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這個世界被一種孤獨與無助到令人心碎的情緒所充滿,至此作為渺小至極的我,唯有哭泣,我哭的很是傷心,很是痛苦,可是若有人來問我為何哭泣,其實我覺得自己,也說不出個什么所以然來。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蹲在路燈下哭了多久,或者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抽了多少支香煙,只是地上零散的煙頭偶爾會隨著寒風(fēng)擺動幾下而已,但是在這一過程之中,我就像不再屬于這個世人所謂的繁華世界一般,沒有任何人發(fā)現(xiàn)我即存在于此,難道是我內(nèi)心深處想著被人發(fā)現(xiàn)嗎?
或許正是如此吧?我聽別人講過,一個總是將死亡掛在嘴邊的人,其實他并非是真正的想死,他可能只是因為缺愛。
呵呵,愛?我不知道這是什么玩意,是真的不知道呢。
……
非常慶幸,第二天,我將自己身上的錢花到只剩下了一塊錢,而香煙盒子里的香煙也只剩最后一支了,可我依舊是身處于火車站附近,陽光明媚到刺眼的程度,故此我不敢抬頭去看,或許只是因為自己太過于困乏了吧?可能也不是,但這些都已不是那么重要了。
也許曾經(jīng)我總以為向姑姑要錢那是非常丟臉的一件事情,但現(xiàn)在我覺得即便是丟臉,也必須去做這件事情,我知道,這已經(jīng)是我對于這個殘忍世界的最后示愛了,真的就是這樣的。
我用最后的這一塊錢,穿過人潮涌動的火車站,然后找到一家擁有公用電話的店鋪,至此撥通了姑姑的電話,因為我知道自己的錢不多,所以必須長話短說,我焦急的在電話里向姑姑敘述著自己目前的境況,姑姑卻告訴我說她得先問問奶奶,我說不必了,我是拿著這幾百塊錢買火車票回家的,我在蘇州這個地方已經(jīng)徹底呆不去下了。
姑姑聽后在電話那頭長長的嘆了口氣,然后再一次要了我的銀行卡號,是的,不到半個小時之內(nèi),姑姑就給我把錢打過來了,我在ATM提款機上取了錢,共計三百塊錢,然后就到火車站買了車票,但我或許不懂得如何支配目前的這幾百塊錢吧?我買了香煙,也吃了飯,香煙是十塊錢一包的,飯是蛋炒飯。
下午的時候我就坐上了開往西安的火車,坐在火車上,我心情極度惆悵,想著自己曾經(jīng)費盡一切心思在禮泉那個地方努力著,更是向禮泉那個地方的所有人,都非常虔誠的展示著自己的愛,最終通過努力,不過是再也感受不到那個地方擁有的愛意,我即逃離,而現(xiàn)在我卻又要回去,帶著疲憊不堪的靈魂,或許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不管是姑姑還是奶奶,甚至是鄰居們,都會以為我是走投無路才會回到禮泉的吧?其實對我來說,如果沒有表姐的留言,我根本不會走到走投無路的地步。
但不管我將要如何去猜想這個令我痛苦的問題,而現(xiàn)在的火車已經(jīng)不會停止了,車窗外的景物急速的閃爍著,可我沒有半絲心情去看哪怕任何一眼,更是身邊的人都在有說有笑,仿佛這個世界很是疼愛他們一般,他們總有著說不完道不盡的開心事情,可我呢?只是獨自一人,只是不住的向火車兩節(jié)車廂相接的地方無神走去,我不是去那里上洗手間,我只是想抽煙,因為除了抽煙以外,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做些什么。
每次抽過香煙,我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我的邊上是一位大約二十五歲左右的男孩子,他長得特別帥氣,還拿著一個裝有筆記本電腦的黑色扁皮包,我知道里面是筆記本電腦的原因是,他有拿出來筆記本電腦看看的,他本人是短頭發(fā),一身黑色休閑服,和他手中這個裝有筆記本電腦的,黑色扁皮包很是般配一樣。
但是他總是時不時的偷看我,我知道自己身上這會肯定散發(fā)著絕望至極的氣息,我知道自己回禮泉那個地獄一樣的地方,是去赴死的,所以除了絕望以外,我什么都不愿意去想,或許也正是因為我身上這種可怕的氣息吸引了他吧?
他轉(zhuǎn)頭朝我微笑:“你也是西安人?”
我此時本來麻木的看著,這火車窗外那急速閃爍著的荒涼景物呢,本來是不愿意理會任何人的,但他是用西安的方言問的我。
我即是麻木無神的轉(zhuǎn)頭,我相信我此刻臉上是沒有任何表情的,至此輕輕用普通話開口:“難道我就不能在鄭州下車嗎?”
其實我知道這車是過鄭州的,因為我看到有人的車票是有寫鄭州這個地方的,而他聽后又是一笑,竟然就此和我交談起來,我們聊的都是一些關(guān)于工作上的事情,說是我們一起聊,那倒不如說是他在說話,而我聽著,真的就是這樣的。
他告訴了我他自己打工的經(jīng)歷,說是他十八歲出門,這些年他自己在外面賺的錢,從來都是舍不得吃舍不得喝的,然后幾乎全部寄回家里,自己過得太過辛苦什么的,可我卻在想著,你至少還有個家呢,我那個家簡直就是充滿了死亡的地獄之地,但我沒有把我自己的任何事情告訴他,所以真的只是聽著,他在一直向我訴說著他自己的事情。
或許是他告訴我的太多了吧?所以我也開始慢慢講話,我告訴他說,我自己是禮泉的,我當(dāng)然也有告訴他說,其實我自己這次回家是走投無路了,甚至身上目前只剩十幾塊錢了,他看著我笑笑,問我:“你到西安火車站回禮泉的話,還需要轉(zhuǎn)一次車吧?你那十幾塊錢不夠吧?”
聽他如此一說,我才恍然大悟?不對的,其實我早就有意識到這件事情的,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如此做,我是真的真的不知道呢。
……
反正火車一路疾馳,他就一直在跟我說著話,我沒有排斥,或許我想的是,在自己臨死前還能聽到別人的故事,這也許是老天爺對我最后的疼愛吧?對此我要保持著自己虔誠的感謝態(tài)度,所以認真的聽著他的故事,但是他的故事似乎對我而論又是極度的枯燥乏味,他就是打工賺錢,然后幾乎所有的錢寄回家里,因為他家里還有位弟弟要上學(xué),非常需要金錢,更是他自己就在一個公司的流水線上上班,從始至終都沒有換過工作。
這種工作經(jīng)歷,這種索然無味的故事,對于我這位發(fā)生過很多很多故事的人來說,絕對是枯燥乏味到了極點,但我沒有將自己感受到的這種枯燥乏味說出口,所以他依舊訴說著他自己的故事。
反正不管是火車在哪里靠站,在哪里有人下車或者上車,但是他依舊還是孜孜不倦的向我訴說著他的故事,直到火車快進站西安的時候,他的嘴巴才算停止,我看到火車軌邊上不遠處有牌子,上面寫著古城西安歡迎您的標(biāo)語,而坐在我邊上的他,這會竟然直接開口:“一會下火車后,你跟著我。”
我立刻就愣了,這是我不知道多少天來,第一次露出淡然至極的微笑,是的,我如此淡然中微笑著開口:“為什么?”
他看著我,只是笑笑:“你口袋里還有多少錢?”
我摸著自己口袋里的錢,其實只剩一個五角錢的硬幣了,因為我在中途買過一次香煙,所以我即又是淡然微笑中開口:“五角錢。”
他說:“我給你買去禮泉的車票。”
我聽后隨即是苦澀的撇嘴一笑,其實我可能是下意識中故意花完了所有的錢,其實我內(nèi)心深處是故意不想回禮泉的,但是現(xiàn)在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好人,似乎都被我碰到了一樣,我想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事情,就此招惹了老天爺,導(dǎo)致老天爺他老人家很是不開心,就連自己赴死這種事情,老天爺都要將一切安排妥當(dāng),不讓我做哪怕半絲的停留一樣。
我咬牙,苦澀至極的笑著,但我知道,這并非是他的錯誤,他只是一位善良的人而已,他并不了解我目前的情況,所以他向我展示他的善意,希望我能早點回家,所以所以,他并沒有做錯任何,故此我即苦澀的開口:“謝謝!”
對的,我唯有這一句苦澀至極的謝意,以此來表達此刻我內(nèi)心的復(fù)雜情緒,而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下了火車之后,我真的就跟著他,他給我買了去禮泉的汽車票,十五塊錢,我們即是短暫的告別,因為他不是禮泉人,我看著他遠走即將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自己漠然中又是苦澀微笑,撇嘴,心中說著謝謝。
而此時的西安,似乎還是很冷一樣,真的很冷,我從不曾知道,原來西安這個地方竟然會變得如此之冷,甚至還吹風(fēng),我站在開往禮泉的汽車邊上,看著自己手中的汽車票,一下子關(guān)于自己在禮泉的所有記憶,就此蜂涌而現(xiàn),但他媽的不知道為什么,全部全部是痛苦到痛徹心扉的記憶,沒有哪怕一點點關(guān)于美好的記憶,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就好像禮泉那個地方給予我的,就從不曾有過任何美麗的記憶一樣,現(xiàn)在的我,好想哭,好想好想就此哭到痛徹心扉,哭到聲嘶力竭,更是哭到忘記自己到底是誰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