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可憐的青龍送回去之後, 晴明就拿著憶蘿的內丹進了房間,太裳、天空和天后也隨他一同進去。玄武在外佈置了三層各不相同的複雜結界,與其說是爲了保護, 還不如說是爲了封印~究竟, 是爲了封印什麼不該出現之物, 還是爲了掩蓋什麼東西的氣息呢?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問題的時候, 三個時辰, 再有三個時辰,讓陌甦醒的所有條件即將達成!在黎明來臨之前,千萬不要再出什麼狀況了!
靜靜地坐在庭院裡, 有一下沒一下地玩著自己的頭髮,紫綾愣愣地望著深邃的夜空, 享受這最後的寧靜。等到陌的事情完結, 她就再無牽掛, 可以去做她需要做的事情了,到時候, 不論是怎樣讓人無法接受的未來也不得不面對。只是,那個即將迫使她做出選擇的人,又會是誰呢?是愛莉西塔妮雅和賽特,還是說……
“我已經沒有時間再繼續耗下去了,必須……”不知不覺握緊了雙手, 一陣微弱的波動傳來, 轉瞬變得強健。“小蝶, 你終於醒來了嗎?”爲了承受第一封印解除帶來的過強副作用, 小蝶替她用光了所有的力量陷入沉眠。
“恩~雖然還有點暈, 還好吧!”迷迷糊糊的聲音傳來,小蝶自行脫離幻坐在紫綾肩膀上朝四周瞄了瞄。“好久沒出來透透氣了, 我們現在是在哪啊?”
“安倍晴明的宅邸。”簡潔地說了下眼前的狀況,紫綾停了停,摸了摸小蝶可愛的小腦袋。“雖然你剛剛醒,不過我又有事情想要麻煩你……抱歉。”
“呵呵,說什麼呢~負責照顧你本來就是我的任務嘛!”小蝶不以爲意地飄起來轉個圈,伸出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我偷懶睡覺睡了這麼久,不運動運動會生鏽的!說吧,什麼事?”
“我希望,你能回母親那裡一趟,我有些問題想要問她……”一邊講著自己的疑惑,一邊感受著從剛纔開始就一直縈繞在靈魂深處的奇異律動。這種感覺很熟悉,可是,爲什麼就是想不起來了呢?太相似了,與她自身的力量波動方式和靈魂震動頻率,到底他跟自己有著什麼樣的關係呢?目光瞟向佈下多重結界的房間,紫綾心中涌起了讓她無法理解的感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恩?什麼怎麼回事?”交代完那些讓自己目瞪口呆的問題之後卻突然望著那邊發呆,到底在搞什麼啊~“紫綾你剛說什麼?”
“吶,小蝶,我以前是不是有見過這個安倍晴明?”無法確定,無法知曉,這種空洞的感覺很讓人不舒服。
“怎麼可能呢?”果然,被斷然否決。
“啊,恩~”也是呢,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自己的記憶也不可能會錯亂到連來沒來過這邊的世界都不知道的地步吧?只是陷入自己情緒的紫綾沒有看到小蝶背過去的臉,眼裡詭異的光一閃而逝。
“好了,如果沒事的話我就先去了,畢竟兩邊的時間流速很不穩定,越快越好吧~”說完就直接消失在空中,連存在都無法感知到。
“來得及的話或許……哎~”或許,只是一種奢望吧!不過,一粒石子也能讓湖水漾起層層波瀾,不去做的話就真的什麼都辦不到了。
當黎明的第一縷曙光射下,天后拿著一個手掌大的檀香木盒子走了出來。“你要的東西晴明已經準備好了,他現在正在休息,不便送你了。”輕輕地將小盒子放進紫綾的手心裡後撫了撫她的長髮,卻說了句讓她奇怪的話。“你長大了……”
“誒?”什麼?
“不,沒什麼,回去的時候小心,不要再迷路了。”留下幾句讓紫綾更加迷惑的話後,轉身消失在淡淡晨光中。
那一絲絲的疑惑也在看到小盒子的時候消失,想到陌即將甦醒重生,那種狂喜快要將她淹沒。迫不及待地打開空間門,頭也不回地邁了進去。而那間一直沒有打開過的房間裡,已然年邁的老人佇立在窗邊久久無言。
“她回去了~”語氣中包含著的是失落還是悵然不得而知。
“是的,已經離開了。”這裡唯一明白他的天后拿了一件衣服爲他披上,穿過窗櫺看著空無一人的庭院,一如那天一般。“那位名爲陌的小姐,一定能得救吧。”
“啊,一定。”輕輕地閉上眼睛,他現在只是在重複過去的一切而已。深知不能這麼繼續下去,可是世間最難控制莫過於感情了,不是嗎?“既然已經來了,爲什麼不現身呢?還是說,連你也不再記得我了嗎?蝶小姐。”
“呵呵,你還是那麼敏感呢~”一身青衣的小蝶幻化成人形出現在榻榻米上,支著下巴衝晴明微笑,一如三十年前初見的那夜。
“這並不難,畢竟我擁有她的庇佑。”坐在桌前,端起酒壺爲小蝶斟滿。
“啊!是醉明月!好久沒喝到過了~”在不爲人知的地方,小蝶肆意地釋放她的嗜酒本性。“還是你這裡的酒最好啦!”
“呵呵,喝飽了的話,就告訴我紫綾,不,莉芙她到底出了什麼事,如何?她現在的狀況很讓人憂心啊~”
“如你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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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爲什麼?
“我明明沒有做錯什麼,爲什麼要我受這種折磨?!”空無一人的地下室裡,唯一的光亮僅來自於一盞昏暗的蠟燭。燭火每跳動一次,被鎖在牆上的人影也隨之擺動,如同妖魅般詭秘,張牙舞爪地撲來。各種各樣的刑具擺滿了整個房間,鬼氣森森。
除了顯得有些微弱的喘息聲以外,只剩下悉悉索索鐵鏈的摩擦聲和水滴滑落地面的寂靜聲響。一滴,兩滴,三滴……
手腕已經開始流血了,流了有多久也不清楚,難道他們打算就這樣把自己關到死嗎?這滿屋子的刑具,光用看的就知道有多恐怖了,更別提如果施加在自己身上……不,不要,好可怕啊~
“有誰,有誰可以來救救我?夕塵,父親,救救我!我不想死!”已經沒有力氣繼續叫喊了,自己也清楚這如同夢囈般的話語不會得到任何人的迴應,可還是下意識地呼喚。
“啊啦,你不想死,對嗎?呵呵~”女子柔和的聲音傳來,沙耶擡起頭望向吱呀開啓的鐵門。身穿華麗禮服長裙的女子正立在門邊,似乎用著憐憫的眼神望著自己。
“你是誰?到底想做什麼?不管你要什麼我都給你,求求你放了我!拜託你了~”認出這個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的女孩子正是綁架她的人,沒經過大風大浪的沙耶彷彿看到了希望,只要她來見她,就說明她不會死了。
“要什麼?嘿嘿,我什麼都不想從你身上得到,我要什麼沒有呢~”她恍然不覺地拿著一杯草莓聖代愜意地吃著,還發出滿足的聲音。
“那,那可不可以請你放過我?”沙耶小心翼翼地嚥了咽口水,生怕惹怒了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人。
“嗚,倒也沒什麼不可以,畢竟這件事本身跟你沒什麼關係~”還沒等沙耶臉上的笑容消失,她卻粉碎了她的幻想。“不過既然抓來了,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放回去啊,那多沒意思呢!”
“那,你的意思是?”
“本來呢,跟我們有過節的只是你的好朋友而已,誰知道你們剛好在一起,就順便……呵呵~”仔細觀察了沙耶驟變的臉色,DIVA笑得很開心。臉揚起純潔的45°,DIVA天真地望著她。“這樣吧,我們來做個小遊戲,如果你成功了,我就放你出去,如何?”
“什,什麼……遊戲?”
“很簡單的,不過呢,在這之前,我要先測試一下你是否有這個資格來做這件事~”說完把裝著聖代的玻璃杯往地上一扔,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還沒等沙耶想明白怎麼回事的時候,幾個身穿黑色西裝的人將她從鐵鏈上解了下來,拖著她走向另一個明亮的房間。十分漂亮的大廳,而且似乎剛剛纔開過舞會的樣子,但現在卻充滿了刺鼻的血腥味,足見並非舞會,而是一場饕餮大宴。目光所及之處,到處都是飛濺的鮮血和碎裂的肉塊,還有些分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屍體。但這些都不及大廳正中那個渾身浴血,正散發著無邊煞氣的人來得震撼。
“音……無?”微弱的聲音卻成功讓那人身形一震,連一直緊握著的劍柄也登時落下,噹啷作響。
時間轉回之前的那一晚——
被迫上了那輛一看就有問題的轎車,在什麼都來不及做的情況下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意識。閉上眼睛的前一刻,音無似乎看到了DIVA嘴角得意與嘲諷的笑。
再次醒來是被痛醒的,燒紅的烙鐵在心口正中烙下了一個深深的痕跡,咬緊了牙不讓自己叫出來,冷汗瞬間出了一身。
“啊,醒了呢~太好了!”少女欣喜地喊了出來,而話的內容卻讓音無的心冷了一大半,“這樣的話,纔有玩下去的意思嘛~”
“你們究竟是誰?抓我們有什麼目的?”儘管全身的神經都在咆哮,她也必須忍住!這是音無家的巫女繼承人必須擁有的品質!“沙耶呢?你們把她怎麼了?快說!”
“哎呀呀,別那麼大聲我也聽得見啦!真是的~她可是好好地待在另一個房間裡,什麼苦都沒有受呢!”DIVA揉了揉耳朵,順便彈了彈指甲。“至於爲什麼抓你們嘛,其實呢,也沒什麼,只是閒得無聊,心血來潮找點樂子而已,不行嗎?”
“……你以爲,我會相信這種拙劣的謊言嗎?”本不該出現的名爲犀利的神色在原本單純的臉上浮現,音無緊皺著眉頭強忍著疼痛。
“開個玩笑而已,何必這麼認真呢~”DIVA無趣地撇撇嘴。“而且,你這個階下囚似乎並沒有問問題的權利吧?”
“…………”
“啊,對了,你很厲害呢!”像突然想到什麼好主意一般一擊掌,DIVA笑逐顏開。“被那麼燙的鐵皮烙上竟然都不叫出聲,不知道你的底線到底在哪裡呢?好期待啊~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一個一個來試試看吧,這房間裡的可愛小道具們!”
其後的三個小時裡,在終於從昏迷中甦醒的沙耶仍舊在祈禱有人能夠來拯救自己的時候,音無已經將所有的“小道具”都嚐了個遍。她不明白,這些人抓她來到底是什麼目的,難道真的單純是想要折磨她來娛樂嗎?這些刑具也很古怪,明明每一種都能挑戰人類神經堅韌程度的極限,卻不會讓她因爲失血過多而有昏過去的機會,只能感覺到那一遍又一遍如同凌遲般的痛苦。
“切,沒意思!被折磨的人一聲不吭就失去折磨這門藝術的意義了!”DIVA鬱悶至極,不過想到還有另外一個玩具的時候心情又明朗了起來。賽特有吩咐不能傷害那個女孩,那這個是死是活都不關她的事嘍?“反正也沒什麼用了,留給你們當夜宵了~”
精神已經有些分散的音無並不明白這句話的具體含義,畢竟這裡除了剛剛出去的女孩和她的手下以外並無其他人存在啊~不過不需要她多想了,因爲等整個房間再次靜下來的時候,野獸般恐怖的喘息聲從房間的另一邊傳來。
一個個有著馬臉一樣的怪物從角落裡撲了過來,憑著多年鍛鍊的結果,身體有些跟不上節奏的音無險險避開那致命一擊。身爲女孩子那纖細的神經在叫囂著恐怖的話語,只是,身爲巫女的那部分又努力維持著那僅剩的理智。
“這些是什麼東西?不行,我必須……沙耶還在等我去救她……”身體在慢慢恢復知覺,痛覺已經麻木,在這種情況下不能浪費多一分的力氣。那個實力讓自己完全無法看透的女孩子並不在這裡,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對不起了,哥哥,我要違背約定了,原諒我!”
“我族永久的庇護者啊,偉大的神祇歐菲莉亞啊,請遵從遠古的盟約,僅以緋真之名,在此獻上此身,賜予我改變未來的力量吧~”話音一落,就感覺到一股脈動從心口涌出,一瞬間轉移到了右手的手心。“聖劍,出鞘!”一柄長劍衝出手心,帶著音無自己的血肉,散發出凌厲的寒光。
“這就是……聖劍?”咬了咬脣,她深吸一口氣,“沙耶,等著我,馬上就來救你!”挽個劍花,音無衝著那些怪物衝了過去。
沿著地下室一路向上,路過的所有房間裡都沒有她的影子,音無不斷地砍倒擋路的人類和怪物,就算殺到手都在發抖也依舊沒有放鬆握著的劍柄。因爲她清楚地知道,還有一個人在等待著她。
終於走到了走廊的盡頭,打開那扇華麗的大門卻發現了那場饕餮之宴。剛剛離開沙漠,卻一腳踏入了地獄。幾十只怪物在盡情地吃著大廳中的人肉,甚至追逐著還有行動能力的人。一切的擺設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本來只是一場普通的上流人士宴會而已。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讓她幾欲嘔吐,勉強扶著牆站在門邊,音無臉色連變,因爲已經有怪物發現了她的闖入。
“呼,呼,不要過來,不要……”一大堆還拎著人類殘肢的怪物向她撲了過來,被團團圍住的音無最後一絲名爲理智的弦終於崩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憑著身體的記憶,劍出毫不留情,不管面前擋著的是任何東西,一律殺無赦!一劍必殺,還不夠,不夠,剁碎,全部剁碎,不要再繼續在她面前晃了,不要了!她不要再繼續這種恐怖的體驗了!不要!
“音……無?”沙耶的聲音?沙耶,是沙耶?
終於回過神來的音無終於發現她剛纔到底做了些什麼,看著面前這些完全混在一起看不出來本來面貌的各種屍體,趴在地上不可抑止地乾嘔起來。
“吶,小妹妹,看見了嗎?”這時,站在沙耶身旁的DIVA悄聲在她耳邊低語。“你的這位朋友可不是什麼善良的好人,倒在地上的可都是無辜的人哦~啊,真是可憐!我們爲了抓她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呢……”
“不會的,音無是個單純的孩子,是……”看著眼前的一切,她不得不相信,這些人全部都是她殺的。“嗚……爲什麼?”
“吶,還記得我說的那個遊戲嗎?”DIVA神秘地一笑,“如果你願意替我們清除我們最討厭的的傢伙,我答應你,絕對會放你離開,怎麼樣?”
殺了她?誰?殺了誰?他們討厭的人,有過節的人?音無嗎?
不能,她是她的陽光,她的希望,她的……
如果沒有她,她從一開始就會是孤單一人;如果沒有她,她的生命中就會暗淡無光。但是,如果沒有她,她也不會陷入現在這種地步;如果沒有她,她現在不會被關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受苦,而是待在明亮的房間裡吹著空調喝著咖啡;如果沒有她,她……就可以逃離這個牢籠了!
眼前這個渾身上下不停滴血的人已經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單純可愛的音無了,現在她已經被惡魔附身了。看那滿地的肉塊,究竟是怎樣狠的心才能做出如此喪心病狂的事?對,她已經不再是人類了,是怪物了!對,怪物!那麼,她現在把怪物殺掉就沒關係,對吧,對吧?把這個殺掉無數人類的惡魔殺掉!她就自由了!
顫抖地握緊DIVA遞給她的匕首,一步一歪地朝躺在地上不停喘氣的音無走了過去。地上的劍不斷地低吟,似是想要提醒主人危險的來臨,但它的主人卻渾然不覺,看到沙耶有些流血的皓腕,只覺得自己來得有些晚了。
“沙耶,你,沒事吧?”嗓音沙啞苦澀,聽在沙耶耳中恍然鬼泣。
“啊,我嗎?很好啊,你不用擔心。”小心翼翼地把匕首藏在身後靠近她,沙耶睜著滿是血絲的雙眼,雖然想要給她一個微笑,奈何臉顯得更加猙獰。
“咳咳,那就好……”掙扎著想要坐起來,卻再次滑倒在地,重重地撞在了地板上。“再一下下,再一下下就好,等我有力氣了,我就帶你衝出去。”
“啊,恩。”她馬上就要有力氣,想要殺她必須要趁現在。等她恢復過來,一定會連她也殺掉的,一定會的!她是個惡魔,必須要殺了她!正準備舉起匕首刺下時,對面的牆壁轟然倒塌,漫天櫻花飛舞。
“緋真,你沒事吧?”白哉擋在沙耶的身前,面對著站在一邊準備看好戲的DIVA。“你到底想要做什麼?DIVA。”先是對紫綾下手,這回又是緋真,讓人弄不清楚他們的目的何在。
“切,本以爲會有一場好戲的,卻被你這個不速之客給攪黃了~”DIVA鬱悶地翻了個白眼,無奈地攤攤手,“算了,雖然有些遺憾,不過今天也算是盡興了,就把她們還給你吧~”說著,DIVA和她身旁的人身影慢慢變淡,直至最終消失。
皺著眉頭觀察了現場有些過分血腥的畫面,突然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身後的人了。如果他能夠再早一點趕到的話,或許……
看著眼前這個讓人安心的背影,沙耶緊緊抱住他的背,放聲大哭起來。白哉僵硬了一下,最終沒有掙開,只是任由她哭泣。而原本被她捏在手裡的匕首也失去了作用,掉落在地上。
所幸的是,在匕首掉落眼前之前,音無已經失去了意識,但是,即便看到了又能如何呢?以她的心性,又怎能想到那把匕首是爲何而存在的呢?只是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在匕首掉落前,躺在地上的音無口中如同夢囈般的低喃。
“白哉……大人……”
PS:未免有人看不明白我這章想寫什麼,所以把本該其後番外的內容也寫進去了,這麼明顯的提示別告訴我看不明白哦~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