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天賜的目光在咖啡上快速掠過,“你難道不知道我的喜好嗎?”
我微微蹙起眉頭,以前他不是喜歡加奶加糖的嗎?
“拿出去,重新換一杯進來。”他頭眼未抬,繼續手上的文件。
我看著他,只覺得好笑,這人根本就是在借著這件事來找茬,“那你究竟是加奶還是加糖?”為了避免再被他找麻煩,我問道。
他沒說話。
我努了下嘴,走了出去,一共端了三杯咖啡進來,加了奶的,加的糖的,什么都不加的。
他看了眼三杯咖啡,“什么意思?”
我指著三杯咖啡,一一介紹,最后說了句,“想喝哪一種,凌總自己選。”
他拿了那杯什么都沒加的,我心里打了個突兒,那可是純黑咖啡,什么都不加,應該很苦的。
我看著他云淡風輕的喝著咖啡,心里卻是一片翻江倒海。
端著剩下的兩杯走出他的辦公室,我揉了揉發脹的額角,在網上搜了下小兒腦瘤,知道陽陽這種良性的,只要術后注意營養便不會再有復發的可能,也不會對日后的生活造成什么影響。
這時候,身后傳來一道沉冷的聲音,“現在知道關心自己的孩子了?”
我愣了下,“我以前不知道。”
他嘴角一挑,絲毫不掩飾譏嘲,“現在知道了,陽陽手術也都做完了,你這關心不覺得很遲嗎?”
我啞然,想為自己辯解些什么,可終究沒能說出口。
他雙手插在褲兜里,“跟我去會議室。”
我愣了下,“嗯?”
“一會兒要開會。”他繃著嘴角說完,直接向前邊走去。
我拿起相關資料,跟了上去。
就在這時候,他的助理方亮神色焦急的走了過來,對著他小聲的耳語了幾句,凌天賜眉頭一擰,臉色鐵青,“馬上聯系公關部總監。”
雖然剛剛方亮說的很小聲,可是我還是聽到了,工程出了事故。
想想三年前音樂廳發生坍塌事故時,我便有些后怕,“沒事吧?”
他臉色沉冷,“不用你管。”
我沒說話,他讓我通知各部門,會議暫時取消。
他回到了辦公室,房門緊鎖,我不知道他在里邊究竟在做什么。
過了一會兒,我突然發現凌氏內部論壇上炸開了鍋,我趕忙點進去看了下。
凌氏某工地上某工人高舉“凌氏是吸血公司”的標符從高空跳下,已經引起了市政府的高度重視。
還有一個是凌氏公關部總監就記者采訪的視頻,在記者問及凌天賜是否會去醫院看望重癥監護室的工人時,公關部總監明顯有些遲疑,不過很快便點頭。
我看了眼緊鎖的辦公室大門,心中琢磨著凌天賜會不會去看,雖然這中間究竟發生了些什么,我不清楚,但是作為一個公司的領導者和決策者,出現了這樣重大事故的時候,他必須要露面。
起身來到辦公室門口,抬手剛要敲門,門卻開了,四目相對,我清楚的看到了他眸中的陰郁之色。
“有事?”他先開口。
我點頭,“剛剛看到公關部總監說你會
去醫院看望那個跳下去的工人,應該會去吧?”
他眉頭深鎖,一瞬不瞬的看著我,“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我垂首,其實心里還是怕我若是說應該去,他會因為對我的嫌惡而不去探望那個工人,這樣就會讓記者媒體抓住他的小辮子,到時候,凌氏是吸血公司,凌天賜是冷血老板的傳言就會越演越烈。
我正猶豫著到底應該怎么勸服他去時,他推開了我,徑自向前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大步跟上。
他腳步一頓,“你跟著我干什么?”
我深吸了口氣,“是要去看望那個工人嗎?”
他眸中陰云密布,“你在關心那個工人?”
我沒吭聲。
他凝著我,忽然發出一陣輕笑聲,“你還真是可笑啊,自己親骨肉都沒見你這么關心的。”
聞言,就好像有什么在我心尖用力一戳,我抬手按住心口。
他輕嗤一聲,“別特么的跟著。”
我看著他走進專用電梯,大步跟上,看著電梯數字是向上的,我暗嘆一聲不好,他這是想要去頂樓平臺。
心下微惱,直接去了樓梯間,腳步匆匆的追上了頂樓平臺。
他站在平臺邊沿,有煙霧在空中繚繞,最后隨風四散。
他聽到腳步聲,語氣不耐的說道:“不是不讓你跟著嗎?”
我走到他身邊,“作為決策者,你應該去看看的,如果不露面,這件事對凌氏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他重重吸了口煙,然后將煙頭丟在地上,腳用力一碾,“你知不知道有時候我真特么的想要毀了這個凌氏!”
我不解的看著他,可很快想到他與凌峰之間的矛盾都是因為凌氏,在凌峰的眼里,每個女人都是懷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接近凌天賜,便也可以清楚的體會到他現在的心情。
“還是去看看吧。”我輕聲說完轉身便準備走。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這是凌氏成立以來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我回眸看著他,“你想說什么?”
“我覺得這件事不似表面看起來的這么簡單。”
說實話,我并沒有想到這并不是一次偶然事件。
看了他一會兒,想了想說道:“可以讓人暗中去查查,但是現在你必須要露面才能壓住這些不好的負面消息。”
他手上突然一個用力,下一瞬我被他擁入懷中,他的懷抱依舊那么的熟悉,雙臂依舊那么有力,但是我卻覺得他雖然距離我如此之近,我們卻好像又離得很遠。
我心里一酸,愣怔了一瞬,也展開雙臂環住他的腰身。
他沒有再多說一句話,而是靜靜的擁著我。
這一刻,我真的希望時間可以就此停止。
過了一會兒,他松開了我,“跟我去醫院吧。”
我點了下頭,他指著自己的領帶,“有沒有歪掉?”
我看著他,幫他整理好衣領,然后是歪掉的領帶,“好了。”
他凝著我,俯身在我唇上碰了下。
我如同被電流擊中,直到他走出了很遠,還如同一尊雕塑似的僵站在那里。
“還不跟上?”他淡聲說道。
我匆匆收回飄遠的神思,大步跟上。
上了車之后,我就要系安全帶,他卻先于我扯過了安全帶,我有一瞬的愣怔,他這是習慣成自然了,還是他的心底深處其實還是在意著我的。
想到剛剛他在看到處罰通告的時候那黑沉沉的臉色,我暗暗猜測著,或許他還是在意我的,對我的懲罰只是因為他覺得愧對陽陽。
這樣想著,我覺得這段時間所承受的一切都不算什么。
他的手突然落在了我的臉頰,然后用力一捏,痛意將我飄遠的思緒拉了回來,我皺眉看著他,“你干嘛啊,很疼!”
他嘴角是還沒有斂下的笑意,“你剛剛傻笑什么?”
我愣了下,傻笑?!
他沒有再理會我,發動車子,很快車子便到了醫院外面。
路上的時候,他給方亮打了通電話,讓他去好好查查這次究竟是因為什么原因導致了這名工人要用如此激進的方法黑凌氏。
看著醫院外面嚴陣以待的各路記者,我有些擔憂的看他一眼。
適逢他扭頭看我,“三年,不僅僅是你一個人成長了,改變了。”
我苦澀的牽了牽嘴角,自然清楚他說的話究竟代表了什么。
“如果可以再重新選擇一次,我還會選擇身份。但是如果我知道陽陽會得這種病,我寧愿陪在他的身邊,還有……”
陪在你的身邊,只不過最后這句話我沒有說出口。
想著當查出陽陽得了腦瘤的時候,縱然他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應該心里也會懼怕吧,我的心里那些怨恨,惱怒,委屈……這所有的一切都消失無蹤。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還算你有點兒良心。”
我沒有再說話,開了車門下車。
看到我們的時候,記者們一窩蜂的沖了過來,我再次看他眼,但見他依舊冷靜沉穩,我懸著的心徹底落了下來。
卻也有些悸動,從沒有發現他的側臉這么迷人!
記者們將鏡頭和話筒對準他,問的問題雖然尖銳,但是凌天賜都能冷靜回答,且滴水不漏。
再加上公關部總監的一番說辭,我覺得明天的報紙上一定不會有太多對凌氏不好的負面新聞。
就在我們準備走進醫院的時候,橫沖出四五個人,各個兇神惡煞的向著凌天賜沖過來,口中還喊著“吸血老板吸血公司”。
我愣了下,完全是下意識的推開他,我唯一的想法就是不能讓他的狼狽被記者們看到。
臭雞蛋以及爛菜葉都砸在我的身上,那股惡臭讓我一陣陣反胃,公關部總監以及醫院保安趕忙沖過來阻止了這群人,并報了警。
凌天賜周身的氣溫驟然降到了冰點,他看了我一眼,那目光很復雜,此刻,還有雞蛋液從頭上滴落,我擦了把,沖他笑笑。
他直接擁著我就準備去附近的一家旅館,但是被我拒絕了。
如今還是去探望受傷的工人比較重要,聽說工人家屬都等在外面,如果他因為我而耽誤了,肯定會加劇矛盾。
“我可以自己過去,你去忙正事吧。”我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