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盡染時,弦月正當(dāng)懸空高掛,水波瀲滟的湖面上,月亮投下的影子,將湖水染成清涼的藍,四周靜寂無聲,唯有那一襲明黃色的影子,長身玉立,備顯寂寥。
郎青立在最下方,不敢靠近,亦不敢出聲,從恭親王府回來后,皇上便是這樣子,誰也近不得,不理政,不說話,在翠心湖一站,便是一個多時辰。
白姝玉從慈云宮出來時,刻意繞路到翠心湖,遠(yuǎn)遠(yuǎn)的凝望著那抹蒼涼的背影,心,自痛如絞。
他的眼眸里,看得見大小蘇妃,看得見后宮美貌妃嬪,看得見失身不潔的大周公主,卻唯獨看不見她,除了例行的初一、十五留宿中宮外,其它時候,他的眼里從不曾有她。
第一次,這是她第一交見到他如此失魂落魄,為情所困的模樣,原以為,他本性風(fēng)流,見一個愛一個,大小蘇妃寵冠六宮,三年一選,無數(shù)佳麗侍奉左右,從來都沒有得不到的女人,所以他的情,是多變的,可以說有情,也可以說無情,他的心中,只有帝王鴻圖,江山霸業(yè),從不曾想過,他竟也會有動了真心的時候。
然而,這個女子,卻又出乎她的想像,竟會是大周的公主,竟會是個不貞的女子!
平陽公主傅箏……
白姝玉咀嚼著這個名字,心中漫升起無邊的痛來,她哪里比不上那個殘花敗柳,他為什么就看不到她的好?
若他一生無情,她倒寧愿他去寵冠蘇妃,這樣她心里也能平衡一些,可是他動了情,竟真動了情……
眼眸微閉上,白姝玉緊緊的揪住了手中的絹帕,這就是她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的下場!若是當(dāng)年,她嫁的人是那人,定不是現(xiàn)在這樣子……只是,命不由人,她亦無悔所嫁!
想起方才在慈云宮的情景,白姝玉手中的帕子不禁揪的更緊……
“皇后,哀家看皇上是昏頭了!一國之君,竟然放下身段,堂而皇之的跑到恭親王府去,守著那個晦氣的女人一整天,這以恭親王的精明,怎能看不出皇上是對他的王妃有心思了?如此……這是要逼得恭親王反目嗎?”太后何妙芳震怒的臉上,看不出一點病態(tài),將檀木桌拍的直響。
白姝玉忙道:“太后息怒,皇上可能是因著兩國邦交,怕恭親王妃有個意外,不好向大周國君交待,所以才……”
“怎么可能?知子莫若母,他心里在想什么,哀家清楚的很!哀家絕不能讓平陽那個狐貍精迷惑了皇上,損我大鄴江山社稷!”太后從榻上起身,眼神里閃爍著凌厲的精光,“那個紅顏禍水絕不能留,她遲早會使得皇上和恭親王反目成仇,一旦恭親王反了,那么哀家辛苦這些年拉攏恭親王,這苦心就白費了!”
“太后……您,您欲打算如何?”白姝玉大驚,臉色變了幾變。
“哀家要從長計議,想個萬全之策,除掉平陽!”太后的眼神中,劃過道道狠戾,冰冷的完全不像平日華貴大度的她。
白姝玉驚白了臉色,楞楞的看著太后,“那皇上呢?平陽若死了,皇上會怎樣?”
“皇帝的情,能有多長?死后歸紅塵,大不了傷心一陣子,還能怎樣?皇后,哀家見不得大小蘇妃的妖媚勁兒,蘇家出了這一對姐妹,把個后宮搞的烏煙瘴氣,皇上冷落了多少妃嬪,現(xiàn)下好了,又出了個大周平陽,大小蘇妃肯定會使出渾身手段來獻媚,哀家既不想平陽禍宮,也不想蘇妃獨寵,所以皇后你也要多想想法子,想著怎么挽回皇上的心!”太后余怒未消,聲聲斥責(zé)道。
“太后,臣妾也想,可是……可是皇上他心思不在臣妾身上,臣妾要怎么辦呢?”白姝玉糾結(jié)著臉,無奈的說道。
太后擰眉,思索了稍許,目光看過來,“蘇家姐妹齊上陣,你們白家姐妹不行嗎?你妹妹紫菱,水靈靈的一個姑娘,性子又純,興許把紫菱給了皇上,皇上就會忘記平陽,那豈不是好的很?”
“太后……”白姝玉震驚的睜大了眸子,半響才反應(yīng)過來,“您是說,把紫菱送給皇上?與臣妾共侍一共?”
“這法子,哀家以為可行,皇上現(xiàn)在受了情傷,正是需要一個女子填充他情感的時候,后宮妃嬪,皇上恐怕都厭煩了,哀家記得,那回宮宴上,紫菱坐在你旁邊,惹得皇上頻頻看向你那里,定是中意紫菱的,如此若是能讓皇上回心轉(zhuǎn)意,哀家也不用處心機慮的對付平陽了,你們白家就更榮寵,將蘇家徹底打壓下去了!”太后越說越高興,眼里那一刻的殺機褪下,瞳仁晶亮的很。
白姝玉怔楞了良久,最后也不知自己是怎樣走出慈云宮的,只覺大腦眩暈的很,紫菱……讓紫菱承歡君王……
翠心湖上,一陣突來的疾風(fēng),刮起了葉跡舜的衣角,亦吹亂了他的發(fā)絲,他終于緩緩回身,挪動僵硬的雙腿,一步步邁下來。
郎青趕忙迎上去,“皇上,起駕回宮嗎?”能菱樣蘇。
“嗯。”
簡短的應(yīng)一個字,葉跡舜大步朝前走去,轉(zhuǎn)過湖岸的堤柳時,余光一掃,疑問的語調(diào),“皇后?”zVXC。
“臣妾拜見皇上!”白姝玉回神,匆忙行禮道。
“站這里干什么?起風(fēng)了,回宮去吧!”葉跡舜面無表情的說完,跨步越過白姝玉,繼續(xù)向前。
“是,皇上!”白姝玉起身,望著那決然而走的背影,心酸的想流淚,驀地,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她突然提裙追去,“皇上!皇上等等臣妾!”
葉跡舜緩緩滯下步子,未回頭,臉上已是不耐,待聽到白姝玉近前,劈頭問道:“皇后何事?”
“皇上……臣妾,臣妾想請皇上移駕中宮,不知皇上可不可以?”白姝玉低著頭,極忐忑的哀求道。
“朕今日累了,回崇文殿就寢,明晚吧!”葉跡舜臉色稍緩,清清淡淡的說完,再次抬腳離去。
wWW ?ttκд n ?¢ Ο 白姝玉呆站著,心中又酸又甜,希望明晚,他真的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