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隱約約,我的眼睛感受到光的存在,前方不知道有什么,指引著我向前走。
我的身體里,有一股力量,不知從何而起,也不知道我將要去到哪里。
我跟著光,慢慢的,跟著它。
“你醒了!”
我睜開眼睛,看到師傅,當(dāng)年在府上開導(dǎo)我的大和尚。
“是!我醒了!師傅在吳家村救我回來的?蕓兒呢?那個小孩子呢?”
實發(fā)看著我從塌上起身了,能動了,他轉(zhuǎn)著他手里的串珠,一顆一顆在他的掌心劃過:“蕓兒送你來的,你到了她就回去了,大約去回去報平安了。你有什么要問師傅嗎?”
我很遲疑,但是我無法隱瞞我的疑惑:“是!吳家村的銀發(fā)婆婆!”
師傅笑了笑:“世上沒有吳家村,那是你的夢境,你心有死結(jié),無法排解,才會心生疑惑。”
“怎么會呢?我明明收到了師傅的點化,我確實見過一個銀發(fā)婆婆,還有一個小男孩,他還在我胸口刺了一刀。”我試圖擺脫我是瘋了的說法,我心口的刀,會有痕跡,證明過,我去過,我不是瘋子。所以我伸手捂在心口,可是什么都沒有,確實我連痛的感覺都沒有了。
“師傅,如果你告訴我,那是夢,那你告訴我我,求你告訴我,我現(xiàn)在沒有身在夢境。”
“你還要去江南,去尋找你夢里的姑母嗎?”
“不去了!徒兒已經(jīng)分不清哪里是真,哪里是假。誰是真的,誰是假的。也許我根本沒有姑母,我也沒有去過什么吳家村,我甚至身在菩提居也是虛幻。我的執(zhí)念,還在作祟!”
師傅問我:“你覺得這世間的人,大徹大悟的多不多?”
我思索著:“少之又少,萬中無一。”
“知道為什么這些人能剝離紅塵嗎?”
“因為了無牽掛,所以就立地成佛論了!”
“如何了無牽掛?”
我細(xì)細(xì)的思量,如何了無牽掛!
不歷生死,不知生命可貴;不失去所有,難懂擁有;不愛,也無法真切的感受到痛;不拿起,何談放下呢。原來時間大徹大悟的人都已歷生死,知愛恨,品得失,百轉(zhuǎn)千回,方得始終。
我問師傅:“師傅,你如何大徹大悟?”
師傅轉(zhuǎn)身看著窗子外的院子,看著靜靜的竹林:“紅塵世界,并非浮云。并非我脫離紅塵,只是家人都已西去,有緣人也已安好,我僥幸傷而不死,我戀紅塵,可紅塵與我卻未有絲毫牽扯。我所愛盡得快樂,我所恨盡得解脫,我所惑盡得結(jié)果。并非我大徹大悟,而是已沒有了可執(zhí)著的,可牽掛的。所以,自在,獨樂!”
“原來如此!
“你呢?還在牽掛什么?”
“我已無牽無掛!”
“你還尚有父母兄弟,如何不牽掛?”
“人各有命,父親與母親的仇恨糾葛,非我所能化解。只有他們自己看破,才能真的看破。放過彼此,就是放過自己。別人只能幫他消除心魔,真正去除執(zhí)念,還是要自己放下。我會誦經(jīng)祈禱,替他們祈福的。”
“江湖風(fēng)言風(fēng)語,傳你的家事,人言可畏。如何不牽掛?”
“今時笑人癡,他日未可知。都是今人笑古事,殊不知,總有那么一天,自己也會成為時間的過客,成為別人茶余飯后的談資。連皇帝都說防民之口甚于防川,所以任由他們?nèi)グ伞M絻翰辉谝饬恕!?
“情緣未了,如何不牽掛?”
“塵緣已斷!”
師傅笑了笑:“在你心里,還沒有!”
我不懂!師傅說:“想想你的夢吧!你心所想,盡在夢中。”
我的夢嗎?我走出來,坐在臺階上。私服的菩提居,在竹林里。周圍很多農(nóng)戶,獵人,都來看望他。師傅總是幫助大家答疑解惑,教周圍的小孩子讀書識字。他還收留了一個孤兒,都比我來的早,都是我的師兄。
師傅說,我心所向,盡付夢中。我思索著我的夢。吳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