搖頭:“你們兩個啊,也別再我跟前膩歪了,也快些回去休息吧,這一會兒不見就想得慌,進我這房間風風火火的都不知道敲門,再留你們倒顯得我不通情達理了。”
王卓然聽楚風流說了這么多,早就不生氣了,他覺得楚風流說的太對了,要對付梁山伯和祝英臺的法子多得是,何必要自降身份生這份氣呢,喝杯茶看著他們兄弟自己反目那多好。當然了與梁祝二人比起來還是楚風流和馬文才的事情更重要些,年底就要喝這兩個孩子的喜酒了,他還要快些回去就找楚刺史商量商量這婚禮要怎么個舉行法呢。
聽王卓然不留他們,楚風流這才拉著馬文才道了聲晚安出了房門,房門外已經(jīng)不見了梁山伯和祝英臺的身影。馬文才和楚風流并肩走在小道上,楚風流說了那么多話,神情稍稍有些疲憊,沒忍住打了個哈欠揉了揉眼睛告訴馬文才事情已經(jīng)搞定了。
馬文才很好奇楚風流到底說了什么,楚風流略略一提也就照實說了,馬文才是越聽心里越激動,面上卻沒忍住冷冷一笑:“楚風流你果然夠陰險的,以前還真小瞧了你。”
馬文才面上如此,心中實際卻樂的冒泡,原來他爹說的沒錯,楚辭果然是相對較穩(wěn)重些,不和祝英臺一樣不懂變通。
哎呦,他家楚辭原來這么聰明喲。
“不是不會,只是不想而已。你也不必再去勸了,王叔叔氣剛消,你再去給祝英臺求情,我這一夜的口舌可全要白費了。”楚風流才不管馬文才的諷刺呢,哼了一聲,“你知道什么,我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你何必對他們這么好,他們又不會感激你”馬文才起初心中不樂意,但看楚風流這樣子又真的很想笑,“渡你的陳倉去吧,丞相心多大啊,當然不會因為這點事就看歪了梁山伯的。”
馬文才說這句話到把楚風流驚到了,脫口問道:“馬文才你什么時候轉(zhuǎn)了性子,竟然替梁山伯說話!”
馬文才嘴角一挑,輕輕指了指遠處坐在山坡上背靠背依偎在一起聊天的梁山伯和祝英臺,無所謂笑笑:“他要是不搶我未婚妻,我就不找他麻煩了。”
“據(jù)我所知,你好像是差點搶了他的未婚妻呢。”楚風流搖搖頭,不過馬文才從此不再找梁山伯麻煩,而梁山伯同祝英臺又和好如初,總歸是一件大好事,至少她今晚的話沒白說。
什么啊,馬文才很不同意楚風流的話,就算他喜歡的人是祝英臺,那祝英臺也只可能是他的未婚妻,哪里輪得到梁山伯。不過現(xiàn)在,要和祝英臺比起來,馬文才當然覺得還是他家阿辭更好一些。
馬文才輕輕拍拍自己的腦袋有些懊惱,這些事情,怎么之前沒看出來的。
天空中突然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梁山伯趕緊解下自己的外衣蓋到祝英臺頭上,兩人躲雨躲得狼狽卻笑得很開心。
馬文才鄙視的看了梁山伯一眼,從身后摸出了一把傘撐開便舉到了楚風流頭頂,楚風流很自然的將傘接過來,馬文才蹲□拍拍肩膀讓楚風流上來。
楚風流也不推辭,舉著傘就跳上了馬文才的后背,給他打著傘舉過頭頂,兩人一路說笑著回了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