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托里斯汀魔法學院。在夏期休假剛剛開始的宿舍塔里,兩個貴族正在無聊地打發時間。
那是微熱之琪爾可和雪風之塔巴莎。琪爾可百無聊賴地、懶洋洋地橫躺在塔巴莎的房間的床上。只見她把襯衣胸前的紐扣全部解開,用手不停地扇著那起伏分明的胸部。琪爾克雖然喜歡熱情,不過卻很怕熱,在這被夏天那毫不留情的陽光曬熱了的房間,那好像要把自己烤熟似的熱氣讓她感到十分苦悶。
“我說,塔巴莎,求求你,象剛才那樣,再來一次吹風啦。”
塔巴莎的目光沒有從書上離開,只輕輕地揮了一下手上的魔杖。
“冷一點的風比較好,最好是冷得讓人渾身顫抖的,就像你的別名一樣的。”
或許是早就猜到了琪爾可的要求,塔巴莎念動咒語所帶來的風是夾雜著冰粒的雪風,一下子讓琪爾可的體溫冷卻了下來。
“啊——好舒服……”
琪爾可干脆把襯衣脫下來扔開了,一慵懶的姿勢盡情地享受著塔巴莎帶來的冷風。這種樣子絕對不能給那一打以上為琪爾可心醉神迷的男性朋友們看到,否則夢想會一下子碎成碎片。
琪爾可一邊陶醉著一邊看著一動不動的看著書的塔巴莎。塔巴莎在這種大熱天里仍然沉醉在書里,連一滴汗也不見有。“雪風”這個綽號,難道指的不但只是內心的冷漠,也包括身體的冰冷嗎?琪爾可輕聲道:
“我說,雪風,你像個新教徒似的,很喜歡書呢。難道那就是新教徒們沉迷的整天掛在嘴巴上的‘實踐教義’?”
所謂的‘實踐教義’,指的就是主張應該忠實地按照始祖普利米爾的偉業和記載其教誨的書《始祖的祈禱書》上的解釋說明來行事的一個派別。
不過,“始祖的祈禱書”在很多地方都有所謂的“原稿”,而且,寫的內容也有所出入。不但如此,還有人說那些《始祖的祈禱書》的文本,是在始祖普利米爾死后數百年才寫成的。托里斯汀王室代代相傳的《始祖的祈禱書》里甚至連一個字也沒有寫。因此至今為止神學者們作出了許多不同的解釋,哈爾吉尼亞的寺院和貴族們就按自己需要的理解來用于治世。
從宗教國家羅馬尼亞的一名司教開始進行的“實踐教義”運動,是以專門敲詐平民血汗的腐敗寺院的改革為目標的。而這個運動發展到后來已經跨越了國界,迅速在市民和農村地方擴散,無視貴族的特權,不斷從和尚手里奪回權力和莊園。不過,那個解釋是否妥當,是否正確這一點誰也說不準。也許,連始祖普利米爾也說不出來也說不定。
塔巴莎合上了書。然后,把書的標題給琪爾可看——那不是宗教書籍,而是古代的魔法研究書。
“我只是看看罷了。”
塔巴莎說道。
“說的也是,你怎么可能是新教徒呢。不過今天還真是有夠熱的啊。真的快熱死了。所以我不是說了嗎?都叫你今天和我一起去格爾馬尼亞了,那里應該要比這里涼快一點的呢。”
塔巴莎再次翻開書本埋頭看書。知道塔巴莎家的情況的琪爾可,曾經勸說塔巴莎今年和她一起回切爾普斯特的領地,可是,塔巴莎卻不愿意。沒辦法。琪爾可也只好陪著塔巴莎,一起留在魔法學院了。要是只留塔巴莎一個在這里的話,琪爾可說什么也過意不去。
“真是的,會留在這種象桑拿浴室似的宿舍里過暑假的,恐怕也只有我們兩個了呢。”
琪爾可打算去中庭那里洗個澡。不管是老師還是學生,恐怕所有人都早已經回家去了。應該不會有人看到才對。
不過這個時候……
一陣哀鳴聲從樓下傳來。
琪爾可和塔巴莎一瞬間對視了一下。
琪爾可一手披上了襯衣,握著魔杖沖出了房間。塔巴莎也跟著追了出去。
在樓下的房間,另一組留校度假的人正在吵得起勁。
“你究竟在想什么啊!笨蛋!”
“不……我……我想現在天那么熱!想這么熱的話你一定會很不舒服吧,所以……”
在那里吵的人是基修和蒙莫蘭希。為什么這兩個人會在暑假的現在還留在學校里呢?
“是這樣嗎!結果你的目的就是這個對不對?!什么一起研究藥物啊!什么暑假的時候學校里面一個人也沒有,所以愛做多少禁藥都可以!我真的不該聽信你的借口!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我本來真的是打算那樣的啊,我沒有騙你!”
“不是因為這里沒有別人,所以你老是想入非非嗎!你不要妄想了!在結婚之前,我不會讓你碰我一根手指的!”
基修搖搖頭。
“不要過來!”
“我發誓,我可以發誓。”
基修把手放在了胸前。
“我,基修?德?格拉蒙在始祖和神的面前起誓。我之所以解開因為疲倦而睡著的蒙莫蘭希的襯衣紐扣,并不是出自于非分之想。真的只是因為覺得她這樣子會太熱,因為看到她流了那么多汗,擔心會不會因為中暑而威脅到生命才這樣做的。”
“真的?”
蒙莫蘭希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問道。
“我以神的名義起誓。”
基修一臉認真地回答。
“……你不會對我做奇怪的事?”
“不會,我連想也沒想過。”
蒙莫蘭希稍微考慮了一下,然后把裙子的下擺飛快地提起了一點,故意把內褲露給基修看。基修馬上就撲了過去,蒙莫蘭希看見他這個樣子不禁發出了尖叫——
“神啊!騙子!這里有個騙子!”
“白色!是白的!原來是白色的啊!”
“不要!不!住手!我說叫你住手啊!”
當他們正在那里糾纏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人撞開,琪爾可和塔巴莎沖了進來,然后兩人迅速和被推倒在床上的蒙莫蘭希視線對上了。
“……什么啊,原來你們在忙啊。”
琪爾可嘆了一口氣說道。
基修一本正經地站了以來,用優雅的的舉止說道:
“不,我只是在幫蒙莫蘭希整理……衣服的扣子罷了。”
“推倒在床上整理?”
琪爾可用驚訝的表情問。
“只是在整理而已。”
基修再一次重復道。
蒙莫蘭希用冰冷的聲音說:
“真是的!你有點分寸好不好!怎么腦子里想的全是這個!”
基修的臉一下子紅了。
琪爾可用不耐煩的語氣說道:
“你們還真是一對不懂風情的情人啊。這么熱的天。沒必要在這蒸籠似的宿舍里做吧。”
“我們什么也沒做!而且你們在這里干什么啊!現在不是暑假嗎?”
“我們只是覺得回家麻煩所以留在這里罷了。光是因為放個假就穿越國境的話麻煩死了。那么你們又在這里干什么?”
“我們……是在……”
蒙莫蘭希似乎難以啟齒似的,不停地搓著手。在這里偷偷進行禁止的藥物研究這種事,真的很難說出口。
“是、是魔法的研究。”
“真是的,還真不知道是什么研究呢,對吧?”
“想做奇怪的研究的人是基修而已!真是的,你該不會是讓這熱天燒壞腦子了吧?去清醒一下啦!”
被蒙莫蘭希這樣子一說,基修沮喪地低下了頭。
“說的也是呢。”琪爾可低聲說道。
“什么說的是嘛?”
“我們出去走走吧,老是呆在這么熱的地方的話,腦子肯定會壞掉的啦。”
“啊?去哪里?”
“我們上街去吧。既然我們這么有緣都留在學校,那就好好地相處吧。而且假期還很長。”
“聽你這么一說,我還真的想喝點冰凍的東西呢……”
基修也點點頭。蒙莫蘭希也因為再和基修兩個人單獨呆在房子里的話,不知會被怎么樣,所以也同意一起出去。
“喝了冷飲以后,你應該就不會再頭腦發燒了吧。”
“不會的,我以神的名義起誓。”
“那么,那邊的小個子打算怎么辦?”
蒙莫蘭希用手指指了一下正在看書的塔巴莎。琪爾可點點頭。
“她說去。”
“……你光是看了她一眼,就知道她要說什么了嗎?”
“當然知道啊。”
琪爾可理所當然似的,以一副仿佛在問“還用問?”的表情說道。
塔巴莎接著合上了書本,往窗外吹了一聲口哨。窗外傳來一陣呼呼的拍翅聲,沒過多久,塔巴莎就從窗口跳了出去,琪爾可跟在后面也跳了出去。
蒙莫蘭希看了看窗外,只見塔巴莎的風龍正漂浮在窗口下面。琪爾可坐在它背上,正朝著她招手。
“快點坐上來啊,否則不等你們了哦!”
基修和蒙莫蘭希也相繼跳到了風龍的背上。先跳下去的基修接住了后面跳下來的蒙莫蘭希。可是蒙莫蘭希卻對基修大發雷霆,說什么不準碰我、不要用那么猥瑣的眼神看我之類的話。
“不要這么說……我只是接著你而已啊。”
“你在摸哪里啊!”
“你們倆難道不是情侶嗎?”
琪爾可語帶無奈地低聲問道。
終于來到托里斯塔尼亞的城下鎮的一行人,從布爾頓尼街走入了另一條街道。時間剛剛進入傍晚。慢慢被暮色籠罩的街道,開始被魔法點燃的街燈的燈光增加了光彩。帶有幻想感覺的……那種和諧熱鬧的氣氛和炎夏的暑氣互相混合起來。
如果說布爾頓尼街是托里斯塔的表面姿態的話,那么這條奇克頓尼大街就是藏在內里的另一面姿態了。熱鬧的酒館和賭場一間接一間。雖然蒙莫蘭希皺起了眉頭,不過琪爾可倒是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在那里走著。一行人一邊商量著要進哪間店一邊走著。琪爾可問基修有沒有相熟的店。
基修微笑著說道:
“這么說來,有一家店很出名呢。我以前就一直想去的啦……”
“不是什么奇怪的店吧?”
在基修的聲音里聽出了興奮的蒙莫蘭希諷刺道。基修連忙搖搖頭。
“絕對不是奇怪的店。”
“是怎么樣一家店子呢。”
基修沉默了。
“果然是奇怪的店子對不對~~~!你就給我說出來聽聽啊!”
蒙莫蘭希叉著他基修的脖子怒吼道。
“不、不是的!在那間店子里,女孩子都會穿著可愛的衣服上酒的……嗚……!”
“那不是很奇怪嗎!你說哪里不是了!”
“那里應該很有趣吧。”
琪爾可蠻有興趣地催促基修說道:
“我們去那里看看吧。去那些到處都有的店子不是很無聊嗎。”
“你說什么啊!”
蒙莫蘭希尖叫道。
“真是的,為什么托里斯汀的女人都是這個樣子,對自己一點自信沒有呢?真是沒趣~”
琪爾可用輕蔑的聲音這么一說,蒙莫蘭希馬上站了起來。
“哼!要是讓那些卑賤的女人幫我倒酒的話,酒也會變得難喝啊!”
不過,被琪爾可煽動了的基修已經是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頭了,蒙莫蘭希也只好追了上去。
“等等!你等我一下啊!不要把我扔在這種地方!”
“歡迎光臨~~~!”
一進店里,就只見一個身材高大,穿著貼身皮衣的男人迎了出來。
“哎呀,各位是第一次來嗎?而且還是貴族的小姐!好漂亮啊!這么迷人,店里面的女孩子一定失色不少呢!我是店長斯卡隆,今天請各位一定要盡興而回哦!”
店長這樣說著畢恭畢敬地彎腰行了一個禮。雖然是個有點讓人感到惡心的店長,不過被他這樣稱贊自己漂亮迷人,蒙莫蘭希一下子心情好轉了。她撥了撥瀏海,說道:
“把我們帶去這店里最干凈的座位吧。”
“我們這店里的無論哪一個座位,都跟陛下的別墅一樣,干凈得閃閃發光呢!”
斯卡隆把他們帶到座位上坐下,店子看來生意十分興隆。這就像傳聞所說的那樣,這里送食物和酒水的侍女們都是穿著極為暴露的衣服。基修看到這副景象已經是眼花繚亂,讓蒙莫蘭希拉了好幾次耳朵。
一行人在座位上坐下來以后,一個有著偏桃色長發的少女走過來給他們下單。她似乎十分慌張,她用盤子哆嗦地遮住了臉。全身都在微微顫抖。
“為什么你要遮住臉呢?”
基修不滿地問道。那個少女沒有答話,只是用手勢示意他們快點點菜。看到那個少女的發色和身材,琪爾可馬上看出了端倪,她露出了這個夏天以來最燦爛的笑容:
“這間店子有什么招牌料理推薦的呢?”
用盤子遮臉的少女用手指指了指旁邊的桌子。那里擺著一盤用餡餅皮包著的涂著蜂蜜的烤雞。
“那么這間店里推薦的酒呢?”
少女接著指了指送酒到旁邊桌子的另一個少女手上拿著的戈紐陳年葡萄酒。
琪爾可看著她,突然用驚訝的聲音叫道:
“啊,使魔先生在那邊泡女孩子呢!”
少女一下子從盤子后面把臉伸了出來,用冒火的眼睛張望四周。琪爾可一行人看到她的臉,異口同聲地大叫起來——
“露易絲!”
看到在那里嘻嘻偷笑的琪爾可之后,露易絲知道自己上了當,馬上又用盤子遮住了臉。
“太遲了啦,拉?瓦利埃爾。”
“我可不是什么露易絲。”
露易絲用顫抖的聲音說道。琪爾可一把拉過她的手,把她拉倒在桌子上,然后琪爾可抓著右手,基修抓著左手,塔巴莎抓著右腳,蒙莫蘭希抓著左腳。動彈不得的露易絲轉過臉去,一邊顫抖著一邊說:
“我不是露易絲,放開我!”
“你究竟在這里干什么啊?”
露易絲沒有回答。啪的一聲,琪爾可彈了一下手指,塔巴莎馬上吟唱起咒語,由于風的力量空氣纏繞著露易絲的身體,一下子把她卷了起來。露易絲通的一下被扔在桌子上,呈危襟正坐的姿勢。
“你、你們干嘛啊!”
琪爾可再次彈了一下手指。塔巴莎沉默地揮了一下魔杖。剛才操縱著露易絲身體的空氣團塊變成了看不見的手指。在露易絲全身上下搔著癢。
“啊哈哈哈哈哈!住手!好癢啊!我說了住手啊!”
“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在這里當女侍的?”
“怎么可能告訴你們!啊哈哈哈哈哈哈!”
空氣的手指已經把露易絲全身搔了個遍,可是露易絲就是不肯開口。沒多久她就撐不下去了,軟綿綿地趴在桌子上。
“哼,真是嘴硬的孩子。最近你瞞著我們的事情,還真夠多的呢。”
“你既然明白……還不快點把我放了……!”
“那好吧。”
琪爾可一臉無趣地拿起了菜單。
“快點菜吧!”
“這個。”
琪爾可用手指著菜單說道。
“你這么指我怎么知道你要什么嘛!”
“不管怎樣,這里寫著的,全部都給我拿過來吧。”
“啊?”
露易絲驚訝地看著琪爾可。
“你別管,幫我全部拿過來就行。”
“你還真是有錢啊……啊啊,真羨慕。”
露易絲嘆著氣說道。
琪爾可回答:
“哎呀,當然是你請我們吃啦,你的好意我們會好好接受的。拉?瓦利埃爾小姐。”
“啊?你是不是沒睡醒啊?為什么我要請你們吃飯啊?!”
“那我們回去跟學校里的人說,你在這里當女侍的事了哦~”
露易絲張大嘴巴說不出話來。
“要是你們敢說出來……我、我、我我會殺了你們的!”
“啊,真討厭,我才不要被你殺死呢,快點拿菜過來吧。”
露易絲沮喪地垂下了肩膀,徑直往廚房走去,一邊走還一邊乒乒乓乓地碰到了不少東西。
基修搖搖頭說:
“你還真是個壞心眼的女孩啊。”
琪爾可呵呵的笑了起來。
“請你不要誤會。我本來就討厭那孩子。我們是敵人啦,敵人。”
琪爾可說到這里,發覺塔巴莎的斗篷有點凌亂,于是伸手幫她整理起來。
“你看你,一念咒語就會弄亂頭發還有斗篷的壞習慣得好好改一下了。女人的外表是很重要的,頭腦里裝的東西是次要的啦!”
琪爾可就象是姐姐對妹妹,媽媽對女兒似的,幫塔巴莎梳理著頭發。
基修看著塔巴莎,為什么這個來自格爾馬尼亞的壞心眼女人,偏偏會對塔巴莎這么好呢?他不禁對這一點抱有疑問。明明現在已經是暑假,兩個人卻都沒有回家而選擇一起行動。而且,從剛才看來,兩個人之間可是說是心有靈犀。塔巴莎本來就不愛說話,可是光是看一眼就能明白對方的意思,這種親密的感覺簡直跟姐妹一樣。
不過……基修不禁困惑起來。記得當初剛開學的時候,兩個人似乎不是像現在這么要好的啊。雖然那個時候的他正對別的女生大獻殷勤,所以沒怎么注意到,不過好象當初還引起過決斗什么的吧?
當基修正準備問這件事,店里面進來了新的客人了。
那是一幫打扮得非常華麗的貴族。頭上帶著寬邊的羽毛帽子,從披風的下擺處隱約可以看見細劍狀的魔杖。看來是王軍的士官們。
恐怕是從早到晚,一直都忙于軍事訓練吧,他們吵吵嚷嚷的近來后,坐在座位上開始打量四周,然后很快就開始了對店里面的女孩子品頭論足。好幾個女孩子來給他們換著倒酒,可是看來他們都并不滿意的樣子。其中一個士官發現了琪爾可,看了她一眼。
“那邊不是有貴族的女孩子在嗎?能夠和我們開懷痛飲的女性,還是拿著魔杖的人才行啊!”
“那當然了!難得我們這些王軍的士官大人終于得到陛下的許可不用當值啊!只有平民幫我們倒酒的話哪算的上慰勞嘛!”
他們一邊討論著這個話題,一邊商議讓誰上去搭話,聲音大得連琪爾可她們也聽得見,琪爾可不知道是不是已經習慣了這種事了,毫不在意地喝著紅酒。不過,基修可就渾身不自在了。雖然以自己的立場,必須保護和自己在一起的女士,不過如果是以這些任職連隊隊長或親衛隊隊員的貴族為對手的話,頂撞他們肯定是自殺行為,被人扔出去的可能性很大。
對面的那幫人似乎已經決定由誰開口了。一個貴族站了起來。那是一個看上去剛過二十歲的、長得還人模人樣的男人。
只見他充滿自信地一邊擺弄著唇上的胡子,一邊走今琪爾可,然后用典雅的舉止行了一個禮。
“我們是納瓦爾連隊所屬的士官,希望請到有如美神化身的小姐您到我們的酒席一聚。”
琪爾可看也沒看他地答道:
“抱歉了,我和我的朋友現在聊得正歡呢。”
后面的那幫貴族一起哄笑起來。來勸說的貴族可能覺得這樣被拒絕的話面子會保不住吧,開始用更懇切的語氣對琪爾可說:
“請您賞個臉……能否把一時的幸福分給予終有一天會死在戰場上的我們呢?”
可是琪爾可只是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貴族一臉遺憾地回到同伴中間去了。
“你還真的沒有魅力啊。”同伴說道。
那個貴族搖了搖頭。
“你們也聽到她說話的口音了吧?那是格爾馬尼亞的女人啦。就算是貴族,也是下三濫的!”
“我聽說格爾馬尼亞的女人很水性楊花的啊,竟然會那么矜持,還真是少見啊!”
“恐怕是新教徒什么的吧?”
不知是不是有點因為喝醉的關系,吃不到葡萄的貴族們說的話開始越來越難聽了。基修和蒙莫蘭希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問琪爾可:
“我們離開這里吧?”
“先來的人可是我們啊。”
琪爾可低聲說道,站了起來。那把長長的紅發像是燃燒著的火焰一般耀眼。
在一旁看著事態發展的其他客人和店里的女孩子們全都一下子靜了下來。
“哦!你終于打算過來我們這里了嗎?”
“是的,不是倒酒……而是這個哦。”
琪爾可唰的一下拔出了魔杖。
那一幫男人全笑倒了。
“不要這樣,小姐!我們不會對女人使用魔杖的!我們可是貴族啊!”
“格爾馬尼亞的女人就讓你們這么害怕嗎?”
“怎么可能!”
男人繼續哈哈大笑。
“那么,我就給你們一個使用魔杖的理由吧。”
琪爾可揮動了手中的魔杖。數量和男人們一樣的火球從魔杖前端飛出,飛往他們頭上帶著的帽子,一下子把上面的羽毛裝飾品燒了個精光。店內頓時沸騰起來。琪爾可向著為數眾多的觀眾行了一個禮,被當作小丑的男人們一下子站了起來。
“小姐,你這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是嗎?我可是什么時候都很認真的啊。而且……一開始過來邀請我的人不是你們嗎?”
“我們只是邀請你過來喝酒,可沒有叫你拿出魔杖比劃!”
“我怎么可能陪那些被人拒絕了就惡語傷人的男人喝酒呢!為了洗雪恥辱,跟你們比劃一下魔杖倒是可以。”
店內的空氣一下子凝固了。
其中一個軍官像是下定決心似的開口道:
“外國來的小姐,你知道決斗禁止令嗎?我們有陛下的禁令,禁止私斗。不過你是外國人,在這里不論是把你生吞還是活剝,只要是貴族之間心甘情愿的話誰也管不著,你知道你自己說的話的分量嗎?”
“托里斯汀的貴族還真是愛說廢話呢,要是在格爾馬尼亞的話,現在早已分出勝負了。”
被人這樣子嘲笑的話那就沒法子后退了。
軍官們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其中一個握著帽子沿說道。
“請你從我們之中選擇對手吧。你有這樣的權利。”
琪爾可聽了他的話臉色仍然絲毫不變。不過內心的怒氣已經像火焰一般洶涌澎湃了。琪爾可的性格越是生氣越是不露聲色,說話更從容,更冷靜。
“格爾馬尼亞的女人就如你們所說的,很水性楊花,所以你們還是一起上吧。”
聽了琪爾可這句十分有勇氣的話,店里的人齊聲拍手叫好。軍官們因為這句侮辱的話氣得臉都漲紅了。
“我們既是貴族又是軍人,加諸于身上的侮辱和挑戰,不管你是女人還是什么,我們都不會手下留情的!你覺悟吧!”
軍官們抬起下巴,示意琪爾可到店外去。基修被事態的發展嚇得不停打哆嗦。蒙莫蘭希則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態度繼續品著紅酒。露易絲在廚房里一邊抱著頭一邊埋怨琪爾可不該到處惹事生非。才人依照慣例被剛才從外面受了氣進來發泄的露易絲當作出氣筒,隨便找了個借口揍了一頓,現在正處于意識模糊狀態,沒法介入這件事。所以,站起來的人就只有塔巴莎了。
“你不用來了,坐著吧,我很快就會收拾完的。”
可是,塔巴莎搖了搖頭。
“怎么了?你是說憑我對付不了他們嗎?”
“不是。不過,由我去。”
“可是這件事和你沒關系啊。”
琪爾可說,塔巴莎再次搖了搖頭。
“我欠你人情。”
“是之前拉格德里安的那件事嗎?那個就算了啦,我是自己主動說要幫你的。”
“不是。”
“啊?”
塔巴莎頓了頓,然后清楚地說道:
“一個人情。”
琪爾可聽她這么一說,想起來了。
“那可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啊。”
琪爾可微笑著說道。然后她考慮了一下,決定把這件事交給她的好友。
“怎么了!知道害怕了嗎!要是你現在肯給我們道歉的話,也可以考慮放過你!”
“不過作為代價,你可就得過來陪我們喝酒了哦!”
“要是只是喝酒的話,還算便宜了呢!”
軍官們哈哈大笑起來。
琪爾可指著塔巴莎說:
“不好意思,這孩子說要當你們的對手哦。”
“這不還是小鬼嗎!你打算愚弄我們到什么時候!?”
“希望你們不要誤會。這孩子可是比我還厲害的哦。因為她可是擁有修瓦里埃的騎士稱號的。”
軍官們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
塔巴莎一言不發地向店門口走去。
“你們之中,有誰有修瓦里埃的稱號嗎?”
軍官們垂下了頭。
“那么她來當你們的對手,應該沒有意見吧?”
琪爾可這么說完,就像自己的任務已經完成似的坐在了椅子上。軍官們想不到反駁的理由,只好跟著塔巴莎走出了店外。
“沒問題嗎?”
基修擔心地問道。琪爾可優雅地品著紅酒,高興地低聲說:
“那孩子就是老愛把無聊的約定往心里記。”
店子外面,塔巴莎和軍官們正隔著大約十米的距離對峙著。住在附近的居民興致勃勃地在四周圍觀。
實際上,雖說已經頒布了決斗禁止令,可是并不能讓貴族們停止爭斗。像這種決斗場面可以說是家常便飯。
不過……現在站在三個打扮成王軍士官的男人面前的,只是一個年紀尚幼的少女。這種奇特的組合,深深地吸引了好事者的興趣。
“各位,對手是個小孩子,這樣子我們肯定會被人說成是欺負弱小,不論是勝是敗,我們的名譽都會保不住。這下該怎么辦?”
當初向琪爾可搭話的年輕貴族問道。
“既然如此,讓她先出手就好了。”
最為年長的貴族回答。
至今為止一直沉默不語的男人用興味盎然的語氣說道:
“哼,教育小孩子不是大人的職責所在么?”
修瓦里埃?不要開玩笑了。這種小鬼怎么可能得到修瓦里埃這種稱號。冒認稱號這件事不能放著不管。不但止冒認,還有侮辱王軍士官這種事也絕對不能原諒,這可是關系到名譽的問題。
塔巴莎呆呆地用右手握著魔杖,站在那里。她的臉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感情。無論是周圍的喧嘩還是握著魔杖的軍官三人組,似乎都沒有給這少女造成精神上的影響。
“小姐,你先拔杖吧。”
年長的貴族說道。
圍觀者不禁咽著口水緊張看著。
塔巴莎就像當初給琪爾可扇涼風似的心不在焉地揮了一下魔杖。勝負在這一瞬間,已經見分曉了。
看著回到店里的塔巴莎,店里的客人不禁發出驚訝的呼聲。外面鬧哄哄的,正處于騷亂之中。原因是因為剛才她那巨大的“氣錘(AIRHAMMER)”,空氣錘子只一下就把軍官們打飛到馬路對面,暈死過去了。一個客人哆嗦著向門口張望,只見其中一個軍官終于恢復了意識,攙扶著另外兩個人一拐一拐地逃走了。
“你還這么小就這么厲害了啊!”
店里的人不斷鼓掌,可是塔巴莎卻絲毫不受影響地翻著她的書。
琪爾可心滿意足地往塔巴莎的杯子注滿了紅酒。
“那么,我們來干杯吧。”
基修百思不得其解地向琪爾可問道:
“我說,琪爾可……”
“什么事?”
“你們到底為什么感情會那么好呢?好象姐妹似的。”
“因為我們合得來嘛。”
這兩個人的性格可以說是完全相反。而且……基修再次回想起剛才想起的事。這兩個人在剛開學的時候還曾經引起過像剛才一樣的決斗騷動呢。
“你們好象不是一開始就這么要好的吧?究竟發生了什么事了、告訴我吧。”
蒙莫蘭希不知是不是也對這件事產生了興趣,探出了身子——
“發生了什么事了嘛?告訴我們呀。”
琪爾可看了看塔巴莎,塔巴莎沒作聲。不過,琪爾可點了點頭說道:
“她說告訴你們也沒關系,那我就說出來吧。雖然不是什么有趣的事。”
琪爾可端起盛滿了紅酒的杯子,一口氣喝完之后,開始用認真的眼神說出她們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