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兒有些難堪地別開目光, 口中則是盡量無所謂地道:“沒什么,是剛剛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臉, 所以才會……”
“你不要騙我, 一個會武藝的人, 竟然還能走路的時候碰到臉?雙兒, 我看起來就這么好騙的嗎?”一生氣, 宋玲月的氣息就跟著不穩起來,這一不穩,她的胸口就又開始疼了, 她捂住胸口,皺著眉繼續追問, “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打你了?”
雙兒皺著眉, 有些擔憂地看著宋玲月:“小姐, 您別為我生氣了,我真的沒事, 您也知曉我是習武之人,自然不會這般柔弱的。”
“那就是說,確實是有人打了你了?”宋玲月有些護短,這大概是大多數人的通病。
雙兒抿了抿唇,這次沒說話, 不過也算是默認了。
宋玲月便更生氣了, 胸口的起伏也更厲害了, 因為她已經猜測出結果來了, 雙兒被打, 估計也是和自己脫不開干系的,奈何他們抓不著自己, 更無法對自己下手,便要拿雙額撒氣,如此說來,真正對不住雙兒的人,該是自己才對:“雙兒,到底是哪個人打你的?你告訴我。”
“小姐,您現今身子本就虛,可莫要再生這些無謂的氣了。”雙兒嘆了口氣,從宋玲月的手中把杯子給接了過來。
宋玲月也知道自己這般生氣實在是不值得,倘若是自己被人給打了,宋玲月或許還不會如此氣惱,但偏偏被打的人卻是雙兒,她也就跟著覺得過意不去了:“雙兒,其實都是我連累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會這般了。”
“小姐真是說笑了,奴婢并不這么覺得,”雙兒想笑,可是一牽動嘴角,臉上就跟著疼了起來,無奈之下,她只好收起笑意,“小姐其實是不了解這大宅子里的貓膩,在這里頭,哪個人不看著旁人恨得牙癢癢?可那又能如何?若是斗得過,便把對方往死里整,那做人奴才的自然也是要跟著遭殃的;若是斗不過,那些做人奴才的便還是要跟著遭罪,如此說來,又哪里是小姐您的緣故?”
這個道理宋玲月也是懂的,加上雙兒說了這么多,也都是為了自己好,故而此時宋玲月的氣倒是消了一些,不過有些帳嘛,終歸還是要算清楚的:“你看你說了這么多,也沒和我說清楚到底是誰為難的你呀?”
“小姐,你真的要知道嗎?”雙兒不免有些猶豫。
宋玲月十分認真地點了點頭,這件事,絕對沒有妥協的道理。
雙兒嘆了口氣,終于把整個過程如實道來:“先前奴婢見六王爺來陪小姐了,便想著正好去幫小姐您把要端過來,結果在回來的路上,就遇到了王妃與二夫人,王妃興許是沒曾注意過奴婢,故而并未一眼認出奴婢,只是二夫人卻是多嘴,硬是把小姐您都給提了一提,小姐可能是不知道,這些日子,府上的下人一直在背后議論王妃呢,王妃縱然沒當面聽到過,卻必然也從旁處知道了這些,故而對小姐您有所怨懟也是正常的,加上又有二夫人在一旁攛掇著,這才……”
“所以是二夫人弄的鬼,王妃打的你?”這兩個人,宋玲月可是好好地記下了。
雙兒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見宋玲月又有生氣的趨勢,便道:“小姐莫要生氣了,奴婢當真不礙事的。”
“我知道了,這件事暫時也就這樣吧,不過以后終歸是要算一算的,”宋玲月嘆了口氣,現在她有毒在身,本就自身難保,就算想計較也是惘然,更何況還是雙兒臉上的傷更重要些,“雙兒,你能不能去幫我煮幾個白水雞蛋過來?”
“小姐想吃雞蛋了嗎?”雙兒一時間有些理解不了。
宋玲月也不解釋,只是這么吩咐了,之后雙兒便又出去了,等到她回來,手中便捧著三四個大頭不大的雞蛋,宋玲月把那雞蛋剝了皮,又用薄布裹了,便叫雙兒過來:“雙兒,你湊過來一下。”
雙兒有些莫名其妙地湊了過去,就見宋玲月舉著那包著布的雞蛋讓自己臉上湊過來,一時間覺得有些疼,便往后縮了縮。
“別動,我幫你揉一揉,這樣才能好得快。”宋玲月便又把雙兒拉了回來,她小的時候,其實經常會把身上某一處弄得淤青,那個人就曾經這樣幫她化瘀,不過那已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雙兒雖然沒見過這法子,而且臉上會有一些疼,不過她也沒再移開了,只是心里覺得暖暖的,覺得自己與主子之間的距離,似乎又近了那么一點點。
就這么左右輪換著揉了好一會兒,直到宋玲月的手都酸了,這才作罷。
“小姐,您也躺一會兒吧,您都坐了好一會兒了,”雙兒心里暖暖地看著宋玲月,突然又想起剛剛那半杯沒有喝完的水,“對了,小姐,您還覺得口渴嗎?要不要喝點水?”
剛剛那事兒一攪合,宋玲月倒是沒覺得口渴,不過此時這么一提,那種感覺就又回來了,宋玲月點了點頭:“幫我倒杯水吧。”
喝了水之后,宋玲月便在雙兒的幫助下躺了下去,果然是坐太久了,身子又虛的慌,這么一躺下,竟然都覺得腰部像是被人折斷過似的。
“小姐,之前那碗藥已經被糟蹋了,要不奴婢再去給您熬一碗吧?”幫宋玲月仔仔細細地掖了被角之后,雙兒便說了這話。
若是她不提,宋玲月倒是也快忘了,她似乎還有一件事要和雙兒溝通一下呢:“也不著急,你先坐下吧,我有話要和你說。”
雙兒以為宋玲月是有何吩咐,便當真乖乖地坐下了,一雙眸子還巴巴地看著宋玲月:“小姐,您是不是有事吩咐奴婢?”
“這倒不是,我只是覺得有些疑惑,所以想問一問你罷了,”宋玲月笑得十分無害,她直直地看著雙兒,然后一字一句地道,“之前我問你為什么要這么早就染炭火,為什么每天都要喝藥,為什么我這么久了都不見好,你還記得你是怎么告訴我的嗎?”
雙兒一愣,瞬間有了不祥的預感。
宋玲月皮笑肉不笑地對著雙兒,繼續一字一句地緩慢道:“我身上中毒這件事,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