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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禍的事情,譚惜沒有深究,而是委派律師跟落落達成民事協(xié)議。落落要賠給她十萬的醫(yī)療費和精神損失費。
夜色入幕,又是燈紅酒綠的一天。
剛剛串完場子的落落,一臉疲憊地走進休息室裡,剛走到自己的梳妝檯前,她的眉頭卻皺起來:“我的夜宵呢?你們有誰見到我的夜宵了?”
“夜宵?”
旁邊的女孩滿不在乎地指指地上一隻小白貓:“是那個嗎?”
落落定睛望過去,那隻白貓正按著她的飯盒,用爪子來回翻弄著她剛剛叫來的外賣。
一時間怒火中燒,她揚眉,掃視著整間屋子:“誰幹的!”
一個叫做冰冰的女孩子站出來了:“不好意思,我以爲是你吃剩下的,小西姐的久久剛好餓了,我就餵它嘍。反正落落姐你那麼闊綽,一出手就是十萬塊,也不會在乎這點飯錢的對吧?”
她是王利芬家的姑娘,平日裡跟譚惜的關係也好得很,她會這麼做,明眼人一瞧就知道是爲什麼。
落落知道她是在諷刺自己,差一點就忍不住發(fā)作,但她看到一屋子虎視眈眈的眼睛,只能強忍著瞪她一眼,轉身坐下來。
“我的椅子!”誰知她剛剛坐下,就幾乎是尖叫著跳了起來。
“怎麼會變成這樣?”椅子上竟有一大灘黃橙橙的液體,她剛纔驟然間坐下,銀色的小禮服上已經(jīng)斑駁一片,怎麼也擦不乾淨。
這時阿蘭也走過來,她優(yōu)雅地喝一口橙汁,脣角露出無辜的笑容:“落落姐,別怪我不小心了,誰讓天這麼黑,我又沒長眼睛呢,一個沒留神就把橙汁撞到你的椅子上了。你不會怪我吧?反正這沒長眼睛的事情,你也不是沒幹過?”
“夠了!”落落恨得胸口劇烈起伏,指著阿蘭的臉憤然道,“你們明明是在針對我!”
“原來你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呀。”
阿蘭收起笑容,冷冰冰地望著她:“你說的對,我們不但要針對你,還要跟你鬥到底。誰讓你這個人這麼歹毒,居然敢開車撞我們小西姐!”
“就是!”冰冰和其他姐妹也在一旁符合著。
落落憤怒地看了一眼身邊蓉姐家的姑娘們,她們竟然都像在看笑話般幸災樂禍地看著自己,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爲自己分辨。
自心裡涌出一種強烈的憤慨,到了極致時,落落反而冷冷笑出了聲:“如果我說我沒有做過這件事,你們會信嗎?”
冰冰一怔,忽然掩嘴笑起來:“呦,這事兒都已經(jīng)板上釘釘了,你還想狡辯!你臉皮怎麼這麼厚?你敢對天發(fā)誓,你沒有開車撞過小西姐嗎?”
她笑的那麼諷刺那麼不屑,彷彿是一把刀子攪在落落的心口。
緩緩將拳頭握在手心,落落忽然擡起頭,情緒激動地看著她們:“是,是我開車撞的她那又如何!她還能把我怎麼樣?你們還能把我怎麼樣?”
冰冰也氣得不行,捋起袖管就衝過去:“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要臉!”
“冰冰。”
驀然間,一記清越的聲音越衆(zhòng)而出,冰冰回頭,譚惜不知何時已經(jīng)來了。
她微微笑著走過來,拉住冰冰的手:“算了,你跟這種人生氣,就跟和一隻瘋狗吵架有什麼區(qū)別?”
這話遠比想象中刺耳。
見到鏡子裡慢慢走來的她,落落回頭,報復性地衝她笑起來:“我是瘋狗那你又是什麼?我當你的後臺多麼了不起呢,原來人家根本就不在乎你。”
“就算是我撞的你又能怎樣?我毫髮無傷,我依舊能分庭抗禮地站在你面前,”她走近譚惜,幸災樂禍地瞥了眼她額跡那道細小的疤,“十萬塊而已嘛,用它來買你臉上一道疤,我樂意之至!”
她說著,冷笑著走出了這個房間。
所有人都緊張地看著譚惜,以爲她會因此而發(fā)怒,可是她並沒有。
她就像根本沒聽到這番話般,平靜地坐下來,拍水,撲粉,描眉,畫脣,一項項按部就班。
阿蘭卻忍不住了,她忿忿地看著落落的背影:“小西姐,她實在太囂張了。我們就這麼輕易地放過她嗎?她可是差點撞死你啊。”
彼時妝容已成,譚惜回眸,一笑百媚:“當然——不可能。”
她的眼裡幾乎沒有半絲波瀾,但是她的心湖卻慢慢泛起漣漪,她忽然想起剛纔落落說的那句話:“如果我說我沒有做過這件事,你們會信嗎?”
以及落落說這句話時,那種倔狠、憤怒眼神。這樣的眼神,她並不陌生,尤其是半年前。
她的心在瞬間寒了寒。
阿蘭卻沒有注意到她的顧慮
,笑著跳起來:“我就知道,你肯定有辦法治她的!”
譚惜無奈地搖了搖頭,目光卻飄向房間裡忙碌的衆(zhòng)人:“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什麼事沒有?怎麼不見芬姐?”
阿蘭緊挨著她坐下來:“芬姐家裡出了點事,得有十天半個月來不了了。這也是我們盼著你來的原因。”
“盼我來?”譚惜奇怪了。
阿蘭點點頭:“是啊,芬姐說了。咱們家的姑娘裡,論手腕,論姿色,就數(shù)你最出彩,現(xiàn)在又有周彥召替你撐腰,她不在的這段時間由你帶著我們最合適不過了。”
這話讓譚惜著實吃了一驚,她想也不想地搖頭:“這個帽子扣的太大了,我資歷最淺,絕對做不來這個。”
“可是——”阿蘭還不想放棄。
恰巧這時,知了推門進來:“小西,周彥召訂你的臺。四樓梵蒂岡。”
“這就去,”譚惜趁機站起來,摸摸阿蘭的腦袋說,“這件事回頭再說。”
電梯裡,知了半倚著銀灰色的金屬牆,似笑非笑地看著譚惜說:“我一直不喜歡過問你的私事,不過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譚惜笑了笑:“這裡面,我跟你關係最好,我是不會隱瞞你的。有什麼你就問吧。”
知了於是咳了咳,半調(diào)侃似的問她:“你跟周彥召到底是什麼關係?”
沒想到她會問這個,譚惜心裡一咯噔,但還是平靜地衝她微笑:“客人與陪酒女的關係。”
這時門開了,知了拉著她走向梵蒂岡:“真的?沒有動情?”
“當然是真的。”譚惜緊跟著她。
“那我就放心了。”知了輕輕呼一口氣,接著推開了梵蒂岡的門。
中世紀歐式裝潢的房間裡,璀璨的燈光都集中在吊頂上,又隨著驟然洞開的門,水銀般泄了一地,又刺入譚惜的眼睛。
她眼睛一酸,瞇了又瞇,才能看清周彥召身邊,那張永遠乾淨瀟灑的面容。
俊朗的輪廓,就如同舊日的夢境,譚惜默默地望著,一動不動,依舊停在知了的身邊。
心卻緩緩地墜下去,如同掉入無邊的黑洞裡。
譚惜怔然地看著林斐揚,又怔然地被知了拉進房間裡,像是一隻斷了線的木偶,忘記了反應忘記了言語忘記了她的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