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般在對自己不利的環境下最容易顯示出自己的脆弱。皮肉上的傷痛有時僅僅是能打倒一個人,使他暫時無法再對自己進行攻擊,但恢復之后,往往會更強。精神上的傷痛通常往往能擊潰一個人,使他暫時的麻木無法再思考出對自己的下一個攻擊,但恢復之后,往往會化羞恥為動力。心理上的傷痛無論何時都能徹底的殺死一個人,使他永遠也站不起來,永遠都不敢再站起來,很少會有人完全恢復,因為即使頭腦中的記憶釋懷了,身體記憶也會提醒著自己。
格然顫栗著,為什么會如此輕易,這樣下去,自己該怎么逃脫。
“都說你演技太差,而且。”玖把五指緊閉,在脖子前滑動,“你死定了。”
格然的雙膝蓋不自覺的被地心引力吸了過去,倒在地上。他知道,在這樣下去,自己一定會被虐死。這樣的心理傷害,鄙視,往往高于了一切,因為沒有一個人,對自己是完全自信的。
“怎么了?自信心就這么點么?”玖終于向格然邁出了第一步,“堅持不住了么?”
“堅持?心都被掏空了,我還憑什么堅持?”格然苦笑著,雖然都是一些有點技術含量的人,但為什么不把這些用在正軌上,而是選擇來折磨自己這種人。
“因為,你對我們也很重要。”玖距離格然只有三步那么遠,看著格然被自己完完全全的吃透了,心里是藏不住的喜悅。
“呵呵,殺了我吧。”連這個都被看出來了,格然剩下的,也只有這句話了。
“啊!”在等待著死亡的過程中,格然卻聽見了殺人者的慘叫。隱隱約約,又出現了一個人影。是為了搶功勞么?
格然早已不再期待會有人來救自己,也不期待會在臨死前知道自己死亡的原因。
“遲宥?”玖捂著左手上的傷口,轉過身去,看著在充滿寒意的月光下冷峻的臉龐。“怎么?搶功勞么?”
“這個人,是我的。”遲宥今晚與往常有點不同,異常的駭人,冷酷,周身,充滿殺氣。
“誰殺,不都一樣么?”玖也感受到了這種從未有過的氣勢,但還是不甘把到手的獵物轉交給他人。
“對啊,都一樣。”遲宥抓住這句話的關鍵,用這句話反而讓原本的主人不再張嘴。“還有,你最好給我,否則,我連你一起殺。”
殺?自己傻傻呼呼的朋友現在居然把這個字說得這么順口。格然低垂著頭,自己是什么物品么?被這樣讓來讓去。
“那也好,我也算省了一件事了。”玖眼看這樣下去恐怕會對自己不利,咬牙,放棄了格然。
“不送。”遲宥的臉龐,沒有絲毫變化。
月,照的到大地,照不到人心。
“你,殺了我吧。”格然依舊低垂著頭,看著地上那個影子,原本是一個人,卻活生生變身成了一個禽獸。
“我。。。。。。”遲宥蹲了下來,從褲子口袋拿出那封信,伸到格然的視線下晃了晃,“充其量只是收到了一個奇怪的書簽。”
書簽?
“不用安慰我,你,可以動手了。”格然不為所動,就像是一只待在蜘蛛網上頭等待死亡的被困小昆蟲那樣。
“這,只是一張書簽。”遲宥把那封信一折二,塞到格然的褲子口袋里,“你,只是我的朋友。”
一張大手掌,向格然發出了邀請。
“。。。。。。”格然從未想過,自己在這種環境下,居然還有朋友,居然還有人敢和自己繼續稱兄道弟。
“來吧。”遲宥恢復了以往的呆子模樣,一手摟過格然的腰,一手把格然的手搭到自己身上。
一個熟悉的地方,是上次被綁架的山洞。
“我們現在不能回去,就在這山洞將就將就吧。”遲宥扶著格然坐下,輕揉著格然的膝蓋。“你估計跑了太多路了,膝蓋超負荷了。”
看著那個自己熟悉的遲宥,那個禽獸的影子,似乎是自己看晃眼了。
“謝謝你!”格然的眼眶里沒有眼淚再次流出來,估計連淚腺今天也超負荷了。
“有什么好謝的?朋友不就是這樣當的么。”遲宥點了點格然的額頭,然后,繼續揉著格然的膝蓋。
“為什么,事情會演變成這樣?”格然仰頭,看著月亮,如此皎潔,或許可以告訴自己。
“格然。”遲宥叫了一聲。但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就此打住,“既然想知道原因,就不能像你這樣繼續軟弱下去。”
“嗯?”
“我說你怎么這么笨呢!”遲宥扭了一下格然膝蓋的皮膚。“想要知道真相,直接去問那個倫先生不就行了么。”
格然覺得,遲宥在說的話,自己其實都懂。
“現在有我幫你,不需要害怕那些家伙。”遲宥知道格然在猶豫什么。
“嗯。。。。。。。噗。。。。。。。”格然點了點頭,但同時也吐出了一口黑色的血液。毒性,開始蔓延了。
“差點都忘了!”遲宥在身上尋找著什么,衣服里面口袋翻翻,衣服外面口袋再翻翻,“在這,吃了吧。”
“你怎么會有?這不是是泰淑獨自一人才會有的么?。。。。。。”格然在自己的視線范圍內搜索著什么。
“在這呢。”遲宥指向洞口旁邊的灌木叢里。
扒開灌木叢,格然不可思議的看到泰淑的尸體。
“你殺的?”格然從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殺個人會如此地輕易,表情會如此的淡定。
“格然。從現在開始,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