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
南榮山莊內,南榮迎笙靜立于庭,輕閉雙眸,想著百步之遙的禁閣,不覺扼腕。
昨夜,也是這般天氣。南榮迎笙在書房看書,近子時的時候,不知哪的一陣風,吹滅了書房內的油燈。只一剎,油燈又全部亮了。只是,燈亮后,南榮迎笙面前多了一封信。
“明日子時,血禁草,禁閣?!?
簡簡單單九個字,卻讓南榮迎笙眼中現出了殺意。
這只是一個提醒,還是,一個挑戰?
“師兄,子時了?!蹦蠘s迎笙身后,不知何時已多了二三十個南榮弟子。
“走吧。去巡夜?!蹦蠘s迎笙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對那些個弟子說道。
原本的巡夜,都是在亥時。今夜,為了禁閣之內會出現的人物,南榮迎笙把巡夜時間推后了。
將近禁閣,南榮迎笙已聽得里面的打斗聲?!敖w!”南榮迎笙一聲大喊,幾個弟子已先后奔向禁閣。
待南榮迎笙到了禁閣門前,只見禁閣內左側的柱子上扎了不下十枚的飛鏢,瓷器碎得滿地都是,地上還隱約有著些血跡,窗戶已破,窗外柳枝還在微微搖曳。而禁閣內最貴重的東西,血禁草,卻還安安全全地躺在木盒中。南榮迎笙訝然,但隨即聯想到了現場的情況。來人不止一個,而且,來者之間也發生了爭執。
盯著血禁草好一會兒,南榮迎笙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個弧度?!白蛞沟奶嵝压雌鹆宋业呐d趣,今夜的場景也讓我對你們更有興趣了。既然你們不愿意見我,那就讓我來找出你們?!钡鸵鏖g,南榮迎笙從木盒中拿出了血禁草。
“師兄,找到一枚玉佩。”一旁,一弟子遞給了南榮迎笙一枚玉佩。見到玉佩的南榮迎笙又是一陣愕然。
那枚玉佩,正面刻著一個疆字,背面,刻著一只蜘蛛,還有一個年字。見到疆字,南榮迎笙已知今夜來訪者中有南疆四族的人了。按說南疆四族雖都在較勁,可表面上還是客客氣氣的,這種入他族盜竊的行為,斷是不應該發生的,而它今夜,卻確確實實發生了。再見玉佩背面,一只蜘蛛,蜘蛛屬五毒之一,南疆四族以五毒入玉佩的,只有南門,而那個年字,直接把來人身份挑明了,玉佩所有者,南門二公子南門流年!
“南門流年,是你嗎?如果是,正好讓我和你過上幾招吧,我很期待與你的較量。如果不是,我也會讓它變成是的?!蹦蠘s迎笙一笑。
……
殘月如雪。
南門流年已在南榮山莊靠近禁閣的那個墻頭趴了近半小時了。身后的傷隱隱作痛,可他心系血禁草,只好咬牙堅持。待南榮山莊陷入寂靜,勘測完禁閣與墻頭之間的情況后,南門流年一個縱身,破窗躍進了禁閣。
可入了禁閣,南門流年才發現里面竟然還有人。
不等南門流年反應過來,里面的人已對他發起了攻擊。一人手持長鞭,腳蹬墻壁,遠遠地向南門流年甩出了一個漂亮的弧度。南門流年身子一側,長鞭挾著內力擦過他的左臂,一下子打中了一旁架子上的瓷器?!班亍贝善鲬暥?。而鞭風所過,南門流年只覺得左臂火辣辣的疼。
瞥了一眼碎了一地的瓷器,南門流年不由暗嘆那甩鞭之人實力不差。而此時,又是十幾枚飛鏢向他襲來,饒他南門流年身手再敏,也還是被逼得動作緩慢下來。躲避飛鏢的那時,南門流年才看清對方有三人。
避過又一輪攻勢,南門流年還未來得及喘息,就見那三人聯手合攻而來。四人頓時糾纏在了一起。
酣戰之際,南門流年驚覺門外來人,分神一瞬,左臂已被對方中一人劃傷。而此時,那三人也覺門外腳步聲,相視一眼,先后跳窗而逃。
南門流年捂著滴血的傷口,也跳窗而出,余光瞥見禁閣一角的血禁草,南門流年心頭一陣抽搐。
罷了罷了,天注定了。
南門流年這樣想著,絲毫不覺自己撞上了窗前的柳枝,衣衫拂過,柳枝微微晃動著,慘淡月色下,似乎有什么東西掛在了枝條上。
……
稀星如局。
“吳隱,你的意思是,血禁草可以救溫姑娘?”
“嗯,可以。”
“可是,梧笙不是說沒有……”
“關心則亂,梧笙心系溫姑娘,自然想得沒我多。你們不相信我?”
“沒有沒有,我們相信。可是,血禁草我們要去哪找?”
“南疆,南榮山莊?!?
“溟,夜,就看我們的了。拿得到血禁草,我們欠梧笙的命就可以還給他了。然后,我們回西域吧?!毙蘖_道。
“嗯?!庇匿椋股伏c頭回應。
“大哥,血禁草,當真在這禁閣內?”禁閣屋頂上,夜煞問道。
“應該是。我們下去吧。”修羅道。
進了禁閣,幽溟一眼就看到了擺在盒子中的血禁草。
“大哥,三弟。你們看。”幽溟欣喜,正欲去取血禁草,不料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木窗破裂聲,三人不及取走血禁草,就已回頭面對著來人。畢竟第一次做這盜竊之事,修羅三人即使江湖閱歷豐富,面對被人捉竊當場的僵局,他們三人也是一陣不適應與羞愧。但羞愧過后,更多的還是滅了知情者的沖動。
夜煞是個急性子,見來人破窗而入,也不等看清他是誰,就一鞭甩向了他。只見那人一個側身,險險的躲過了長鞭?!班亍北奚矣|及一旁的瓷器,瓷器碎裂。見夜煞不能制服來人,幽溟趁那人還未反應過來,立即丟出了一把的飛鏢。本以為飛鏢雜而無章,不易躲避,能傷了那人,卻不料那人將將避過了所有飛鏢。三人見狀,心中明白那人不好對付,一個對眼,三人齊上。打斗中,修羅與那人一個照面,看清了那人的模樣。那是個不過弱冠之齡的少年。
斗了許久,雙方還未分出勝負。此時,修羅察覺那少年的動作稍稍凝滯了,不由多想,修羅一刀劃過那少年左臂,鮮血沿著刀刃,順著刀勢,濺了出去。而后,門外傳來急急的腳步聲,修羅一驚,和幽溟夜煞一齊跳出了禁閣。而那血禁草,他們竟也來不及取。
“今夜就先便宜你了。血禁草,我們會從你手中再搶過來!”修羅臨走前還不忘再看那少年一眼,心中默默怒道。
……
清風若呢喃,如何把事瞞?
南榮山莊內,南榮迎笙默默看著手中的血禁草,低聲道:“南門流年,莫要怪我南榮迎笙自私,在南疆,我們這一輩,你實在是太優秀了,優秀到,我真的很想打敗你。血禁草,如果你勝了,我自然會給你,如果你敗了,我……”南榮迎笙嘆息,“我還是會給你。雖然,我不知道你要血禁草做什么。明天,就讓我來拜會拜會你吧。”
……
江湖何處不波瀾,惹得清水也無眠。
南門山莊清水無眠居內,南門流年一邊為自己擦拭著傷口,一邊回想著禁閣之事。
“那三個人,不差。可是,血禁草,我是一定要得到的。爹爹,等我,等流年拿到血禁草?!毕氲降櫺鳎祥T流年會心一笑。對于一個已經失去娘親的少年來說,人世最快樂的事,莫過于爹爹安康了。
可那笑容,在下一刻便凝固了。因為南門流年發現,他腰間的玉佩不見了。“玉佩呢?”南門流年仔細回想著發生的一切,“該不會,落在南榮了?”想到這,南門流年一陣心慌。
南疆四族,南門和南榮,南郭和南宮,平時都是表面上和和氣氣的,要斗,也只是暗中較勁。而今,南門流年要是落下行竊的把柄在南榮手上,那很快,暗中的較勁就會成為明里的相斗。一旦這樣,南疆的天,就要變了。
南門流年極力安慰自己玉佩丟在了其他地方,可越安慰心越不安。迷迷糊糊中,南門流年終是倒在桌上,睡著了。
……
恩恩怨怨誰人應,不過一命一人情。
“大哥,那人什么來頭,這么厲害?”出了南疆范圍,夜煞問修羅。
“你大哥我又不可能認識江湖上所有人,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來頭?!毙蘖_輕笑,“說不定,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哈哈,一個小孩子就能讓我們閻羅三殿吃虧,看來,這個江湖是越來越精彩了啊?!币股反笮?,“二哥,想什么呢?”見幽溟一路走來都不說話,夜煞問道。
幽溟沒回答夜煞的問,卻是說了句“七分浪子,三分閻王,一扇折骨,盡皆彷徨?!?
聽到幽溟的話,修羅與夜煞同時一驚。
“折骨?他是折骨?”夜煞問道。
“不確定,但他給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幽溟搖頭。
“如果真是折骨,那我們就算敗了也不冤吶。”想到當初折骨三招敗東海神話上官清,夜煞不由得心服。他們沒對上過折骨,但是,他們對上過上官清。五招而已,他們三個就敗了。
“真要是折骨,那我們還搶不搶那血禁草?”幽溟問道。
“當然……搶?!毙蘖_在遲疑,畢竟,對方是武藝高深的折骨公子,而他們,正面交鋒,或許連贏的可能都沒有。
可是,能怎么辦呢?既然知道了血禁草可以救人,又知道了血禁草在哪,他們怎么可能放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