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尾拉著我不依不繞,非要我把話說清楚。我不吭聲,他竟然一口咬定我身上有病,懶得跟他糾纏,將飯碗猛往桌上一放,抬腳就出了門。那動靜,驚得連魚頭的食欲都為此中斷了片刻。
我不是傻子,也早覺察到那孩子對我的感情與常人不同,只是,縱使他風靡萬人,我也注定是那第一萬零一個,沒感覺就是沒感覺。
剛走到大門口就被谷尾攆上,拉住我肩膀用力向后一扯,讓我不得不面對他。“誒,兄弟,我可有點看不下去了啊!你到底想找什么樣的?連這樣的美貌你都瞧不上,你不會打算進宮做太監吧!”
拍下他搭在我肩上的手,對他說道:“我覺得,喜歡一個人,如果只是抱著玩弄的態度,而沒有做出為他的一生負責的打算,那就應該讓他有一份屬于自己的美好生活!”
“你什么意思?”谷尾一頭霧水的看著我。
“我的意思你不明白嗎?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就會一心一意的待他,如果我不能保證全身心的只對他一人好,或者是不能給他幸福,那就放了他,讓他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谷尾一翻白眼,大罵道,“你傻了吧你,一個男人要什么從一而終!”
冷哼一聲,我和他喝酒聊天可以,但一旦和他談起很嚴肅的話題,那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們看待問題和對待人生的態度簡直是南轅北轍。雖然如此,我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心情無論怎樣,我都會開心的去見龍鴉,能夠見到他,吹吹從他身上冒出來的冷氣對我而言就是件很快樂的事情。
象往常一樣踢門進去,玉蘭花瓣落了一地,空蕩蕩的院子里我各處都找遍了,仍沒見到龍鴉的影子,正尋思著是再等會還是回去睡覺時,耳邊一真撲扇聲,抬頭一看,一只烏鴉落在花枝上骨溜著兩只黑漆漆的眼睛看著我,這些烏鴉攻擊性及強,若是生人,又剛好趕上它們餓了,一群黑鴉呼擁上去,馬上,就只剩堆白骨。可能是我跟他們主人呆的日子久了,這些通人性的黑鴉也從他們主人對我的態度中明白,即使餓死了也不能吃我,如今它們非但不會攻擊我,還樂意跟我親近。我在樹下調息時,還會三兩只落到我肩上睡覺,可龍鴉一睜眼,又嚇得四處亂撲騰。
“你們主人去哪了?快通報一聲就說我來報道了!”
黑鴉偏了偏腦袋,歪頭看著我,又提爪子理了理羽毛。誒!怎么還有人用烏鴉傳信的?好奇將黑鴉腿上的竹筒解了下來。打開來一看,里面裝的竟是一塊寫滿文字比巴掌還要大一些的錦綢。
上面寫的些什么我一個都不認識,連自己有沒有拿錯方向都不知道,傳信的黑鴉已從樹上飛跳到了我肩膀,的確是只相當通人性的鴉,鋒利的爪子相當到位的歇在我斜綁在上身的金屬護肩上。邊用手滑著它的羽毛,邊翻來倒去的看著錦綢。
“來了!”
身后傳了一聲呼喚,驚得肩上的黑鴉一哆嗦,撲扇著翅膀趕緊退到了樹枝上,將頭垂得老下,顯示出對主人的無比尊崇。
龍鴉一看到我手中的錦綢,表情瞬間凝固,緊張得瞪著我,泄露出從未有過的恐懼。他這樣的神色把我也嚇到了,趕緊幾步到他跟前急著問長問短。
“你——看到了?!”龍鴉死盯著我手中錦綢,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
“哦!你說這個啊!”朝他搖搖手中的東西,難為情地撓撓頭,“恩,我看了,可看了半天都看不明白,其實我覺得,你與其急著傳我武功,倒不如先教我認字。”
龍鴉望著我驚詫萬分,“你!不識字?”
被他這么一說,臉更紅了,他那么優秀,簡直是天上知一半地上全曉,我喜歡他,想跟他做朋友,甚至還想和他有更深一層的交往。可我憑什么去想,有什么資格去想!立刻覺得自己在他面前卑微起來,連正眼都不敢瞧他。
耳朵燙得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現在已成了大番茄。可我知道,龍鴉的視線一直沒從我身上挪開。
一下沒把矜持住,像個姑娘一樣推了他一掌,那力道不重,但他還是往后退了幾步,幾乎是同時的,我相當沒底氣的轉過紅透了臉,朝他咩了聲:“討厭~不許笑人家!”
唉!可惜了,早知道會用到這句臺詞,就該在出門時在袖子里塞條小手帕,現在掏出來揮揮,多應景啊~!
“好!”龍鴉看著我,忍不住笑出來,悶笑了好久都止不住。只到最后他將頭側向一邊,又抽了兩下才止住。
“想不到你竟不識字,好吧,以后早點來便是!”
“呵呵,我看你今天的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啊,雖然剛開始偶有雷暴,陰風刮起卷得滿院的玉蘭花亂飛,但好在現在已經轉陰了。”我朗笑幾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不自覺的又勾起他手指撥弄起來。
龍鴉今日心情好,沒有急著用石頭丟我,而是帶著我下到南山背面,沿著寬闊幽碧的河床草地一直走。
河邊的風景清爽優美,讓人忘憂。他對我說,他喜歡這個季節,我卻說我不喜歡夏天,他問我為什么,我說,夏天身上的汗水蔫呼呼的,在路上,或是在飯館里要是遇到個胳肢有狐臭的坐我旁邊,我他媽連死的心都有。
他朝我偏過臉,又問我:“那什么季節是你喜歡的?”
我答:“我喜歡冬天,因為可以用很厚重的被子把自己裹個嚴實,自從父親去世后,我就這樣了。”
和龍鴉在湖邊草地上聊著聊著就躺下了,他的頭發好黑好長,散了一地的黑色,宛如一片漆黑的深潭蔓。平時沒事就最喜歡抱住他的頭發玩了,只是苦了每天給他洗頭的人,這么長的頭發,多難打理啊,還是我比較好,發長不過肩膀,將腦袋上半部的頭發揪起來,弄點劉海飄在額前,又清爽又帥氣!
迷迷糊糊的,身體好熱,本能的跨住個東西蹭啊蹭啊蹭,好舒服的感覺,突然覺得嘴唇濕忽忽的,有東西在啄我嘴,難道,是大蛇。模糊中,夢境和現實混為一體,早忘了那大蛇已被龍鴉剝肚泡了酒。
大叫一聲,‘有蛇!’猛得睜眼一瞧,龍鴉放大的青灰色削臉此刻離我很近很近。
天啊!我在干什么,想要起身才發覺,自己怎么把腿翹他身上了,還…還姿勢相當曖昧地摟著他。趕緊將手腳抽出來,起身連連跟他道歉。
龍鴉倒是不介意,什么都沒說,看了我一眼后,翻過去背朝我繼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