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首輔大人,在行宮時,后面大半的時間都未曾露面,眾人都以為,他只怕是真的不行了,待回了京城,不是他遞折子致仕,就是樂成帝直接擼了他的官位。
誰曾想到,回了京城他并沒有沉寂下去,反而漸漸的開始露臉,這精神一天比一天好,就好像還是京城的水土比較適合他,倍兒養(yǎng)人,現(xiàn)在又能在內(nèi)閣抖擻威風了,而樂成帝那里,似乎也沒有讓他滾蛋的意思,說來也是,阮瑞中一向是皇帝黨,一心只聽皇帝差遣,對樂成帝而言,忠心耿耿能力又強,再沒有比這用得更順手的人了。
阮瑞中在行宮時,不露面也斷絕了與樂成帝的聯(lián)系了?才不是,時不時的寫份折子,敘敘往日舊情,說說君臣相得,再恰如其分的給點關(guān)于水患的建議,不忘情分的同時,也讓樂成帝知道自己的能力,他也適當?shù)谋硎玖爽F(xiàn)在養(yǎng)身體,為了更好的為圣上盡忠,他的身體狀況如何,樂成帝其實很清楚,畢竟都是太醫(yī)在給阮瑞中診脈,至于那些折子的事兒,為什么其他的皇子不知道,樂成帝又不是傀儡皇帝,自然有自己的渠道跟手腕,不然,什么事兒都讓兒子們知道得一清二楚,也就不用混了。
在了解到阮瑞中的身體狀況之后,樂成帝就沒打算裁撤他,就算他想自欺欺人的告訴自己,兒子們一片和樂,心底也很清楚,明面上相互擠兌上眼藥,“政見不合”實則相互打壓,更別說他看不見的地方,肯定是暗流涌動,甚至是腥風血雨,這樣的狀況,更換內(nèi)閣首輔,肯定是一片刀光劍影的大廝殺,最后坐上去的人,還未必是符合他心意的,如此一來,又何必去換呢,反正,阮家那點事兒,他不當回事,也沒人回當一回事,原本,一切的源頭都在阮芳菲身上,還屬于“受害者”,而不是本身搞了什么大事兒,如此,真要給阮瑞中扣個什么帽子,還真沒那么容易。
樂成帝不換人,阮瑞中自己也謹慎,抓不到把柄,其他人還能將他給掀下來不成?
而這個時候,嘴上燎泡的,大概也就只有睿親王了,其他人或許只是心中遺憾,首輔這塊大肥肉還是被阮瑞中牢牢的把在手心里,沒吐出來,睿親王就不一樣了,他親娘可是將人給得罪得死死的,原以為這老東西鐵定爬不起來了,誰知道……
他是內(nèi)閣首輔,天下大事的折子都要經(jīng)過他的手,即便內(nèi)閣還有三位閣老,但是他同樣能不動聲色的左右很多事情,他不用倒向誰,只需要在某些地方小小的針對一下睿親王,就能讓睿親王吃大虧,甚至都沒人會察覺到不對。
正因為非常的清楚這一點,睿親王如何能不著急。
蘇貴妃知曉此事之后,也只能道一句“失算了”,除此之外卻什么都不能做,更不能在樂成帝跟前說一個字,蘇貴妃受寵,卻遠沒到能干政的地步。
且說阮瑞中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駱沛山,自然是找機會賠禮道歉,不過這種事自然不好挑明了說,然而,這些官場老油子,說句話能在肚子里拐上七十八個彎兒,心知肚明的事兒,隱晦的提一提,也就啥都知道了。
然后再意味深長的攀談兩句話,呵,好么,大概都是幫一個人做事的。
好么,既然你家那個已經(jīng)處理了,而且還被蒙在鼓里那么多年,苦逼到這份上,也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計較了。
席間,駱尚書的曾孫被抱了出來給眾人見了見,收獲了一堆的夸贊,屁大點一個,啥都還不知道呢,就是聰明伶俐,大才之相,將來必定成為國之棟梁云云,誰都知道這是在拍馬屁,一般情況誰會搭理,耐不住駱沛山當了曾祖心情好啊,自然就來樂樂呵呵的照單全收。孩子抱回去的時候,帶著一大堆的好東西,要知道,之前已經(jīng)在女賓那邊狠狠的收過一回。
等到這小家伙的滿月宴完了之后,就該準備靖婉的及笄禮了。
九月初六,時間還有一二十天呢,不過大戶人家準備這些事兒,不會嫌時日多,只會覺得不夠,換成皇家,只會更加的繁瑣,尤其是牽扯到那九五之尊,就好比萬壽什么的,那至少要提前三個月準備。
給京城的諸多達官貴人家都派送了帖子,雖說京城的官員多到掉下一個匾額,砸中三個人或許有兩個是當官的,可是,夠得上資格上一品大員家的,數(shù)量也不是很多,這三品以下的,大概只能是親戚。
靖婉的身份擺在那里,有大長公主跟晉親王這兩重關(guān)系,她的及笄禮,比起駱家大房長孫的滿月,這隆重程度,至少還要翻幾倍。因為大長公主到場,其他的親王妃郡王妃自然也會到,更不必說公府侯府的那些夫人老夫人。
就現(xiàn)在的駱家人而言,或許只有駱沛山整壽的時候能與之相比。
果然如同之前預(yù)料中的那般,得知靖婉及笄,就有不少人打聽這贊者有司的人選,雖然明知道最后可能不會有什么接過,還是忍不住肖想一下。別的不說,大長公主位當主賓,若是被她贊一句,那么自家姑娘的身價立馬拔高一大截。沒錯,對于主賓的人選,沒有任何人有不同的想法。
駱家倒也沒在這事兒上吊著,直接對外宣稱,已經(jīng)有了人選,并且已經(jīng)取得對方同意,所以,有那想法的,既然沒得到消息,那就是與你無關(guān)了。
雖然沒直接道明是哪些人,打探一番還是知道的,畢竟又不是多機密的事情。
不過這最后的結(jié)果,讓不少人心里有點微妙,自家有親妹妹,若說太小不合適,可有一個只比她小一歲而已,再不濟還有表姐妹,最終卻選了外人,該說點什么好呢……
當然,作為外人,也就在心里嘀咕兩句,不會當真說什么,而作為親戚,這心里肯定就不痛快了,一家子親戚不提攜,提攜外人,沒見過這么狼心狗肺的……當然,這么難聽的話是說不出來的,不過話里話外就是那個意思,甚至還希望靖婉換人。
然而,這些人全部被駱老夫人給攔住了,有她在那里鎮(zhèn)著,誰都不敢造次。
事情沒傳到靖婉耳朵里去,不過,便是知道了,靖婉也不會變一下臉色,她就是個感情動物,又是個冷血動物,怎么著吧。
要說周家人倒是挺高興,要知道,就他們家姑娘,一般而言,一輩子都沒有在大長公主面前露臉的機會。因為已經(jīng)訂了親,倒不用在意能不能入了那些貴婦人的眼。
不過,周應(yīng)霜的叔伯甚至父親,都有點遺憾她的親事定早了,如果早知道有今日,就該,就該……現(xiàn)在有沒有可退了與國子監(jiān)祭酒家的親事?
周應(yīng)霜得知這事兒的時候,狠狠的哭了一場,當初她眼睛瞎了,對方都照舊應(yīng)了這門婚事,現(xiàn)在呢,她不過是要露一回臉,就想要退婚?露一回臉,你就能高貴了?如此的勢利,如此的無情無義,還想找下家,一輩子別嫁去做姑子還差不多。
周應(yīng)霜怒急之下,差點不想當這個贊者了,好在是她娘勸住了。
“……你當真這么做了,豈不是浪費了駱姑娘跟袁姑娘的一番好意,不必搭理他們,上面還有你祖母頂著呢,他們這話真敢說出來,你祖母飛得打斷他們的腿。”
時間在忙忙碌碌中度過,很快就到了九月初三,戒賓:用箋紙書寫了請辭,駱榮彥與張氏親自前往大長公主府,先是口頭恭請一番,再呈上請辭。又兩日,夫妻二人再往大長公主府恭請,大長公主給予了答書。
九月初六,駱家開門迎賓。
雖然女賓占了多數(shù),但耐不住個個都身份尊貴,駱老夫人都得打起精神迎客。
而當李鴻淵親自臨門的時候,似乎也沒什么可奇怪的,至于有其他兄弟跟風就更加的不奇怪了,不過,在這些貴主兒發(fā)現(xiàn),似乎一直有駱家的下人專門伺候著,其他人沒覺得有啥,睿親王卻有些心虛,畢竟吧,他曾經(jīng)在駱家勾搭過人家姑娘,現(xiàn)在便是沒有合適的姑娘再給他禍害,卻也將他當賊一樣防著。
李鴻淵瞥了他一眼,關(guān)于駱靖穎,有他推波助瀾,而今天是他心肝肉的好日子,誰敢鬧幺蛾子,他第一個整死他。
而作為今日的主角,靖婉正在搭建的東房做準備,此時已經(jīng)沐浴完畢,換好采衣采履,安坐等候。旁邊,不僅僅有主賓司贊者在,比較親近的人也在。
眼瞧著時辰差不多了,大長公主現(xiàn)行離去。
外面,作為主人,駱榮彥與張氏立于東面臺階位等候,三位從親戚家選擇的有司端著托盤立于西面。樂曲方在此刻響起。
雍容尊貴的大長公主從外面不急不徐的走進來,駱榮彥與張氏忙上前迎接,相互揖禮,恭請大長公主就坐主賓位置。而后,諸多的客人也紛紛入座觀禮席位,最后,駱榮彥與張氏才就坐主人席位。
待一切就緒,駱榮彥起身,做了簡單的致辭,宣告靖婉的及笄禮正式開始。
周應(yīng)霜先一步出來,以盥洗手,立于幾位有司旁邊。
隨后,身著采衣采履的靖婉才不急不徐的走出來,采衣即為童子衣,式樣簡單,顏色單一,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靖婉通身的氣派。
有人說,越簡單的衣服,越能映射一個的氣度涵養(yǎng),在靖婉身上無疑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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