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夫子,你又飛出來了!”
“呵呵……”
“夫子,夫子,尋三小姐又欺負你了嗎?”
“不……不是!”
“夫子,夫子,你真的要娶尋三小姐嗎?娘說……娘說她會吃吃小孩的!”
“呃……”
“夫子,夫子,你別娶她了,妞兒長大了嫁給夫子!”
“哈哈哈……”上官隨雲忍不住朗聲出聲,挨個摸著一羣小蘿蔔頭,眉眼彎彎,如和煦春風,淡笑著她們的童聲童語。勉強支撐牆壁搖晃著站起,那搖擺著的身形,顯然已受重傷。卻不減眉宇間的清朗脫俗的神彩,身形修長單薄,卻透著讓人說不出的輕切感。讓人打從心底想要輕近。
剛踏出校場的嫵笛就看到這樣一副場影,十幾個小孩圍著一個剛從地上爬起的顫微微的身子七嘴八舌。小小的臉蛋是滿是最純真的憤憤不平,而上官隨雲卻一直淡笑著,未曾停過。
“夫子,明天還是要來嗎?”小女孩揚起亮亮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看著上官隨雲。
他淺淺一笑,答案不言而愈,摸摸女孩的頭道:“回學堂去吧!”回頭留戀的望了一眼高牆,眉宇爬上一絲愁,立馬又隱了下去。上官隨雲右手拉起一個孩子,轉身往書院的方向走。腳步略有些遲緩。
尋嫵笛有點驚訝,他竟還笑得出來?今兒個只是試試學徒底子,所以她自是點到爲止。維獨對他,她下了重手把甩出了牆外。誰知他不但不惱,而且還有越戳越勇的勢頭。嫵笛擰起眉頭,心裡有些不悅,腳步不由得就跟了上去。她到要看看,這書呆子爲何要呆到這程度。
“夫子,回來了!”
“哎!”
“夫子,今天收穫怎麼樣呀?”
“這個……”
“夫子,又失敗了?”
“見笑!”
“喲,夫子,您老又從牆那頭出來了?”
“呵呵!”
“夫子,您的跌打藥材拿著,我給你準備了一個月份的!”
“多謝!多謝!”
“夫子……”
一路上不斷有攤販向他打招呼,有關心的,有嘲笑的,還有故意消遣他的。他都一一回以淡笑,不爭不辯,好似完全沒有脾氣一般,領著一羣小鬼往書院去。他好像人源頗廣,不知是他打擂打出了名聲,還是原本做人就和氣。嫵笛在牆頭緩步跟著,越走眉頭就越發皺得緊。
好不容易到了書院,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一掃滿身的狼狽。領著孩子們坐好,拿起書冊開始教學,出口的話句句清朗渾厚,一瞬間完全就像變了一個人,那清俗孤高的身影,像是周身渡了一層聖潔的光,讓人只是看著,也肅然起敬來。
這就是他在書院的樣子,嫵笛站在牆頭,遠遠的看著那抹消瘦身影。不再滿身狼狽,手足亂顫,不再是語句不暢,咽呀半天,不再滿身陳舊書卷氣。現在屋中的那個人,手持手冊,卻飛揚灑脫,滿身自信。與書同體與詩同朽,他就像是從書中走出的人,世上沒有人比他更適合書本。
嫵笛從未見過這樣的人,讀書人她見過不少,但大都迂腐,自以爲讀過聖賢之書,自個也跟著聖賢起來,眼高於頂,卻沒半點實際本事。但上官隨雲不同,他就像一本書,雖然看似平凡,滿腹的才情卻要你翻開之後纔會發覺,且定會受訝於他豐富的內涵。
不得不說嫵笛被驚呆了,站在牆頭皺眉緊盯著,心裡五味陳雜,說不出什麼滋味。直到下方的一陣爭吵打斷了她的思緒。
“您請回吧?在下還不曾想……”愧樹下上官隨雲已出了書堂,萬分無奈在向一個紅衣婦人訴說著什麼。
“喲!”紅衣婦人拿著絲帕往前一揚,頓時抖落不少煙脂水粉:“你要是不想成親誰信呀!”宋媒婆笑得一臉暖昧,又是睜眼又是調笑的:“這重景城誰不知道,您追尋家三小姐追得緊呀,一連好幾個月,天天讓人家給扔……”她打住,小心看了眼上官隨雲的臉色,發覺他並沒有生氣的跡象,這才繼續道:“我說上官夫子呀!不是我宋媒婆吹,就您這長相和身份,一定可以幫你找個比那尋嫵笛上百倍千倍的,我現下就有十幾家姑娘的生辰八字,要不您跟我去瞧瞧!”
“不了,謝過宋媒婆關心,在下確無這個心思!”縱使對方再好,終究不是那個她呀!
“夫子,您跟我客氣什麼呀!”宋媒婆不依不饒,定是要拿下這樁生意,“我那些姑娘個個賢良淑德,秀外惠中!包您滿意!”說著不由分說拉起上官隨雲的手就往外拉。無視他皺彎了的眉,和額間滑落的汗水。
尋嫵笛看得眉心擰成一了一線,不由得怒從心起,看不下去,縱身躍下,落在宋媒婆的正前方。
宋媒婆一愣,眼睛大睜,看著這個從天而降的人,顯然吃驚不小。
“尋……尋三小姐!”她小心的瞄一眼臉色不善的人,心裡開始打著小鼓。她老早就聽說過她的威名,自是有些許害怕,心裡凝惑著,不是聽說她不喜歡這夫子嗎?怎麼又會突然出現,難道那傳言是假的,其實屬意此人,那她剛剛還打算給對方說媒,那豈不是……,她越想就越是害怕,不單心裡連腳都開始發顫了,“我我……想起還有事,先走了!”打了個哈哈,立馬腳底抹油溜了。
“三……小姐!”上官隨雲也吃驚不小,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而且還是從牆上……,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來了,真的來了,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而不是非得要揍他的時候纔出現,突來的驚喜令他受寵惹驚,一時慌了神,不知做何反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