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祠堂內的空氣不流通,導致這裡積鬱了一絲陳腐之氣。
姚姓老頭緩緩走到供桌邊,拿起火柴點燃了上面幾根蠟燭。中國人祭祀祖先講究三牲四果,但姚氏宗祠的擺設完全不同。
偌大的祠堂內,只擺了一張八仙桌,桌上有兩根大蠟燭,其他一無所有。
陳啓星撓撓頭,這裡還不如他們陳家的祖墳小廟呢。那裡面至少還設一口香爐,擺上點蘋果。姚家的老祖宗真夠可憐的,蘋果吃不著,連香灰都沒得聞。
祠堂面南朝北。北面的牆上如姚豔描述的一樣,掛著一幅一米多高的古畫。陳啓星走近幾步,凝神往畫像上看。
一開始他看到的是一個模模糊糊的人影,等眼睛適應了光線之後,他很清楚的分辨出上面畫的是一個和尚。
這個和尚面容清癯,兩隻倒三角眼畫得格外出神。出家人本該慈眉善目,可畫中這位和尚隱隱然透出一股殺戮之氣,讓人看了不寒而慄。
見陳啓星光顧著看畫像,姚姓老者順口說道:“這是我們家先祖的畫像,已經掛在那好幾百年了。”
來之前陳嬌嬌曾經叮囑過他,讓他進祠堂後多提問。於是陳啓星裝作沒看出來,詢問老頭:“你們家先祖是誰啊,我怎麼沒看出來?”
老頭有點奇怪:“使者不認識道衍公?”
陳啓星心說什麼道衍不道衍的,我哪知道?可既然人家問,他又不能說不知道。於是打了個哈哈:“原來是他老人家啊,我還真沒看出來呵呵”
老頭也跟著哈哈大笑:“使者你當然看不出來,這幅畫必須天眼開啓者才能看清道衍公的真面目。說起來慚愧,我們姚家歷經數百年,能看清先祖真容的人已經不多了”
他這句感慨,把姚家的老底無意中暴露了出來。姚家基因衰變的厲害,天眼的能力一代不如一代了。
駐足了一會,陳啓星突然開口道:“畫像看夠了,寶物在哪呢?”
門外腳步響動,又有幾個人走進了祠堂。陳啓星認得領頭之人,正是上午見到的那位買菜大嬸。
“把門關起來吧。”大嬸向身後的人吩咐道。只聽咣噹一聲,厚重的木門合上,屋內只剩下兩束燭光。
站了一陣,陳啓星發現對方沒有取出寶物的意思。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他本來想說:你們是想關門打狗嗎?但這個成語用出來,把他自己也給罵了。
大嬸猶豫了一番,撲通一聲跪在陳啓星面前。屋內其他幾個人見她領頭跪下,於是紛紛效仿,圍著陳啓星拜倒一片。
這下輪到陳啓星腦子不夠用了。又不是逢年過節,你們這些老頭老太太給我這個小青年磕頭幹什麼?
“弟子姚阿秀懇請使者恕罪。”
“啥意思?”
“使者有所不知,原本存放在祠堂裡的石像已經被轉放在了別處。”
陳啓星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放在別的地方,那就過去拿啊。”
姚阿秀吞吞吐吐道出實情。
據姚家族志記載,存放於祠堂石板之下的是一尊容貌怪異的石像。姚家人奉道衍公命令,世世代代看守在此處。
可道衍公走後,姚家人發現一個可怕的事情。那尊石像竟然會吞下活人的靈魂,而且不分敵我。幾百年間,姚家因此喪生的人不計其數。
有人便開始懷疑,道衍公不是讓他們做看守,而是拿他們當獻給石像的祭品。這個說法在姚家漸漸傳開。一開始大夥畏懼道衍公,不敢生出怨言。到了明末清初的時候,連朱家的天子都沒了,姚家人的心思開始活泛起來。
商量來商量去,他們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那就是把石像轉出蘇州,存放在一處龍氣充盈且無人打擾的地方。
這樣一來,既沒有虧待石像,也算完成道衍公交待的任務。
轉移石像的時間在清朝初年,所以現在的姚家宗祠只不過是個空殼子,裡面什麼都沒有。
事情又過了數百年,姚家本以爲此事不了了之。沒想到今天突然有人帶著鉅子令牌,過來索要那尊石像。一時間,姚家根本拿不出東西來交差。
眼見著姚家將要面臨滅頂之災,姚阿秀便帶著族人給陳啓星磕頭,希望他能寬限幾日,好讓他們派人去找回那尊石像。
“你們把石像放到哪了?”陳啓星有點好奇。
“離蘇州不算太遠”
“具體是什麼地方?”
姚阿秀梆梆又磕了兩個響頭:“使者千萬別把此事告訴道衍公,我們將石像藏在了明孝陵,跟太祖朱皇帝待在同一個地方。”
陳啓星想了好半天,才明白他們口中的太祖朱皇帝指的是朱元璋。還是吃了沒文化的虧,正常人聽得明孝陵三個字就應該明白了。
“我可以不把此事告訴他老人家。”陳啓星剛一開口,姚家的老頭老太太們忙不迭的給他磕頭表示感謝。
“那你們趕緊把石像給取出來吧。”陳啓星補充道。
姚阿秀眼巴巴看著陳啓星面有難色:“取當然得取,但盜墓是違法的,而且我們不會啊”
此話一出,陳啓星又好氣又好笑。明知道好放不好拿,你們還把石像送進朱元璋的墳裡?
姚家的祖先們沒有預知未來的本領,他們哪會曉得幾百年後明孝陵會是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當初爲了送走那尊‘瘟神’,姚家秘密請到一批倒鬥摸金的高人,廢了牛勁再搭上數條人命才保了姚氏一族幾百年的風調雨順。
“你們看我幹什麼,難道還想讓我去幫你們盜墓嗎?”
姚阿秀連連擺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請使者能夠多寬限我們一些日子,我們一定再想別的什麼辦法。”
“這個嘛,我得跟上面商量商量。”
“別別別,我們取出石像起碼要花上一個月的時間,你要是往上面報告我們姚家連這點時間都沒有了。”姚阿秀有點著急。
就在這時,開雜貨鋪的老頭手機響了。那老頭心還真大,當著衆人面就接通了:“喂,小豔啊,別哭你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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