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加揚(yáng)起頭,見簡眼中有細(xì)碎的星芒,那一刻他明白原來她是在悲傷裡抽絲剝繭,紡織快樂;然後將快樂的錦衣剪裁,分給悲傷的人。而自己,就是那個分享的人……
“那加,寂寞或悲涼,都像第一遍茶,切記倒掉。而濃茶轉(zhuǎn)淡,飲到路迴夢斷,自然回甘……”
婉嫺樓三層樓閣夜夜賓朋滿坐,數(shù)個大紅燈籠高高懸於廊外,明燈璀璨,只那琉璃翡瓦在月光映射之下,已是熠熠生輝,耀眼眩人。
樓內(nèi)一角,淡紫紗帳掩蓋的閨閣擺設(shè)雅緻,牀邊有香爐,嫋嫋飄來檀香的氣味,淡紫的牀幃、素白的被褥間,即墨正酣睡其中。夢裡有一片湖水,他乘著荷舟踏波而來,見一女子側(cè)身如一朵半開的蓮般坐在水邊,一襲白衣透出她若隱若現(xiàn)的瘦骨。她用新筍般的手指輕撩著水花,串串晶瑩自指間手縫內(nèi)悠悠漏下。
“簡……”即墨不自禁的低喃,憐愛地伸出手,想去攏住她掠在肩上的絲絲鬢髮,可是摸到的卻是牀欄……
“誰?”
他猛地坐起,見一女子靜靜佇立窗前,似在凝望遠(yuǎn)方,背影望去,細(xì)腰楚楚動人,不盈一握,猶顯弱不勝衣的清麗。
“醒了?”紫煙轉(zhuǎn)身而笑,走到桌旁倒水,即墨這才恍然昨夜在此宿醉,思考間他鬱郁而坐,落落寡歡。紫煙見此默默坐到他的身邊,將茶水遞了過去。
“嬤嬤說,早些黑將來過……”紫煙見即墨臉色轉(zhuǎn)青忙收住了話題,伸手?jǐn)埩思茨珜掗煹募绨颍p聲道:“再睡會兒,我瞧你一直不踏實,沒敢睡!”
即墨聽完臉色稍緩,拉下紫煙的手拍了拍,順勢躺了下去,紫煙脫了外衣上榻,伸手去觸即墨冰冷的肌膚。
“冷不冷?”黑暗中即墨問,感覺紫煙搖頭。
“不冷,將軍的心比誰都熱!”
即墨嗤笑了聲道:“其實它比我的皮膚更冷……”
伸手將紫煙抱進(jìn)懷裡,即墨將臉埋進(jìn)她芬香的髮絲,他知道紫煙的心思,也喜歡這個恬靜的女子,在她以前,一直以爲(wèi)自己會爲(wèi)一個女人寂寞終老,卻不想初識女子柔媚後,也放蕩至此,其實,這世上沒有誰能少不了誰,換了地點,換了人,只要有時間的打磨,一切都會變的微不足道,包括那自以爲(wèi)是的愛情……
蒼空
皇宮內(nèi)院的亭子間,葉姜泡上一杯清茶,坐在檐下靜靜地聽雨。雨霧濃濃淡淡,疏疏密密,呷一口茶,可讓沉沉浮浮的心事隨著雨起起伏伏。
“娘娘,該歇了!”
侍女在一旁提醒,這是今夜第四次,葉姜淡淡笑著,沒有起身,此時已是雨夜深沉,萬物皆眠唯獨自己了無睡意。
“你去歇著吧,我再坐坐。”
“這……”
“去吧!”
“是!”
葉姜仰頭嗅著空氣中夾雜的芳草氣息,思念悠遠(yuǎn)綿長。過了許久她噗哧笑出聲來,起身繞著石桌踱了一圈,她笑自己癡傻,想簡穆塍,自己不過是暖牀的替身,交換的籌碼;想封邪,他卻拋她於千里之外。是的,她入了冷宮,封邪盤踞北里卻獨獨將她圈在蒼空,他是在報復(fù)她,報復(fù)她爲(wèi)簡穆塍偷了劍毒的傷藥,也許其中還有別的,比如說……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