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突然,黑海中浪花翻滾,穿出一個碩大的頭顱,像是一座大山拔地而起,橫亙在前方,寬也不知多少里,駭人之極。
蘇杭猛地轉(zhuǎn)過身去,大浪滔天,身后的頭顱像是一堵墻一樣橫亙在前方,那張開的嘴上遍布著獠牙,每一刻牙齒都像是生長在這座大山上的一座小山,口腔中散發(fā)出一團腐臭的味道,讓人作嘔。
蘇杭被堵在了這里。他左右四顧,根本看不到這堵墻的邊緣,不由得暗罵,地球上最大的鯨魚也沒有這么大。
那骷髏停都沒停,發(fā)出一聲悲號,無比的滲人,像是一個死亡的世界壓了過來。
蘇杭來不及多想,逃命要緊,他深吸了一口氣,猛地鉆進了碩大頭顱的嘴里,穿過喉嚨進入他的腹中。
“嗷!”
骷髏仰天悲鳴,他不敢沖進這顆頭顱的嘴里,像是在忌憚著什么,怒吼了一番,轉(zhuǎn)身離去。
蘇杭沖進大魚的嘴里就感到一股強勁的吸扯力,將他一直向下吸,里面像是一個宇宙黑洞一般,讓人無可反抗,強烈的勁風(fēng)刮的他肌膚生寒,像是一柄柄尖刀劃過,身上出現(xiàn)了一道道血痕,強悍的寶體竟然有些抵擋不住。
“啊!”蘇杭大叫,想要掙脫束縛,渾身精氣澎湃,氣血轟隆而鳴,卻無法預(yù)知抗衡,任那股強悍的力道拉扯的他,很久之后才停下來,像是被什么東西吸了進去,他一轉(zhuǎn)身就掉進了一片黑色的沼澤里。
黑色的沼澤像是一片沸騰的硫酸,蘇杭跌進去的一剎那身上虎皮做成的衣衫就徹底的被融化掉了,連灰燼都沒有剩下,驚得蘇杭毛骨悚然,猛地沖出了這片沼澤。
在沼澤的上空仍能感受到那股強勁的腐蝕力,像是可以融化一切事物,蘇杭的古劍,長歌的肋骨和《唐前亂史》全都掉進了里面,伏在沼澤上,并沒有被融化掉。
“這難道是胃液?!”蘇杭陣陣驚悚,這片沼澤像是一片大湖畔,也不知道有多寬廣,散發(fā)著陣陣悚人的氣息,讓人毫不懷疑掉進去連骨灰都剩不下,若不是被融掉的虎皮阻擋了片刻時間,恐怕蘇杭此刻已經(jīng)變成了一灘血水了。
饒是如此,他身上還是被沾染上了幾滴胃液,在破壞蘇杭的生機,他強悍的寶體都有些支撐不住,盤坐在上空好長一段時間才驅(qū)逐出胃液。
“這簡直是一湖強硫酸。”蘇杭暗暗驚嘆,他試著感悟大道,將古劍,長歌的肋骨和《唐前亂史》隔空攝了過來,沖天而起,極目遠眺,終于看到了遠處有可以落足的地方。
蘇杭上岸,用力敲打了一下胃壁,那胃壁不像是肉做的,倒像是鋼鐵澆鑄而成的,擊打出一聲聲金屬顫音,卻根本沒有任何傷痕。
也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有多強悍,連空氣里都殘留著一股股強硫酸,長期呆在這里恐怕就算不死也會被腐蝕的沒個人樣,蘇杭看了一眼頭上,找到他掉下來的地方,卻發(fā)現(xiàn)那好像是一片颶風(fēng)的入口,根本處之不及,強悍的風(fēng)浪有如一柄柄尖刀,直刮得他肌膚生疼,這還只是在外部,掉進來的時候,蘇杭就血肉模糊了。
“試試這個。”他又落下來,拿著長歌的肋骨掂量了掂量,這塊肋骨孕有半仙力,還有一絲龍威,和古劍不同的是它不止堅硬,而且可以揮發(fā)出難以想象的力道,讓蘇杭覺得可以打穿這胃壁。
要知道半仙之力對于修士來說那是遙不可及的存在,他們已經(jīng)快要化仙了,才能打出這樣的半仙力,除非本身就是半仙,要不然將有天地之差,誰都抗不下半仙的力道。
蘇杭閉目凝神,演化殺生大術(shù)第一式,體內(nèi)的血氣如海嘯轟隆而鳴,他醞釀了很久,持著肋骨拍打了過去,殺機盈四野,像是有千刀萬劍橫空而過,堅如磐石的胃壁被砸出了一個大坑,血肉模糊。
“吼……”一聲雄渾厚重的吼聲從天外傳來,震得蘇杭腳步有些不穩(wěn),緊接著胃液翻滾,掀起滔天駭浪,差點將蘇杭拍進去。
“有效,這老家伙發(fā)飆了。”蘇杭自語,他剛想再拍一下,那血肉模糊的地方突然化出一道人影,胡須都長到了膝蓋那里,左右四顧,撐著渾厚的嗓音大吼道:“是誰?誰在擾我安寧?!”
那道人影發(fā)出的聲音將天地都攪渾了,胃液如海浪奔騰洶涌,他一眼就看到了蘇杭,指著他厲聲問道:“為何故打我?”
“我差點淹死在你胃里,你說我為什么打你?”蘇杭反問,他看出這道人形是大鯨魚的靈魂,散發(fā)著強悍的靈魂波動,猶如大海般席卷了整個角落,絕對是一個強者。
單是一個頭顱就寬不知多少丈,聳人聽聞,也只有這樣的大海才可孕育而出。
“我就一個呼吸的功夫,你是怎么進來的?”大鯨魚厲聲質(zhì)問,胡須都在抖動。
“一個呼吸?”蘇杭驚得差點跳起來,還有些不相信,問道:“你浮上海面阻我去路,就是為了一個呼吸?”
“黑海寬廣無際,連我都游不到最深處,如何阻你去路了?”
“我剛才躲避一具骷髏的追殺,你正好擋在前面,大腦袋也不知道多長,繞都繞不過去,正好你張著嘴,就逃進來了。”蘇杭道,不到萬不得已他實在不想和別人發(fā)生沖突,動輒就是你死我活,這樣的生存方式有違他的心性。
況且,看這架勢他根本打不過這條大鯨魚。
“我在外面就感受到了你們兩個的氣息,你可知我比那骷髏還危險?”大鯨魚恢復(fù)了平靜,像是老翁站在那里,胃壁上的血肉生長了出來。
“看也看出來了,差點把我淹死。”蘇杭道:“你還是把我送出去吧,咱們可以相安無事。”
“哼,你以為可以威脅到我?”大鯨魚冷哼一聲,震得蘇杭氣血翻滾。
“好好好。”蘇杭連道了三個好字,二話不說舉起大骨頭棒子就要沖著胃壁砸過去。
“停!有話好說。”大鯨魚叫住了蘇杭,將他禁錮起來了,道:“我在這黑暗中漂浮了一千多年了,你是第一個我遇到的可以交談的人,別這么急著走啊。”
這時候他笑了起來,滿臉的胡須都在抖動,雖是在笑,卻十分生硬,仿佛一輩子都沒笑過一樣。
“我X!”蘇杭大罵,凈土墳里的生物難道都這么缺愛?先是長歌纏了他一年多,甩都甩不掉,這次又換成了一條大鯨魚,難道想讓自己在他胃里住下不成?
“我不缺愛,沒功夫在這里和你瞎扯,趕緊送我出去。”蘇杭大叫,生怕他將自己禁錮在這里一輩子,那就真的玩兒完了。
“那好,我放你走。”老鯨魚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盯得蘇杭有些發(fā)毛,肌體生寒,預(yù)感到了有不好的事情將要發(fā)生。
就在他要開口的時候,老鯨魚伸手一抓,那只手直直的抓緊了他的腦袋里。
蘇杭的腦袋剎那間刺痛無比,像要裂開了一樣,仰天長嘯起來!
在蘇杭的意識海中,無天無地,八條身影盤坐在虛空中,那主命魂胎光突然睜開了眼睛,眸光閃爍,尖嘯著沖天而起,與此同時,在地球上感悟陰陽二氣,天地大道的三魂幽精拔地而起,化零為整,尖嘯著沖起,遁入無亙的虛空中,與主命魂胎光相合,短暫的融在了一起,在那無盡的黑暗中伸出來一只大手,那只大手無堅不摧,向著八條魂魄抓去。
這是蘇杭的意識自主的反抗,命魂胎光無思無感,此刻只知道反抗那只大手,他于虛空中演化殺生大術(shù),沖向那只手。
粗糙的大手像是從遠古川的時空穿越而來,一巴掌差點將主命魂胎光打散,沒有什么可以阻止他。
大手一把抓住了蘇杭的一魄,猛烈晃動,要拔掉這一魄的根基,抽離出蘇杭的意識海中。
“唳!”
胎光長嘯,俯沖而下要將大手磨滅,卻猶如以卵擊石,動不得分毫。
他的意識海大動蕩,海嘯奔騰,高山崩塌,世界都要被磨滅了,那只大手抽出一魄慢慢退出,任胎光如何掙扎都于事無補,他硬生生的退出了蘇杭的意識海,將一魄攝取了出來。
老鯨魚的胃里,蘇杭七竅在向外溢血,眼神空洞,抓著自己的頭發(fā)長嘯,像是有什么東西從骨髓里抽了出來,奇痛無比,難以思考。
“你干了什么?!”蘇杭咬牙喝問,無盡殺機涌入,他此刻真的動了殺心,殺生大術(shù)不自覺的演化出來,這里頓時冰寒萬古,連胃液都停止了翻滾,如猛獸蟄伏了下來。
模模糊糊間,他聽到了一道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聲音傳入耳中:“孫瑤,你在哪里,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