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傻。”陳廷忽然挑了挑眉毛,忽然再次有了些曾經叱咤疆場的那種威風,“我叫你來,就是要……對你說話的。”
“我聽。”徐川點頭。
“敵暗我明,但他們的目的昭然若揭……”陳廷道,“首先在京城制造混亂,吸引絕大多數注意力……然后去做……他們想做的事就方便很多。”
“看來很有效。”
“我一直在關注你,你做得很好。”陳廷忽然咳嗽兩聲,“我也知道你的一些私事……這事結束,你如果真的想退休,那就退了吧……”
“陳叔……”徐川咬了咬牙關,伸手握住了老人手掌。
“怎么,你還能不樂意么?”陳廷笑著瞪了他一眼,旋即似乎牽引到了什么傷勢,劇烈咳嗽幾聲。
徐川怔怔望著面前的這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原本挺直的腰桿,犀利的目光,嚴格的訓練……這些形容詞和名詞不斷在腦中劃過。
入伍以來,這就是他第二個父親啊……
就是這個老人,陪伴了他整個青春。讓他從一個毛頭小子變成一個真正的男人,可堪大用的男人。并不是他面對過的那些冷冰冰的殺戮和任務機器,而是一個人,有血有肉的人。
人因為是人而脆弱。
人因為是人而強悍。
“咱爺倆,不說那么多客套話了。只是飛廉那小子,性格太倔,太聰明……我一早就擔心他有一天會因為太過聰明自誤終生。”陳廷搖搖頭,“知道他沒死,其實我也是高興的……”
“我知道。”徐川點頭,眼眶愈來愈酸。
“其實那也是個單純的孩子,只是太容易被別人帶偏了……”陳廷笑得難看,“只是沒想到,他非但沒死,還被人帶偏到了這種地步……真不知道是該哭好,該笑好?”
房間里此刻只剩了他們兩人,其他人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退去。
陽光淡淡灑在室內,在木地板上染上了大片昏黃光影。
“我會親手抓住他。”徐川斬釘截鐵,“這件事……”
“有一點你沒聽明白。”陳廷緩緩搖了搖頭,蒼老面容露出幾分苦笑,“我的意思是,飛廉還不是最危險的敵人,最危險的敵人,是欺騙他,把他帶偏的那個。”
徐川沉默良久:“我知道的太少了。”
“關于那個幕后操控一切的人,我知道的也不多。”老人咳嗽,“總之你要小心那個人,那才是最危險的敵人。”
“說實話,我連他們的組織名稱都不知道。”徐川苦笑,搖了搖頭,“我愧對您的栽培。”
“你孤身一人,以常人身份走到這一步,已經不可思議。”陳廷蒼勁手掌微微用力,握了握青年的手,“總之,這件事過后……退休吧,可別像我似的了。”
徐川沒說話。
“別再想那些責任和使命了。”陳廷笑容里此刻滿是慈愛,再無以往的嚴厲,“其實我也是到了現在才他媽的弄明白……一個人并不需要去做什么轟轟烈烈的事,只要他找到了真正重要的東西,這輩子守著它,就夠了。”
“說實話,我不是很懂。”徐川輕嘆口氣。
“別到我這個年紀再懂……我問你個問題,重黎。”陳廷似乎很久沒說話,這會兒說的越來越順暢,“英雄的概念是什么?”
“為家為國,方是英雄。”徐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