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方掂著手里銀錠點點頭,“原來是急著出城探親呀,嗯,也是,親人重要!那后頭車?yán)?”
季墨忙給趕車的李棲楓使了個眼色,李棲楓秒懂,輕輕咳了咳,坐在車邊上的秋姨得了信號,不由看向主位坐著的李瑤光與于媚雪,得到李瑤光安撫眼神,秋姨定了定神,伸手打開車門,瞬間露出里頭車中眾人。
季墨忙道:“大人,車中乃是內(nèi)子與三個年幼弟妹,以及內(nèi)子奶娘以及貼身伺候的下仆,都不是外人。”
“哦?下仆與弟妹?”
下仆人也就罷了,但凡有點權(quán)勢錢財?shù)娜思叶寄苡玫闷穑貏e是北地遭難后,人口是最不值錢的玩意,這一行只這么幾個下仆根本不算多,只是這年幼的弟妹,還一下就三個……這隊長不由就看向季墨。
“兄弟,這弟妹都是你媳婦家的還是你家的?若說是你家,這去看岳家怎的還帶上弟妹一道?還是三個?可若是你岳家的,我瞧著跟你媳婦長的也不像呀?”
季墨忙不好意思的笑笑。
“不怕大人笑話,大人看在下戶籍便知在下乃是獨子,只是如今年景都不好過,內(nèi)子又是個心軟的,前些日子有族人遭難來投,就留下這么三個帶著親的孩子,內(nèi)子一時不忍,想著家里日子還算好過,便暫時領(lǐng)了這幾個孩子撫養(yǎng),這不,都來不及入戶就出了岳家的事,家中無有長輩,也不好把孩子單獨留下,不得已才一并帶上的。”
對方一聽,再想到這該死的年景,心也跟著軟了,看向季墨的目光佩服又唏噓。
“你小子也怪不容易,心還怪良善的,罷了罷了,大冷的天,路不好走,既是趕著探望病人,趕緊的吧,速速離去,別耽擱時辰了。”
“哎哎,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得了應(yīng)允,奉還戶籍等物,就見這位一揮手,攔在前頭城門中央的兵丁紛紛收起手中紅纓長槍讓開了通道。
季墨連聲謝過,隨即收回戶籍等物收好,利索的翻身上馬,與對方抱拳拱手再次謝過,這才領(lǐng)著身后的騾車飛速通過城門,一家人得以順利出城。
卻不知就在此時,一撥氣勢洶洶的官兵殺到了緊閉的小院跟前。
砰砰砰,砰砰砰……
“開門開門,衙門辦差,快開門……”
砰砰砰,砰砰砰……
與此同時,李瑤光與季墨一行也順利抵達(dá)顧卿他們的莊子,并見到了人。
知道他們要走,顧卿他們還挺詫異的,曉得是朝廷不做人,眼看沈越占據(jù)舊都不歸,拿不下沈越這軟硬不吃的硬骨頭,便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打上其他將士家眷的主意,全然不顧這些將士往日的浴血,顧卿他們聽的連連咒罵這個朝廷要完。
大家氣憤著,胭脂更是拉著李瑤光道:“這樣的朝廷沒以后了,不然我們跟著你一起走吧。”
顧卿等人倒是意動,李瑤光卻不愿。
“別,胭脂姐姐,顧姐姐,大姐別這樣!我知你們是好意,可我這是去逃命呢,風(fēng)餐露宿的前路未知哪好拖累?
眼下你們是自由身,無親在北,不在朝廷追捕冊上,真沒必要跟著我們冒險,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不好么。
再說了新海閣那么大的地方,你們還得照看著呢,最起碼若是有人打了它的主意去,你們在邊上看著也能曉得出手的人是誰,免得將來找人討回都找不到你們說是吧?”
李瑤光這話說的實在,也不想顧卿一眾再跟著他們逃亡顛沛流離的,這又不是當(dāng)初迫不得已的逃難,眼下既然有安生日子過,她何必拖累大家,而且這么多人目標(biāo)就更大,自然也就更危險。
心中思量,李瑤光一番苦勸,最后顧卿他們一眾才沒有再堅持,只是趕著離開的時候,他們的騾車變馬車,三匹健馬拉車跑的可比寶馬快多了。
帶著顧卿他們強塞來的東西、銀錢。車馬再度上路,起先他們是想著往北去的。
畢竟如今的北地被沈家軍經(jīng)營的鐵桶一塊,朝廷都伸不進(jìn)手,若不是如此,也不至于眼下瘋狂,而且只要到了北地,他們這些被抓捕的人都有親可投,一家團圓想來也是最安穩(wěn)的。
李瑤光與于媚雪也是這般想的,一番商議,一行便從城外東面繞行往北。
計劃的倒是好,卻也架不住朝廷也不笨,既然都下定決心動手了就算直接撕破臉,自是不會讓他們輕易逃。
都沒走到城東,被派去李家抓人的官兵就撞開了久久敲不開的院門。
發(fā)現(xiàn)院門從內(nèi)反鎖,里頭空無一人,來抓人的一眾心就慌了。
“頭兒,怎么辦?里頭沒人,怕是都跑了!”
被喚頭兒的官兵一聽,不由低聲咒罵,“他娘的,這家人怕不是狗鼻子吧?上頭有令,務(wù)必拿住人,若是跑了你我都沒好果子吃,他娘的!這樣,你帶著幾個兄弟速速去通知四方城門,嚴(yán)密把守不許放任何一個出城,順便問問,城開至此,可有人出去過?”
“是,頭,那你呢頭?”
“我?呵,老子自然是趕緊回去跟去上頭稟報人跑了,看看上頭是不是要下海捕令拿人呀!”
就依眼下上頭的意思,若是人真跑出城了,不趁著人還沒有過江之前把人一舉拿下,回頭泄密誤了上頭計劃,他們一百顆腦袋也不夠砍的。
這人說完也急了,匆匆丟下空蕩蕩的院子就走,腳步匆匆,邊走還邊在心里咒罵,這么機密的行動,也不知是哪個砍腦殼的家伙泄露了消息,倒是叫自己白跑一趟背了鍋,回頭要是讓他知道害自己的人是誰,自己定不輕饒。
皇帝怕死,朝廷更怕被逼急了的沈越反戈相向,這才急于征兵征糧充實自身,急于把這些將士家眷拿捏在手好與北邊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知道居然還有人跑了,且跑了的還是當(dāng)初得了皇帝嘉獎,主動投軍北地,被帝王親自冊封的家伙,皇帝與朝廷眾人臉色都不好看。
特別是皇帝,只覺自己的權(quán)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zhàn),不能捏死沈越那廝,還捏不死區(qū)區(qū)婦孺螻蟻?
當(dāng)即下旨申斥了鎮(zhèn)威侯府讓鎮(zhèn)威候憋屈的吃了掛落,更是下了死令,必須把這一家挑戰(zhàn)他帝王權(quán)威的人給抓回來,死活不論。
帝王尊嚴(yán),絕不允許挑釁。
因帝王震怒,下頭辦事前所未有的利索,幾乎是在李瑤光他們才繞過城東郊外,接近北面往大江靠去的時候,明明不走官道只撿小路走的一行還是遇到了危機。
這時已是日頭高升,毛毛不見大威能的初春太陽,就那么斜斜的掛在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