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這話雖然說的氣人,但卻是實話,李思只是文臣,他不是前國師羅丹,光靠嘴皮子對付其他人還行,但對付許安這種無賴卻是沒啥用途,至於宮門口的侍衛更攔不住一位通靈後期的強者。
這讓李思有些爲難了起來。
就在李思爲難之際一位中年男子從內走來。
執槍戴甲,步履穩健,此人正是宮廷侍衛統領王招軍!
許安知道北宮內有著不少高手,其中也不乏通靈後期的強者,可他卻不曾想來的竟然是這位,在十幾年前這王招軍還做過自己兩三年的貼身護衛,當的起許安一聲叔叔的稱呼,可現在已然是這北宮內的侍衛統領。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這座城內似乎處處都是與許安關係複雜的人,無論是國主還是侍衛統領,這些人都與許安親密,許安能明白爲何會是這種局面,掌握了宮廷禁衛在奪取王位上便多了太多的勝算,王招軍能成爲侍衛統領自然是昌文君刻意安排。
可說來嘲諷的是這些人似乎都開始慢慢站到了自己的對立面。
“臣宮廷侍衛統領王招軍,見過惠安王殿下。”
“統領大人別來無恙。”許安擡頭仰望天空淡淡說到。
王招軍放下長槍單膝跪地行禮說到:“臣守衛宮廷,當不起殿下的一聲大人稱呼。”
“我沒想到會是你來攔我。”
“臣不想攔殿下。”
“不想攔,卻還是要攔,以前你的實力就很強,可你也該知道攔不住我。”許安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說到。
“起來吧,王叔叔。”許安深吸了一口氣接著說到。
王招軍站起身子,握緊手中長槍行禮說到:“懇請殿下恕罪!”
許安微笑著搖了搖頭,慢慢走到王招軍的身前,擡起右手放到他胸前的鎧甲上面,猛的一掌向前推去!
身後衣袍無風自動,一頭黑髮猛然向後方舞動飄散開來,李思包括周圍的侍衛都爲之色變。
щшш◆ ttκá n◆ c o
王招軍受到這一掌向後退了數步,雙腳用力艱難穩住身形,低頭看著自己右胸向下深陷的鎧甲微微皺了下眉頭,複雜的情緒中還夾雜著幾分欣慰。
“多謝殿下手下留情。”王招軍拱手行禮說到。
“統領大人覺著我可有長進?”許安微笑問到。
王招軍想起十幾年前自己面前的一個小孩兒揮舞著捶的紅腫的拳頭大聲衝著自己喊叫,羞惱著說遲早要打爛自己的那副破盔甲,板正嚴肅的臉龐慢慢浮現出一絲微笑。
微笑一閃即逝,對著許安說到:“殿下請回吧,臣雖攔不了殿下,卻也不會容您如此行事。”
許安搖了搖頭輕聲說到:“王叔叔嚴重了,我只是來找我弟弟,順便再去御書房看看。”
若是之前許安不會去做這種解釋,但經過與木蘭州的談話他對這些事情開始有了理解,宮廷侍衛統領負責守衛宮廷的重任,王招軍並沒有錯。
王招軍聽到這話微微愣了愣神,以他對許安的瞭解不認爲這位惠安王殿下會主動服軟。
他的實力遠不如林平歸,攔不住許安也是真的,自己甚至已經做好了被打的半死的打算。
可在這時許安卻選擇了退讓。
王招軍退到一旁,不再選擇阻攔,輕輕拭過胸前凹陷幅度很大的盔甲,看向許安的雙眼又多了一些更復雜的情緒。
那個當初要錘爛自己盔甲的小孩兒已然是自己也攔不住的存在。
入了宮門,沒有向大殿走去,而是繞過正殿直接前往御書房。
李思一路跟隨,這讓許安很是煩惱。
“丞相大人沒事去做?”許安沒好話的問到。
李思聽到這話感覺有些嘴苦,他是丞相大人,此時更負擔起監國的重任,自然是政務繁忙,堪稱是日理萬機,此時被人嘲諷爲沒事做自然是孰不可忍,可李思卻可以忍,有些尷尬的微笑說到:“殿下可還有什麼交代?這國書應該怎麼去寫?”
廢話!要不是爲了看你要搞什麼名堂誰願意去跟著你?誰樂意去跟著你?
“國書?我還真沒寫過這東西,你隨便找人去寫就行了。”許安隨意回到。
“殿下,這國書可是要昭告天下的,萬不能隨意去寫啊。”
“行了行了,你就說大敵當前,我爲國分憂,即刻領兵出征就行了,反正是給別人看的,怎麼好聽就怎麼去寫就行了。”
“是,臣告退。”
這一路上許安都在想李思對自己的態度爲何如此客氣,甚至都到了謙卑的程度,一個丞相即便是對於國主都不應如此謙卑。國主的權利雖然至高無上,可丞相絕非是那種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人。
作爲權臣,統領百官,他也有著自己該有的很大權利,這李思完全沒有必要如此。
許安心想又是一個老狐貍,爬到了這種位置還是那般磨盤兩圓。
到了這種時候王位之爭早已落下帷幕,許安雖爲惠安王卻也註定再與國主之位無緣,可李思的種種態度都在表明他認爲這件事情或許還遠沒有結束,所以他纔會兩邊都不得罪,只做好自己的本分。
前國師羅丹在時他更是低調到了極點,雖然他的權利比國師要大,可他心裡卻知道羅丹遠比自己的聲望要高上許多,也比自己更得國主的信任。
丞相不愧是丞相,即便是許安也不得不佩服他的目光太過長遠。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這個年紀便爬上如此高位,更不可能負責起監國重任。
紅牆換白裝,宮牆屋頂都是雪白的一片,白的太過純潔,有些不適合這座宮殿內的明爭暗鬥,可由於各種掩飾的巧妙卻並不曾有何違和感產生。
御書房在何處許安並不清楚,就像是第一次入宮一般胡亂尋找,心裡的記憶已漸趨於模糊,很多東西他卻始終還有著些許印象。
這些印象讓他親切,可待離的更近上了一些卻又感到無比的陌生,忍不住的在心裡去想:我難道是第一次入宮?
即便是他生活的院子也是陌生到不敢前去。
許安不知院子裡的那顆梨樹是否已經枯萎,院內的地面會不會滿是樹葉,門上的鎖有沒有更換?鑰匙放在哪裡他更是記不清楚,想來門上的灰塵應是積了很厚。記得走時好像沒有關窗,屋內也該是一片狼藉。
不過這些都無所謂,那座空蕩蕩的院子留在這裡也好。
記不清楚自己放在何處的一個盒子裡還有著九叔的一縷頭髮和那半截衣袖,是不是該去拿回來還給楊賀九?
想了許久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還是不去主動提起這件事好了。
種種想法表明許安還是想去看看這個自己曾經生活過的院子,可種種的變化又表明許安是真的不想再勾起任何的回憶,物是人非,回憶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裡面的東西許安都已經不再需要,裡面的記憶也只會加重他的負擔,所以他並不準備前去永安居,在他看來那些東西慢慢讓灰塵掩埋便好,沒有必要再去重新拾起。
御書房只是國主的書房而已,可加上一個御字便顯得莊重威嚴了許多,歷任國主的書房都不喜旁人進出,與寢殿一樣都是極具私密性的存在,若有朝臣被國主允諾可以隨意進出御書房便足以證明他的重要性。
近百年來獲得這一樣殊榮的只有前國師羅丹大人,即便是當朝丞相也是不敢隨意進出,哪怕是國主不在他也不曾來過御書房。
而許安卻不一樣,他並非朝臣,宮裡的守衛也搞不明白這個惠安王是種什麼樣的存在,更不知道有些規矩和約束於他來說有沒有效力。
他們只知道自己攔不住他,也不敢攔他,那麼他想幹啥便去幹吧。只要他不謀反,哪怕是把北宮拆了自己這些人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許安一路走來並沒有遇到過阻攔,而且看宮女侍衛的態度甚至生出了一種自己就是國主的感覺。
許安認爲惠安王這個王位應該是比國主稍微低上一階,可現在看來除了那張椅子自己不能坐,別的好像也並沒有低上一等的意思。
在北宮內邊走邊問路有些太過荒唐,且顯得滑稽,若是朝中重臣自然不會不知道御書房在何處,不是朝中重臣又怎敢到處打聽御書房的位置?
可再如何荒唐和滑稽的話語由惠安王說出來換取的都是一個不敢不從,許安覺著這些事情變得愈發的有意思了起來。
以前自己在永安居的時候宮女侍衛對自己的態度也是如此,可許安卻能察覺到其中的很多不同,多了一些之前沒有的東西。這些沒有的東西只有他以前跟著昌文君的時候纔看到過。
即便是王子也是臣子,所以纔會有兒臣和臣弟的說法,從根本上來說與宮女侍衛只是官職等級高低不同罷了,可如今他這個惠安王的身份卻是完全不一樣了。
他是君,不再是臣。
本質都已經改變,許安對於他們的態度感到意外卻也不至於太過糾結。
“惠安王,應是取的諧音會安,好一個惠安王。”許安輕笑嘲諷說到。
御書房在後殿,從大殿內可以直接走到,可許安沒有入大殿,而是從側方饒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