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還猶豫，她就暴喝一聲：“說！說完就滾！”

“是徐太太讓我們做的，她給了一筆數目不錯的錢，讓我們把這個女的帶地遠遠地，只要永遠不回洛城，怎麼處理都隨我們……”

彼時，容修已經抱著那個白衣姑娘走過來了。“小璃，走了。”

Lisa跟在他身後笑道：“你就讓她過把癮吧，別的地兒，可不能靠著武力值端這大俠的架子。”

容修白了她一眼：“我也是第一次聽說，你竟然抱不起一個體重不過百的姑娘。”

Lisa頭也沒回：“我是真的被陸默森的體重深深地傷害到了手臂肌肉，不然，你覺得就憑那幾個小毛孩兒，能阻我這麼久？”

琉璃一個手刀砍暈了那孩子，轉頭就招呼那兩人：“別鬥嘴了上車上車！”

說著，她自己就上了被頂到花壇上的別克車的駕駛座兒，而Lisa無比自然地上了副駕駛座。

容修站在外面一陣無語。

琉璃的車技，說起來卻是真的不錯。她不過轟了腳油門，麪包車就被頂開了一段路，而後穩穩停在了容修面前。

她這車，也算是改裝過的，平時刮蹭一下根本不要緊。

小孩子沒見識，以爲車子頂到花壇上，他們就走不了，這點兒真是天真的有點可愛。

容修上車之後，懷中人也不見得有轉醒的跡象，而琉璃又一直以不熟悉這車爲由，老是急剎車，弄得他不得不抱緊懷中人，防止對方滾到車座下面去。

漸漸地，容修覺出了不對來。

“你們兩個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啊？”容修微微皺眉，視線掠過懷中女孩姣好的臉龐。

琉璃推卸責任道：“就算有，也是Lisa姐有，瞞著咱倆呢！你問她去。”

Lisa有些無語地翻了個白眼，只能扛下來：“既然是要瞞著你們倆的事兒，你問了也沒用。”頓了頓，她又問道，“你懷中的姑娘還行不行啊？要不要送醫院？”

“這是什麼話，芳芳吉人自有天相，怎麼可能有什麼事！”琉璃雖然這麼說，但還是忍不住從後視鏡裡看了白衣女子一眼。

容修略微檢查了一下，“沒什麼傷，呼吸也算平穩，脈搏也沒什麼問題，應該只是被打了麻藥昏迷了而已。”

“那就不用去醫院了，我那有解劑。”琉璃淡淡道，繼而車內就陷入了詭異又嚴肅的沉默。

車子開了一段路之後，還是Lisa先開了口。“小璃，這個徐小姐，到底和你什麼關係啊？”

琉璃默了一會兒，而後問道：“你可還記得，五年前你幫著陸凜風來誆我籤契約的時候去的那個房子嗎？”

不等Lisa回答，她又繼續道：“那時候我雖然是23歲，可智商其實和13歲差不多。在遇見陸凜風之前，離開洛城之後，我一直被楊帆那個狀似深情的傻逼騙得團團轉。之所以沒有被他賣掉還數錢，其實有很多情況下，多虧了的芳芳。”

容修有些愕然，而後神色複雜地看著琉璃：“抱歉……”

因爲，當初揚帆是他找的人。他當時可從未想過那人竟然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徹頭徹尾的大混蛋。

“我知道，你當時也是爲我好嘛，還記得找個人在我身邊照顧我，要是當初能透露你並沒有死這事兒，可能會更好。”琉璃聳聳肩，依然是渾不在意的樣子。

可是容修聽了這句，彷彿遭受了重擊，整個臉色都白了。“我……我當時並不知道她們竟然那麼對你說。”

Lisa波瀾不驚地插嘴道：“這個世上並沒有如果。”

容修彷彿沒有聽到一般:“如果當初……我沒有給楊帆下隱瞞這個命令，而是讓他什麼都告訴你，現在……現在會不會不一樣？”

容修搭在徐靜芳身上的手，微微顫抖，他將手握成拳狀，希望能剋制住這種顫抖，可依然失敗了。

這麼多年來，他於實戰中的歷練，已經讓他足以精準又苛刻地剋制自己的情緒，然而，這一刻，彷彿那些剋制情緒的法門瞬間都失效了。

Lisa從後視鏡中打量她，藏在門那邊的手握地緊緊的，可面上卻是一副不明喜怒的樣子，甚至都沒看琉璃一眼，彷彿自己是個聽不見、看不見的石頭人，一如當年做陸凜風特助的時候。

“容修哥哥……”琉璃嘆息了一聲，卻也放柔了聲音，“Lisa姐說的對啊，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我……我只是想做個假設而已。假如！”容修目光炯炯，似乎非要聽琉璃說出那個答案不可。

琉璃默了一會兒，正要開口的時候，右手邊的Lisa卻忽然用不帶任何情緒波瀾的聲音道：“沒有可能。容修，就算你當時讓小璃知道，拜託楊帆照顧她的人是你，讓她知道你沒有死，也不會改變任何結果。”

“你閉嘴！我在問小璃！”容修的暴喝，聽起來像是一頭牽動舊傷的野獸在咆哮。

可Lisa並沒有因此而住嘴。“確切地說，在小璃遇上陸凜風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輸了。你聽沒聽過一個詞？它叫‘命中註定’。”

“你怎麼知道什麼是‘命中註定’？”容修紅著眼，狠狠瞪著Lisa，“我十歲和她相遇，學生時代就互相喜歡，後來各種誤會之後，她若是能在認識陸凜風之前知道我沒死，你以爲陸凜風有戲？小璃是至情至性之人！若不是我這個選項已經絕無可能，陸凜風怎麼可能入她眼！更何況，楊帆的那個時候，陸凜風根本還沒有遇上小璃！”

琉璃被他這一通咆哮弄的也沒了心思開車，爲了安全起見，將車子停在了路邊。“還是別說了吧，這麼沒意思的話題，有什麼好聊的。世上不會有時光倒轉，有些選擇也不可能再重來一次的。”

“我知道……”容修抱著頭，沒人能看得到他的神色，可只聽聲音，也能感覺到他的痛苦。“我也只是想聽那個如果的答案而已。”

琉璃默了一會兒，終於再度開口：“如果你這麼說，那我就不能輕輕鬆鬆隨便糊弄一個答案給你。容修哥哥，你說你瞭解我的至情至性，若當時知道你還在，我絕不會對陸凜風的敞開心扉。這一點，你說對了。”

容修擡起頭來，直視著琉璃，期待她繼續說下去。

“你是最瞭解過去的我的人。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如果我知道你還活著，我會怎麼做？走投無路、思念心切的我在不滿足午夜夢迴的溫暖之後，我會怎麼做？”

“找我。”

“那時的你身邊，適合帶著我嗎？”

容修搖搖頭，那時候他在傭兵培訓基地訓練，在各種地形裡穿梭，在各種危險中掙扎，怎麼可能帶著她呢？可他卻倔強道：“我可以更好地安排你！”

“不，你不能！”Lisa冷笑起來，“因爲陸凜風不會讓你得逞。羽翼豐滿時候的你尚且幹不過他，自顧不暇的你就行？”

“你閉嘴！怎麼哪裡都有他？”容修有些惱，“那時候他將不會遇見琉璃，不會遇見，故事裡沒他，明白麼？”

Lisa不爲所動，“如果你分心安頓琉璃的事，訓練肯定要打折扣，容家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你媽不會。陸凜風甚至都不用親自動手，只要透個消息，就能讓你媽親自打包將小璃送到他面前去。”

這話，不止是容修聽了不好受，琉璃的感覺也不怎麼樣。

作爲一個被算計的人，哪怕是假設，也足以讓她不舒服。她微微皺眉：“Lisa姐，你別說了。”

“爲什麼不說？我若是的不撕了他幻想的溫牀，這種埋首在回憶裡的駱駝怎麼敢主動出來？！”Lisa的聲音依然冷硬，甚至多了幾分凌厲。她轉過頭去，盯著容修的眼睛，“你應該是發現了今天我和琉璃原本的目的了吧，不然，你也不會急著求一個答案。”

琉璃霎時明白了Lisa的用意，她選擇了沉默。

而容修看了一眼旁邊的白衣女孩，沒有說話。

“容修，你錯的地方，並不是在揚帆身上。”Lisa用一種近乎冷漠的聲音，緩緩地道出一個事實，“而是更久遠的曾經。你一定奇怪，我爲什麼非要在你的真實假設中，穿插上你認爲並不會存在的陸凜風，對不對？”

“那是因爲，陸凜風遇見小璃的時間，並不是她二十三歲的時候那個酒店中設計的相遇。而是在小璃初中畢業的舞會上。那纔是金風玉露一相逢，勝卻人間無數的開端。”

容修愣在原地，有些震驚地看向琉璃。

琉璃沒有說話，算是默認。

“那年舞會，洛菲亞將你的面具給了來找琉璃的陸凜風，讓琉璃錯認爲陸凜風是你，並在舞會結束後告白的時候，容修，你的戲份就已經結束了。就是這麼簡單。”Lisa的語氣依然那麼冰冷，“誠然，你也並不是沒有任何的回擊餘地的，如果非要基於事實，其實那場混亂，就是你最後的餘地。若是你當時能讓小璃倖免於牢獄之難，或許結果真不一樣也說不定。可你幹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