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煙蘆呆呆地看著楚天胤的嘴唇一張一翕,腦子里一片混沌。爹和娘,怎么可能自殺而亡?
“子衿,或許你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可以對天起誓,今日所言,句句屬實,否則便讓我永生永世都得不到你的原諒。”于他而言,生命固然重要,但是最最重要的還是她的原諒。
此時的穆煙蘆哪里聽得進去楚天胤的誓言,她的頭疼得幾乎炸裂開來,眼前閃過一幅又一幅紛亂而又鮮血淋漓的畫面。
爹拿著滴血的匕首猛地刺向自己的心臟,于是,更多的血沿著匕首滴落,染紅了他的衣襟……
娘拾起地上的長劍狠狠地抹向自己的喉嚨,剎那間,鮮血噴涌而出,仿佛一道紅色的絲線勒住了她的頸項……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穆煙蘆突然間仰天嘶吼,仿佛只有這樣才能緩解內心那深重的痛楚。
“子衿!”楚天胤望著近乎癲狂的穆煙蘆,心如刀割,卻無計可施。
“我不是楚子衿,我不要做楚子衿,求你,不要再叫我子衿!”嘶吼過后,穆煙蘆仿佛一片風干了的落葉,無力地跌落在楚天胤的懷中,苦苦地哀求著,低低地啜泣著。
“好,從今往后,你不是楚子衿,只是穆煙蘆,我也不是楚天胤,只是無痕。”楚天胤一邊在她的耳邊輕聲地低哄著,一邊伸手點向了她的睡穴,她的身子太疲弱了,再不好好休息一定會撐不住的。
這一覺,她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時分才悠悠醒來
。
睜開眼睛,山洞內除了她之外再沒有人影,恐慌立刻攥住了她的心。“天胤哥哥!天胤哥哥!……”她一邊哭喊著,一邊拖著受傷的右腳向洞外爬去。
此時的穆煙蘆已經脆弱得仿佛浪尖顫栗的小舟,隨時都有可能被海浪吞沒。她,實在無法接受爹娘自殺而亡的事實,更無法接受看起來如神仙眷侶一般讓人傾羨的爹娘其實一直以來都過著貌合神離的生活。
“子衿!”洞外的楚天胤聽到穆煙蘆的呼喚立刻沖進山洞,一把抱起了在地上爬行的她,心疼地將她摟進懷中。
“我……我以為天胤哥哥你……你不要我了!”穆煙蘆啜泣著,語不成調。
“怎么會呢?相信天胤哥哥,他永遠不會再傷害你,永遠不會再離開你!”他輕輕拍打著她的后背,柔聲安撫著她。
“可是……可是,之前我曾經那樣恨著你,甚至想殺……殺了你,我……我不能原諒我自己。”穆煙蘆繼續啜泣著,斷斷續續地說道。
“倘若我沒有帶兵攻打舟山,四皇叔和四皇嬸怎么可能走上絕路?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錯,不許你再責備自己。”楚天胤伸出手,掩住了穆煙蘆的嘴唇,唯恐她再說出傷害自己的話來。
“我答應過你,從今往后,你不是楚子衿,只是穆煙蘆,我也不是楚天胤,只是無痕。所以,從現在開始,這世上再沒有楚子衿和楚天胤,只有穆煙蘆和無痕。”楚天胤將自己的下顎擱在穆煙蘆的頭頂,輕輕地說。
穆煙蘆拿開楚天胤掩住她嘴唇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呼喚著:“無痕!無痕!無痕!……”
楚天胤(接下來,楚天胤又要變回無痕了)則一遍又一遍地答應著“嗯!嗯!嗯!……”
陽光透過綠葉的縫隙照進山洞,落在兩人的身上,灑下斑駁的光影,釀成醉人的甜蜜。
“煙蘆,這個山洞離黑虎寨太近,我擔心楚天徹遲早會找到這兒的。更何況,這里林深葉茂,也不知藏著些什么惡禽猛獸,實不宜久留。”無痕說。
“可是,這片密林周圍除了絕壁便是溝壑,若非沿著昨日的路回到黑虎寨,我們根本無路可走。”穆煙蘆憂心沖沖地說。
無痕低頭看了她一眼,向她投去自信的笑容,“今早,你熟睡之時,我在周圍逛了一圈,發現了一處瀑布。根據我的推測,瀑布的落點處多半是溪流,而溪流又多半連著山村。所以,只要我們能下到瀑布的底端,應該便能離開這兒了。”
穆煙蘆點了點頭,“只可惜,我的右腳不能走路,又要拖累你了。”
狠狠地捏了捏她的小俏鼻,無痕不悅地說道:“我該怎么懲罰你呢?”
“啊!?”穆煙蘆愣愣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么他突然間要懲罰她。
“懲罰你說的話不中聽,仿佛我們是兩個人,而不是一個人。”無痕故意沉著臉,惡狠狠地瞪著她。
“一個人?一個人!”穆煙蘆喃喃重復著,突然間撲進了他的懷中,鼻涕眼淚落滿了他一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