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途:
我最近可能還是不能回去,我現在在很遠的地方,網絡什么都不通,只能寫信了,有件事要提前告訴你,我爸爸可能要去看我,你代我接他一下,告訴他我現在有事不能出來。”
短短兩句話,讓韋香途沒來由地感到心里一陣氣悶,又一次把信往桌上一扔,對李歡道:“子夢不知道跑哪去了,說是要再遲一段時間才回來。不過她說她爸爸要來,怎么我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啊?”
李歡看著她,也并不是很高興,只是點點頭,道:“不用太擔心她了,她就不是什么好惹的家伙。莊伯伯還沒來,說不定是路上耽擱了呢。”
韋香途不好說什么,只是點點頭,便不管了。
他們在等幾天后的陰歷十五,李志也在等。
自從拿到玉版,他就不再是那個“平凡”的李志了——他可以看清一切與財物有關的事情,該做什么賺錢,不該做什么虧錢,股票的走勢,甚至彩票的中獎號碼,他都可以看得到。但是,彩票這個太引人注目了,他可不想因為他每期必中特等獎而被那些“ZF的走狗”忽然找上門以一個莫須有的罪名抓走,畢竟他現在還沒有什么力量。而在發現自己的“仇人”鐘大俊身邊居然有兩個“身懷異能”的幫兇的時候,他更是提醒自己要低調再低調,不然很可能會被他們殺掉,而自己的“寶物”也會被他們搶走。
可是現在,李志仿佛看到了更遠的未來——他被一只千年萌貓化身的大妖收為徒弟,開始修仙,步步登天,青云直上,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這原本只是小說里會出現的情節,沒想到自己也會碰上啊。
只是有一件事,仍會在時不時地縈繞在他心頭,讓他心驚。那就是她母親和他準繼父的死。
他知道,是自己害死了他們。但是這不是他真的想要的。他只是想讓他們出點小事,然后住院昏迷,自己才有機會掌控家里的事情……但是他心里卻有個聲音告訴他,他原本就想這樣,因為他們的婚禮要花很多錢,會很浪費,而錢很重要。如果他有錢,他就不會在那個破舊的小弄堂里住了這么久,穿這幾年不換的舊衣服,被學校里面的同學嘲笑冷落……
這些問題越想越煩躁,他便會轉而想到,如果當年他的父親沒有死,那一切都不會是這樣。于是,他便將這些煩亂,轉移成了對鐘大俊的“仇恨”。
他找了一個一定能增值的房子買下,當做自己的新家,也當做一個投資。為了證明自己還沒有被錢迷了眼也為了感謝張瑩瑩一直以來對他的善意和對他的面包的照顧,他特意給張瑩瑩買了一堆零食。他原本還想去找“鐘大俊”報仇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卻一直都沒有去,都是在想賺錢的事。
我這是怎么了?他想著,腦子都要擰巴起來了。
不由自主的,他現在每天都坐在電腦前,面對自己以前根本不懂也不感興趣的股票走勢、期貨投資、炒金網站,一門心思地按照心里的那股直覺去買進、拋出、買進、拋出……三餐幾乎都用泡面來應付,衣服臟了也不洗不換……
上一次……上一次休息和正常吃飯,是多久之前?
那一次,是……是和“黑貓大妖”聊天的時候!
“……為邪物所惑,不想辦法反制之,必有殺身之禍……”
今天是多少號了?現在是幾點鐘?
農歷十五,下午五點……
“幾日之后,既為月圓,若見險情,則速速逃至西方二十里之外……”
顧不得了,他身上的邪物是不是為了要賺錢而慢慢在吞噬他?
心里反復地告訴自己,賺錢是好的,可是也要有命在。這樣想著,他終于抬手,將鼠標移向了“開始”。可是手一抖……
他買了一支絕對虧本的股票?
虧本了,活不下去了,這叫人怎么活,去跳樓好了……
心里的思緒忽然煩亂起來。猛地站起來,走到窗臺,拉開窗簾……
羅飛的鬼魂蹲在窗臺上,瞪著一雙鬼眼看著他,那是一個虛影,李志可以透過他看得到徐徐落下的夕陽。
“快逃,兒子。丟掉玉版!”
李志忽然醒悟過來——這塊玉版,想要他的命!
迅速轉身奔出房門,一路狂奔下樓,一邊跑一邊搜羅自己身上所有的口袋——玉版呢,玉版呢?那塊想要他命的玉版,得趕快拿出來扔掉!它,它在哪里?
找不到,不管了,快跑吧!
西方二十里之外,“黑貓大妖”在等著他……它會幫自己除掉這塊玉版,收他為徒,教他修仙……
然而李志跑著跑著,他忽然絕望了。
西方是哪里?他接下來該跑哪里去?
我餓了,這附近有沒有飲食店呢?——哎呀,不行,要花很多錢啊……
天漸漸黑了下來,夕陽的最后一縷光線已經消失。李志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花,卻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一座大樓的頂樓上。
這是哪里?
——跳下去么?
跳吧……
耳邊響起詭異凄厲的笑聲和尖叫聲。他看到那些黃衣鬼就在他身邊,露著猙獰的神情。然而,正在他不由自主地,緩步走向陽臺的時候,一個人忽然沖了過來,抱住了他。
是羅飛!
父親已經不是那副厲鬼的樣子了,而是恢復成了生前的樣子:方方正正的臉,短發,粗糙的手干燥而溫暖。李志也在那一瞬間,恢復了清醒。
“爸爸!”他嗚咽起來,“救救我。”
“別哭,別哭,跟我來。”羅飛拍拍他的肩膀,道。李志擦掉眼淚。這時,他才看見,一個纖細矮小的女孩站在他父親身后不遠處,臉色蒼白,一身黑衣,不知道是人是鬼。李志不由得抖了一下,羅飛道:“不要怕,這是一個朋友。”然后他回頭,道:“小妹妹,謝謝你了。”
那女孩漠然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而且我也是有私心的,你帶著他一直往西,看到一個李氏心理診所,就叫李醫生出來,你兒子就沒危險了,我在這里給你們斷后——不要告訴任何人關于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