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有些眼力的并非只有身具獸瞳的齊一鳴。不論是先前那個赤發(fā)的魔修,還是縮在擂臺角落的陰影中的黑玄蛇陸鼎,此刻都感覺到了臺上兩人此消彼長的轉(zhuǎn)換。
陸新舟雖然常年做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但是與人單打獨斗的機會不多,如今在這擂臺上眾目睽睽之下,一開始他便卯足了全力,力圖全面壓制洪景。然而幾番試探下來,陸新舟的心卻越發(fā)冰涼。
且不說這洪景一身魔功凝然厚實,周身都極少破綻,就是這非金非火非水非土亦非木的魔功,就讓陸新舟摸不著頭腦。即便開了探查之術(shù),陸新舟仍是不明白洪景一身魔功屬性。敵人信息不明,他也不好妄下對策,只好用月牙刀強攻,企圖尋求些端倪。
原本陸新舟以為,憑借自己魔器之利,對付洪景那截丑陋的木棍也該不成問題,便是再硬的木頭,此刻也該被自己的火力魔器給燒成了灰。可是每每一擊結(jié)束,洪景手中的木棍雖然多了幾道劃痕,卻依舊沒有崩壞的意思。
如此下去,一定是消耗過多的自己的魔攻先行耗盡。陸新舟心里計算著還能拿得出手的幾樣保命的玩意兒,身子遠離了洪景一步,開始著手準備。原本擂臺之上,陸新舟即將出手的東西都有些見不得光,本來想靠斬月刀漂漂亮亮的贏得生死之戰(zhàn)的陸新舟此時也顧不得那么許多了,生死擂臺,活命為贏。
齊一鳴見洪景步步為扎穩(wěn)打,早已適應了陸新舟的斬月刀法,這會兒也很是激動,抗著脖子伸著比平日更紅幾分的腦袋,竭力嘶喊著:“洪大哥加油啊!打敗狂蟒!”全然不顧及周圍幾個買了陸新舟贏的魔修們,眼中射出的刀鋒般的寒光。
可是背后卻突然傳來一道凌厲目光,射的這位紅臉小哥整個人登時萎頓,不用轉(zhuǎn)頭,齊一鳴和小菊同時感到,這是,師父來了。
“呦,我就說怎么一大早的一個人都找不到,感情你們都不用干活的么!”曾虎穿過人群,一路行至齊一鳴身后。受她的氣勢亦或者聲名所影響,所到之處,人群倒是很自覺地給她空出了一條路來。
齊一鳴耷拉著腦袋轉(zhuǎn)過頭,就差沒有直接撲倒在曾虎身前。“上師大人,您怎么來了……”聲音有氣無力,齊一鳴自己都快要聽不清楚。
“哼,你們倒是本事啊!”曾虎一張臉頂?shù)蔫F平,火云鞭已經(jīng)盤在了手中。
齊一鳴知道,師父平素里可是最討厭那些人耍狠斗勇,可現(xiàn)在,她老人家手下三人,兩個正在擂臺上打的不可開交,剩下的一個則在擂臺邊喊的聲嘶力竭,想必曾虎此刻心情一定是奇差了。
“一會兒再收拾你!”曾虎不再看齊一鳴,轉(zhuǎn)頭看擂臺上的情況。“生死擂臺,怎么個意思,他倆怎么就不死不休了。”
齊一鳴連忙把昨夜的情況給曾虎敘述了一番,添油加醋的說了些洪景大哥義薄云天之類的廢話,卻見曾虎不置可否的撇撇嘴,還是有些眼色的齊一鳴趕忙乖乖的閉上嘴。低著頭站在曾虎身后,齊一鳴的眼睛卻時不時的瞄一眼擂臺上的情況。
人群突然爆出一陣噓聲,齊一鳴被曾虎健碩的身形所遮擋,并沒看到剛剛擂臺上的情況,著急間,拉著旁邊還在噓聲不斷一個大兵就問:“怎么了,怎么了,什么情況啊。”
“不知道,別人都噓那個叫陸新舟的,我就順便跟著噓兩下。”敢情這是個看熱鬧的,齊一鳴語滯。
“那大蛇用了鸞蛇之毒。”曾虎開口道,想想又補充了句:“鸞蛇之毒常人重者即死,魔修中毒之后也會阻礙魔功運行。”
齊一鳴大驚,沒曾想這陸新舟竟然如此無恥,擂臺之上直接用毒。
“生死比試,勝者活命,哪里有那么多規(guī)規(guī)矩矩。”曾虎倒是看得透徹,“你想看便上前來站著,別在后面探頭探腦的。”
齊一鳴有些奇怪,今天師父的態(tài)度很是不尋常,不過也沒時間細想,洪景大哥中了那鸞蛇之毒,還不知道情況如何。一步跨到擂臺前面,洪景鐵青的面色讓齊一鳴心下一涼。洪景大哥果然中了毒,此刻他用魔功勉力壓制蛇毒,而陸新舟卻在一旁伺機騷擾,難怪觀眾們噓聲連連。
陸新舟在擂臺之上,卻是越加心急。洪景中毒之后,雖然魔功分散不少,卻依舊能擋下自己的數(shù)次攻擊,以他目前壓制毒藥的速度,不需一炷香的時間,洪景就可以將那鸞蛇之毒暫時封住,轉(zhuǎn)而全神對付自己。
只能用那最后一招了,陸新舟摸摸懷中,那里有他爹陸鼎交給他的一樣保命之物,沒想到這洪景強悍如斯,竟然讓陸新舟需要啟用這件寶貝。哎,東西是死的,人是活的,寶貝來日方長,先度過眼下難關(guān)再說。陸新舟咬咬牙,從懷中掏出一個小方盒子。
洪景那邊還在疲于應對蛇毒,陸新舟手中的東西一亮,不僅是他,在場的眾多魔修都是倒吸一口涼氣——奪命印!
齊一鳴對于陸新舟手中這個兩寸見方的明黃色物什知之甚少。不等小菊解釋,曾虎卻是開了腔:“奪命印,只能一次使用的魔器法寶,能將對手暫時威壓,使其在半柱香的時間內(nèi)動彈不得。”
“什么!”這奪命印帶給齊一鳴的巨大沖擊,讓他忘了敬語,脫口而出,“這不是要了洪大哥的命了么!”
修者之間的戰(zhàn)斗,電光火石便可決定生死,這小小法寶能使人在短時內(nèi)動彈不得,那可不就是變作了展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么,難怪叫做奪命印啊。
“這陸新舟倒是下了血本。”小菊很是氣憤,贏得火晶之事看來希望渺茫了。
而齊一鳴則是更為關(guān)心洪景的生死,陸新舟已經(jīng)開始念動法決,而洪景分身乏術(shù)竟無法去阻止。不長的一段法決,對與齊一鳴和臺上的洪景來說,卻似是百年之久,齊一鳴眼中陸新舟兩片薄唇上下翻動,仿似在說著天地間最惡毒的咒語。
“你給我站著,別動。”齊一鳴幾乎翻身鋪上擂臺之際,曾虎寬厚的手掌擋在他面前,“自古生死擂臺無第三人之位。即便洪景輸了,你也要等擂臺結(jié)束了,再說報仇。”
齊一鳴眼中噙著淚水,看著那亮黃小印一下變作一人來高,直挺挺的蓋在洪景的頭頂。
“啊——”洪景這個喜怒不形于色的漢子,終于仰天發(fā)出了一聲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