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一堆大人里竟然看不到小木。連古老爺子都出動的日子里,難以想象他們沒有帶上小木。
不過很快,這個問題就不是問題了。小朋友是一個人氣勢洶洶地到達酒店的。這天是個艷陽天,天氣很好,白天的時候連天空都是藍色的,現在已近黃昏,碩大的夕陽掛在天邊,半個天紅彤彤的,非常漂亮。
但小孩兒臉色可算不上好看。繃著一張稚嫩的小臉,像在咬牙切齒一般。老管家跟在他身后,一張苦瓜臉愁容滿面,手要伸不伸,唯恐小少爺又發什么脾氣。可小木怎么說也應該有五六歲了,絕不至于正常走個路還會摔跤。何況那小子智商還很高呢。
依照常理來說,訂婚酒也好婚宴也罷,男女主角是應該一共迎賓客的,以示對親朋好友到來的歡迎。不過我偷偷摸摸觀察良久,感覺大叔和王青進了酒店就不知所蹤了。大廳入口沒有影子,張望一番,里面也沒有。
于是,我再度溜到了大廳內,靜待儀式開始。
之前說了,古家不是一般人家,當然也可能是我見得世面還不多,所以總覺得他們不走尋常路。大廳里布置根本不艷麗,可以說是相當素樸,但素樸的東西往往更考驗功力。香檳甜點,服務員準備就緒原地等待,一些已經到達現場的賓客也都穿著正裝。西裝、晚禮服,香艷旖旎。非要用一個詞去形容的話,只有“名流”了。
又何嘗不是一種交際呢?
國人就喜歡在飯桌上談事情。吃點菜,灌個酒,生意也就成了。我以前總想著這種傷人傷己的事情為何還會有那么多人樂此不疲。現在也沒能得到一個答案。大概骨子里遺留下來的東西很難剔除吧。
時間還早,但賓客陸陸續續都到了。最養眼的是那一群西裝革履的年輕人三五成群地進來的時候,全場女性的目光都像淬了火一樣,能把人給灼傷。雖然我不明白,為什么雍容華貴的中年女人也還會這樣熱衷。
這些人都不缺錢缺名了,如果還長著一副好相貌,自然就是女人追逐的焦點,男性自尊大約也會爆棚了。
竇豆又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其中之一。人家都是正裝出席,他偏不,可能是中途回去換的,反正穿了件黑色馬夾,里面雪白雪白的低領t恤,顏色反差帶來的視覺效果非常震撼。而且他皮膚白,跟旁邊的西裝青年相比,就像一個魅惑的暗夜騎士,性感又俊朗。
他是目前唯一一個一眼就能認出我的人了,被他發現我在偷看,得到了一個媚眼的回報。
果不其然,訂婚宴做成了酒會的形式。
“吉時”一到,就有司儀上臺講話,簡單介紹了今天的主題。接著就是所謂的“新人”入場,跳第一支舞。
司儀一下臺,大廳就變暗了。追光燈打在主角的身上,堪稱夢幻。
大叔此刻穿得異常端莊,不過還是老路子,沒什么新意。王青穿了一件白色及地長裙,簡單編了個發型,非常森系文藝。不過她長了一張娃娃臉,再文藝的裝束都增添了幾分可愛在其中。男才女貌,或許說成男貌女貌更合適。
白裙飛揚的那一瞬間,端酒杯的手有點抖,心臟有點抽。我還是義無返顧地信任他,但有沒有底氣只有自己知道。他們的世界太難仰望了,而我只是個普通人。
我逃了。
一個人灰溜溜地走了。
出酒店的時候,有保安攔住我要看證件。好在員工的證明還在,也就放行了。這時才發現,酒店周圍還設置了警戒線,倘若我沒錯看,還見到了荷槍實彈的軍人。
果真是大場面。
見到了如何,不見到又如何。人有時候真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明明知道會是什么樣的情景,可能會有怎樣的心情,偏偏還要去體驗一下那種感受。等真正體驗了,又會想自己是不是在找罪受。
循環往復,樂此不疲。這就是人類。
后來的那幾天,情緒一直很低落。平時如果是這個樣子,阿森早就來罵我了,這次卻沒有。甚至眼神里帶著柔光,柔情萬種——我猜他肯定又是在腦補我的悲傷情史了。
竇豆打過一個電話來問我訂婚宴好不好玩,問我后來怎么不見了。我敷衍著回答了他幾句,最后詞窮,連回答什么都不清楚了。
最淡定的還是古寂這個人。可能就像王青說的那樣,不想我參與其中,也不想讓我知道他身上究竟背負了什么。他想以一人之力扛起所有的責任,卻獨獨漏算了我其實愿意陪他一起承受。
苦難這玩意兒其實很有意思。熬過去了可能就是海闊天空,熬不過,要么被折磨死,要么自己尋死,總歸不會有好結果。當然那是對于一個人而言。如果有另外一個人愿意堅定地站在身邊一同承受,那又是另一種境遇了。
但他不說,我也無可奈何。
花了那么大心思的一場訂婚,過不久就發揮了它應有的價值。新聞里播報的事件,似乎古家的勢力越來越大,俞家有走下坡路的趨勢。
宋爸爸雖然也有權勢,但到底老巢還在s城,京城里他還插不上手。古家暫時領先也就不難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