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園的亭子下方,葉跡舜命人搭了一個秋千架,每天黃昏的時候,他枕著夕陽在躺椅上,靜看傅箏蕩秋千,享受著靜謐溫馨的時光。
時間快的很,一晃便是一個月了,她從初時的震怒,到郁郁寡歡,然后平靜如水,再到如今的笑靨如花,讓他感覺像做夢一樣,雖然她仍堅決守身如玉,他也不曾勉強她,但能看到她的笑容,他便已幸福甜如蜜。
傅箏輕蕩著秋千,盈盈淺笑著,仿佛真的開心無比,然而,那雙歡笑的眼底,卻暗藏著狡黠和精明,她的目的終于達到了,葉跡舜對她的警惕心減輕了許多,他閑時陪著她,忙時也不再限制她去哪里,而且她每走一步,也沒有他的人再跟著監視她了。
被困在皇宮,她開始鬧過哭過,大發脾氣,可是她發現,不論她怎么反抗,根本不起作用,就比如他要親她抱她時,她若躲閃不許,反而會激起他男人的征服欲望,有幾次就將她按在了龍床上,強行去解她的衣裙,最后她哭的要咬舌,他才罷手饒了她,然后跟她說,別鬧脾氣,他只是想親她,如果連個吻都得不到的話,他就會失去理智的想強暴她,得到她的全部,所以,她學乖了,與其失身,不如失吻,這樣她還不至于太痛苦,可以為葉跡翎守住清白。
靜下來后,她就開始思考怎樣逃出皇宮,對于逃跑,她是有經驗的,所以,為了穩住葉跡舜,她故伎重施,每日強顏歡笑,她知道,葉跡翎一定會來救她的,或者她逃出后,他可以接應她,他們之間,隔著皇城,他會怎樣的焦慮震怒,她都可以想像得到,但她不要他冒險,他不是一個人,他還擔負著南疆幾十萬大軍,還有蕭兒要照顧,所以,她要安靜的尋找逃跑的契機。
然而,令她驚喜的是,五日后,御膳房司監給她送膳,她吃奶香饅頭時,竟磕到了貝齒,她一驚之下,不動聲色的繼續吃,她想,御膳房做出來的吃食,絕不可能不干凈的,所以……趁葉跡舜不注意時,她悄悄拜開了饅頭,果真見里面躺著一個小紙團,她迅速收了起來,心跳加快。
后來,一個人時,傅箏偷看了紙條,上面只有幾個字:保護自己,稍安勿燥。她認得,那是葉跡翎的筆跡。
“箏兒,起風了,我們回宮吧!”葉跡舜從躺椅上下來,笑著走近。
“好?!备倒~順從的應聲,從秋千山上站起,葉跡舜攬過她的肩,感覺到她明顯僵硬的身子,及欲掙扎的動作,他加重了力道,輕聲道:“箏兒,乖一些,不然吃虧的是你自己,這個道理,你該明白?!?
傅箏暗暗咬牙,終是未再抗拒。這個男人,她要對付的小心翼翼,一旦不合他意,他便會用侍寢來威脅她,為了保住她的清白,她唯有一忍再忍,好在他說話算數,果真直到今天,都沒有碰過她。
回到崇文殿不多會兒,晚膳便上來了,用膳完畢,她在寢宮里呆的無聊,他要批折子,恢復地方的政務,比較忙,便容她一人帶了名宮女出去散步了。
宮燈照耀下的御花園,美不勝收,菊香四溢,傅箏積郁多天的心情,稍稍有些舒緩,邊走邊賞花,宮女跟在她身后,靜謐的夜里,蟲鳴聲極其的響亮。
自從她進宮后,后宮的妃嬪們,便全部被禁足在了自己宮里,不許外出一步,葉跡舜無非是怕當年大小蘇妃的事情重演,怕她受到傷害,所以諾大的皇宮,能自由行走的,只有她一人,偶爾白姝玉會得到特旨,出來陪她走走罷了。
傅箏心頭想著事情,不經意間,越走越偏僻,宮燈照不到的角落,黑洞洞的令人恐慌。
“娘娘……”
隨行的宮女,才開口勸阻,便突然失了音,傅箏奇怪的回頭,卻見宮女倒在地上,喉嚨被割斷,雙目大睜,而身后赫然立著一名身著大內侍衛緋色勁裝的陌生男子,她頓時大驚失色,“你……”
話未說完,身子被人在后面突然一拽,一股重力將她扯進了暗黑的菊花叢后,而那名男子,已利索的拖起宮女,一并跟了過來。
傅箏幾乎被嚇傻,才要發問喊人,方才拖拽她的人,卻將她身子一把扳過,緊緊的把她摟抱在了懷中,嗓音暗啞的低喃,“阿箏,別怕是我,我終于見到你了!”
“夫君!”傅箏聽著這熟悉的聲音,大腦嗡嗡作響,緊張激動的幾乎失聲,“你……你真的是我夫君么?”
葉跡翎捧起她的臉,她讓看著他,她卻頓時驚悚,“你不是,你是誰?”這是一張完全陌生的臉!
“阿箏,我是葉跡翎,我現在臉上戴了張人皮面具,易容成一個大內侍衛的模樣了,時間緊迫,你聽我說,我和肖夜是來救你出宮的,這里有顆藥,你呆會兒服下,就是當年我們成婚前夜,肖夜給你的那顆假死藥,藥效還有?!比~跡翎語速極快的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紅色的小瓷瓶,塞到傅箏手上。
傅箏驚楞不已,“你說什么?你和肖夜來救我?”
“公主,肖夜在!”身后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傅箏回頭,看到的便是方才殺宮女的那名侍衛,她不由驚道:“你也戴了人皮面具?”
“是,駙馬爺派人來找我,說明了公主的情況,八年前,我帶公主逃出京城時,曾利用一名擅長制作人皮面具的手下,給我做了面具成功轉移了別人的注意力,所以這次,駙馬爺要我弄幾張面具,便于救你出宮,這顆假死藥,可令你昏迷七天七夜,狀如死態,心跳鼻息皆無,你的死,會沉重的打擊到皇帝,讓他徹底放開你,而你假死后,駙馬爺已安排好一切,會將你偷出皇宮,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币鼓幌?,肖夜定睛看著她,徐徐說道。
八年后再重逢,他已無法用言語來表達他激動的心情,這番話,是他強作鎮定之下說出的,而心中早已是驚濤駭浪。
葉跡翎警惕的掃視了番四周的動靜,后目光才落到傅箏臉上,“阿箏,就快有人過來巡邏了,你現在吃下藥,然后假裝被人襲擊,大喊一聲,其它的交給我?!?
“好。”傅箏忙不失迭的點頭,雙手顫抖的打開瓷瓶,里面僅有一顆白色的藥丸,她深吸一口氣,直覺造化弄人,當年沒吃成,結果事隔八年后,竟才起到了金蟬脫殼的作用,苦笑一聲,她毅然吞下藥,肖夜從已死的宮女頸上沾了些血,抹在傅箏的嘴角處,葉跡翎道:“阿箏,皇上到來后,你便說有人殺你,在你心口處打了一掌,知道了么?”
“嗯,那我現在喊嗎?”傅箏點頭,感覺心跳加快,似乎就要震出胸膛般。肖夜和葉跡翎相視一眼,同時點頭。
“啊——”
傅箏扯開嗓子的大喊一聲,配合的倒落在地,繼續喊著,“救命啊——”
皇宮里,這段日子戒備本身就比以往森嚴,到處都是巡邏的御林軍和大內侍衛,這安靜的夜里,傅箏的喊聲,猶為刺耳響亮,頓時便聽腳步聲雜亂的朝這邊趕來!
葉跡翎不慌不忙的從懷中掏出一枚令牌,隨意的扔在地上,在那些腳步聲到來的前一刻,和肖夜分別縱身躍起,緋色的身影,在夜空中穿梭著,消失在了御花園的上方,朝著慈云宮方向而去……
“有刺客!快追!”zVXC。
驚喊聲頓起,無數的御林軍和大內侍衛拔刀追趕,亦有少部分圍到了傅箏跟前,急喚道:“皇后娘娘!”
“快,快去稟報皇上!”
凌亂的喊聲,充斥在耳際,傅箏方才還清晰的大腦,此刻竟有些混沌起來,她沒想到,那顆藥放了八九年,藥效竟還這么強烈。然面和死。
侍衛們不敢去碰傅箏,驚駭間,又見到死在傅箏身邊的宮女,倉皇的將四周包圍,已有御林軍舉了火把過來,將這一塊照的明亮。
很快,葉跡舜便飛奔而來,眼前的景像,完全嚇到了他,他瞬間便蒼白了俊臉,一撲過去抱起傅箏的頭,開口,便夾雜著哭音,“箏兒,你怎么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我和宮女在看菊花,突然便冒出了刺客,我……好怕好怕,我心口處被……被打了一掌,皇上我是不是要……要死了……”傅箏斷斷續續的說著,嘴角的血跡刺眼而奪目。
葉跡舜簡直要瘋了,將懷中的她抱的死緊,方寸大亂的吼著,“快宣劉太醫!快!快點!”
有侍衛運起輕功,驚慌失措的跑去太醫院,葉跡舜將傅箏打橫抱起,飛也似的朝崇文殿奔去,嘴里胡亂的叫著,“箏兒你不要死,你撐住,有太醫可以救你,你撐著點兒,馬上,很快……朕不會讓你死的,不會的!”
傅箏是真的無力了,發昏的腦子,心臟的緊縮,讓她真感覺自己瀕臨死亡了,眼皮越來越沉,嘴角的血漬流進了嘴里,一陣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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