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來,愛魄一直生存在老鯨魚的肚子里,根本沒有走出去過,就算老鯨魚死了,他都只呆在這個地方,所受的苦難是常人無法想象的,好在,這是靈魂分離出來的東西,只夾雜一種感情,很純凈,不將苦難當做苦難。
他不知道凈土墳是否動蕩,但蘇杭卻感覺很不安,他上一次離開凈土墳之后,就已經動蕩不安了,大半的妖魔都處在半睡半醒間,時隔十二年,這種情況可能更甚,因此他不想在這里停留,要離開凈土墳。
在這里,他突然回想起了長歌,卻沒有心思再去找那個骷髏了,盯著眼前的仙山,心神沉重。
仙山古棺是蘇杭所見最詭異與妖邪的東西,里面流露出九州的一角世界,說出去沒人會相信。
“準備好。”蘇杭拉著自己的一魄與小狐貍的手,一步就邁了進去。
在仙山的周圍有某種屏障,仿佛涵蓋了三千大世界,他怕三個人走散,迷失在古棺周圍。
眼前,仙山古棺突然相隔無盡遠,雖然還在眼前清晰可見,卻變得一片朦朧,仿佛存在于另一片空間,可望而不可即。
不過,這種感受只存在了一剎那,他們就走進了仙山之上,落在鋼鐵身軀的仙山上。
這座仙山很特別,像是鋼鐵-凝聚在一起,具有無與倫比的壓迫感,十分堅硬,上方,古棺沉浮,雖然沒有發出波動,卻成為了其他人眼中的唯一,猶如一尊仙盤坐在山巔上。
他們沒有停留,一步步走著,來到半山腰,經過一方血池,在血池里,一顆頭顱骨靜靜躺在里面,沉寂了萬古歲月,沒有一絲波動。
這是血蓮扎根的地方,頭顱骨的精氣與血池里的精血全被血蓮吸收了,以至于變成了這番模樣。
那株血蓮如今還存在于大周帝都里,被老半仙硬生生搶走了。
“等等!”
蘇杭與他的魂魄同時停下,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來。
“你們……你們要干什么?”小狐貍瞇縫著眼睛,兩個蘇杭,同樣露出竊喜的表情,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看起來讓人心里不安。
蘇杭走到血池旁邊,道:“正好他缺肉身,這顆頭顱骨可是極品啊。”他雖然不知道這顆頭顱骨到底是什么存在留下的,可最起碼也是一尊半仙,能滋養出血蓮那樣的靈物,不可想象。
說著,他拿起古劍挑過去,將頭顱骨挑起來,扔在一邊,道:“穿上吧。”
愛魄沒有說什么,抄起頭顱骨戴在自己的腦袋上,回頭看向他們。
“這……太可怕了,這怎么見人啊?”小狐貍驚呼,一個人長著一只頭顱骨,這簡直比怪物還要怪物。
愛魄沒答話,盤坐在地上,他的腦袋和頭顱骨融合在一起,漸漸,頭顱骨上生長出了血管,雖然很細小,卻隱約間能聽到大河咆哮的聲音,轟隆作響。
“這……”連蘇杭都震驚住了,這可頭顱骨沒有任何精氣,只單單是一塊骨頭,卻無比堅硬,和愛魄的魂力相輔相成竟然能生長出這樣的身體,異常強悍。
緊接著,頭顱骨從下方生長出了脊椎,如大龍般匍匐在愛魄上,脊椎上又生長出血管,錯綜復雜,到最后,肋骨,盆骨,大腿骨,血肉,身軀都長出來了,形成了一個實實在在的人。
“好了。”愛魄笑道,站起身來,和蘇杭一模一樣。
“當當”
蘇杭敲打了兩下自己魂魄的身體,傳出兩聲巨響,這身體連蘇杭都比不上!
“好身體……”蘇杭都有些羨慕,一棵頭顱骨造就出這樣的身軀,連他都想和這個魂魄換個位置了。
只不過,這幅軀體會始終保持這樣的堅固程度,就算死亡與新生都不會有絲毫改變,已經定型,而蘇杭本身的身體還在繼續成長,將來未必會比頭顱骨衍生的身體差。
如果血蓮不吸收頭顱骨精氣的話,恐怕這幅軀體就不止這般堅硬了。
小狐貍左看右看,眨巴著狐媚眼,分外勾人,只不過兩個蘇杭都無比淡定。
最后,他們走上了仙山之上,在古棺前站住。
這口古棺單憑自己的力量是無法打開的,也只有古劍能撬開,且不用耗費多大的力氣,很容易,蘇杭凝神,拉住小九尾與另一個蘇杭,舉劍塞進了縫隙里,輕輕一敲。
“呼……”
在古棺里,剎那間沖出一股暴風驟雨,伴隨著的是一角世界流露了出來,如鏡子倒影一般,在他們上面,一角世界里雕刻著巍峨雄壯的山川,郁郁蔥蔥的草木,同時下著狂風驟雨,天地昏暗。
這是九州的原始風貌,連一場小風雨都如暴雨一般急驟。
同時,一股絕強的力量拉住了幾人,拽進了這一角世界里。
雷州,一片區域暴風驟雨,天地驚變,可這對于修士來說連瘙癢都不夠,經不起波瀾。可就在這個時候,三道血色光芒劃過天際,蘇杭三人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劃過了雷州大地,驚得很多人抬頭觀望,卻沒有一人認得出那是蘇杭,只有幾人覺得似曾相識,卻也不再理會。
九州,連彗星砸下來撞擊在大地上的事也時有發生,這三道血芒經不起修士的波瀾。
蘇杭心驚,這種力量依舊無法抵抗,不過,卻沒有了擋路者,他們一直被拖拽到了很遠的地方,劃過了大半個雷州,從狂風暴雨到陽光璀璨,只是短短的片刻鐘。
“轟”
他們一起墜落在大地上,將大地砸出三個大坑,蘇杭抬頭,左右四顧,自語道:“又是這個地方。”
這里數木成群,一眼望不到邊際,每一刻大樹都特別粗壯,快要通靈了,掛著漫天人頭般大小的葉子,每一片葉子上都雕刻著古棺一樣的紋路。
這正是鬼祠,這些古木全都是鐵陰木。
“回來了……”愛魄自語,也很激動。
時隔十年,蘇杭的心情更激動到無以復加的地步,他終于又回到了九州,這個波瀾壯闊的世界里,心情豪邁,忍不住仰天長呼。
“哈哈哈,我蘇杭終于又回來了!”
“這是哪里啊?我怎么有一種很不詳的感覺……”小狐貍沒有到過鬼祠,怯生生的問道。
“鬼祠,對了。”蘇杭看了看蒼穹,已經快要黃昏了,于是和小狐貍解釋一番,就朝著中央記憶中的古塔走去。
那座古塔依舊還在,大門虛掩著,掛滿了灰塵,連成了蛛網,他們在日落之前趕到了這里。
“吱嘎”
蘇杭打開大門,入眼處,依舊陳列著一排排鐵陰木棺,陰氣十分的重,蘇杭皺眉,這里的陰氣比他上次來之前還要濃重了,入骨生寒,仿佛寒冬臘月。
“好嚇人……”小狐貍拽著蘇杭的手臂,卻沒有分清,拽錯了,愛魄嘴角抽搐,沒有說出來。
蘇杭打開了一口古棺,里面的地球人還在,但身上的陰氣很濃重,連指甲與牙齒都在陰氣的影響下長長了,如僵尸一樣。
“這……”蘇杭皺眉,他的體內依舊有一絲生機在游離,處在非生非死間,可靈魂都沉寂了,隨時都會朽滅。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雖然相隔這么長時間,可蘇杭依舊沒有弄明白這些地球人到底為什么被安放在棺材里,且一放就是二十年。
不過蘇杭不敢有所動作,怕一個不好非但沒將他們弄醒,反而弄死了,小心翼翼的蓋上了棺材。
夜晚,鬼哭狼嚎響起,樹葉脫落,露出了原本的面貌,一個個惡靈在凋零的鐵陰木間穿梭,身上纏繞著一條條鎖鏈。
這些都是被鐵陰木禁錮,不得超生的靈魂,是一處有干天和之地,被上天遺棄了,全是鐵陰木與詭異的古塔,連一個可以稱之為生靈的東西都不存在。
小狐貍第一次見到,依舊依偎在蘇杭身邊,縱然發現弄錯了都沒有改過來,對她來說,哪個都是真實的蘇杭。
蘇杭抬頭,看向頂層,卻沒有再敢往上走了,那么多層臺階,每走一步壓力何止增百倍,最后一層恐怕連仙都承受不住,上層到底有什么,不是他所能夠窺探的。
清晨,鬼物退散,又回到了白天的面貌,蘇杭他們走出古塔,來到頂端,按照記憶中的方向看過去,開啟了天賦神通。
眼前,一條大道彎彎曲曲,蔓延向遠方,蘇杭三人踩在大道上,慢慢走著。
這個時候,蘇杭的心情很激動,終于可以再次回到九州了,他很想念一些故友,甚至還要到藏劍峰與長歌一戰,這都是牽動他心神的東西。
可,走到路的盡頭,蘇杭的目光就凝了起來,這條路上,竟然沒有了那個“生”字,刻著一個大大的“死”,鎮壓在前方,將大道定住了,亙古長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