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現在紅著眼又一臉無辜的琉璃看起來實在是太可憐，讓人不得不軟了心，耐下性子來好好安慰。
琉璃撲在人家懷裡嚶嚶嚶地哭了一陣，斷斷續續地說夢見了畢業典禮的舞會。
陸凜風愣了一下，“十五歲的畢業典禮啊，我還以爲你忘了呢。怎麼了？那是很可怕的事情麼？”
他的語調又輕又緩，讓人不由自主地放鬆。
琉璃已經徹底平靜下來，但她還認爲這是夢境。因爲現實中的陸凜風不可能這麼溫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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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不是，但後來是。”琉璃微微瞇起了眼，“那可真是個改變我一生的日子啊……”
若是沒有那一天，也不至於淪爲有案底的人。呵……命運這東西，還真是叫人難以預料了。也就是那日，世界讓她知道，悲催這種事，其實是沒有下限的。
陸凜風也是若有所思，“嗯，那對你來說的確是個十分特別，也改變你一生的日子。不過，這日子是註定的，或早或晚而已?！?
琉璃心中對他的話覺得有些不舒服，可是仔細想了想，似乎也的確是那麼回事。“是啊，她們其實早就看我不順眼了，就算不是那天發難，也總有一天會發難的。再照著莫未清那尿性，呵呵，還真是或早或晚而已呢！”
陸凜風微微皺眉，“我覺得，你和我說的並不是同一件事?！?
琉璃歪著腦袋，皺眉道，“胡說！這是我的夢，我說什麼就是什麼！”說著，她就拉了拉陸凜風，“你坐過來些。有些事情我憋在心裡從沒和別人說過，但這樣有些難受，你聽我說好不好？”
稍微靠近一些，她身上少女特有的香味兒就無孔不入地侵蝕挑戰他的理智，但他還是強自鎮定，“嗯，你說?！?
“其實那日下午，我推倒陳薇薇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撞到桌角。”
十五歲的畢業典禮那日，她鼓起勇氣，當衆向自己的舞伴告白，說“全世界我最愛你”。
那時候，她的舞伴彷彿被嚇了一跳，沉默了很久很久。
她屏住呼吸，等著那個答案。舞會上的所有人，也都屏住了呼吸。女生們雙目噴火，而男生們或羨慕，或遺憾，或愕然。
總之，那一定是最安靜的時候。
她的舞伴在她炙熱的目光下，終於沉吟出聲，“嗯，我知道了。放學在校門口等我，我來接你，我們一起吃飯?！?
其實如果琉璃當時仔細聽，就能發現這道聲音其實和容修的多少有些不一樣。但那時候她真的是太緊張了，緊張地手心都攥出了汗來，得到回答之後，更是有些心花怒放——
她告白，而他邀請她共進晚餐，這還能代表什麼呢？！
然而，她最後也沒有等來校門外的約會，而是等來了警車。
她的舞伴離開之後，混亂就開始了。
初中部、高中部加起來排名第一的校草，竟然要邀請琉璃共進午餐，這已經足夠一些女孩子瘋掉。
琉璃已經記不清衝突是怎麼發生的，反正，她在反擊中推倒了一個叫陳薇薇的女孩兒，女孩額頭撞到桌角，鮮血淋漓。
而這，是洛城某公安局長的女兒。
其實，琉璃記得很清楚，她推陳薇薇的時候，旁邊並沒有桌椅，可她就是撞到哪兒了，一地鮮血。
現場混亂的不行，甚至發生了踩踏事故。
而受傷最爲嚴重的，就是陳薇薇。警車和救護車幾乎是同時來的，在問詢情況的最後時刻，有個女孩子站出來，給了琉璃最後一擊——
她指著琉璃說，“別的不知道，但就是她推的陳薇薇，十分故意地往桌子邊推！她就是看最近容修哥輔導薇薇寫作業，所以懷恨在心?！?
已經摘下面具的容修彼時過來了，“菲雅，你別亂說?！?
“我就是看見了??！薇薇現在變成這樣，我怎麼可能坐視不管，她可是我最好的姐妹呀……”說著，少女轉頭就埋首進了容修的懷中嚶嚶啜泣。
男孩十分無奈地安慰懷中人，再沒有看琉璃一眼。
琉璃望著這個半小時前還說要與自己共進晚餐的人，頃刻擁了別的姑娘入懷，心中委屈又難過。
警車將她帶走之後，她就再沒有機會出來了。莫未清的那位新太太，被就巴不得她消失，這會兒她自己送上門去，怎麼可能再讓她有機會回去呢。
饒是陳薇薇其實一週就好了，額上也未曾留疤，可琉璃還是在局子裡蹲了十五日，並且最後直接以‘故意傷人’爲名，被送去了少管所，連開庭判刑這些都免了。
陸凜風看著女孩一邊哭一邊說，心中也總算明白，眼前這姑娘，並不是刻意記不住自己，而是完全對那日的事情有些誤會。
可是，現在並不是解釋清楚誤會的時候，只能將她擁入懷中，好生安慰。
安慰了好一會，琉璃終於情緒好些了。擡起頭來說，“你不許告訴別人??！”
“嗯，”陸凜風攬著她點點頭，“只是，你這個說的，和我瞭解的有些出入。”
“什麼？”
“我聽說，你被判刑，除了因爲推倒了陳薇薇，其實還有一件更嚴重的事兒。那位叫菲雅的女孩子，是不是被你劃傷了臉？還是永久性不可恢復的傷害?！?
陸凜風對於琉璃的那段過去，雖然瞭解細節不多，但是對於大致走向還是清楚的。
就像他其實一開始就知道，琉璃曾有個喜歡的男孩子，但他覺得這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無畏的好感，所以並沒有瞭解太多，直到琉璃在迷迷糊糊之中，都叫著他的名字，他才下意識地要ja.ke準備要那個叫“容修”的人的資料。
琉璃微微皺眉?！澳銧懯颤N什麼都知道？”
“這麼說，我知道就是真相？”
“當然也是真相。”琉璃從他懷中掙扎出來，忽然換上了嚴肅的神色，“我不能白擔了這個名。我是故意傷人被判刑，但事實上我並沒有這麼做，所以這是不公平的?！?
陸凜風被她眼中的光芒燙了一下，“所以？”
“我無法改變結果，就只能讓一切名副其實點兒罷了。”琉璃神色十分嚴肅，說話的時候，渾身上下都散發出了凌厲的氣息。
陸凜風望了她好一會兒，良久之後才長嘆一聲道，“這可真是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是復仇型人格。難怪看了小四的日記之後，會想要幫小四報仇?！?
琉璃眨了眨眼，“什麼？”
“沒什麼。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闭f著，他還溫柔地揉了揉她的頭髮，並俯身在她脣上落了個蜻蜓點水的吻?！巴戆病！?
“晚安？”難道現在不是在夢中麼？
不過，陸凜風這半夜進別人房間的毛病，還真是給自己留下了無比深刻的映像啊，不然也不至於做夢都夢見他夜襲自己房間。
看著那背影離去，琉璃閉上眼睛，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陸凜風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就給ja.ke飛了電話。
ja.ke彼時正興致勃勃地等他的女神Vivian給他回簡訊。沒想到女神的簡訊沒有等到，老闆的電話卻先來了，這可真是件十分悲催的事情。
“boss，這麼晚了，你又有什麼吩咐？”ja.ke簡直眼淚都要掉下來。
“你聽起來十分不樂意接我這電話？”陸凜風不緊不慢道。
ja.ke一聽他這語氣，頓時打了個激靈，“哪有，完全沒有。我就是老闆您的二十四小時包身工，您無論什麼時候都可以指揮我?！?
“嗯，陸振華已經開始懷疑琉璃的身份了，我以前讓你保存的一份DNA數據，你送一份到我這來?！标憚C風絲毫不客氣地指揮，“另外，時刻關注他身邊特助的去向，另外，于飛那邊的任務也暫時關停?？蠢项^什麼行動，去哪家醫院，就入哪家系統改數據?！?
ja.ke顫抖了一下，“boss，你不會真的覺得這小子有這個能耐吧？”
“他如果沒有，就讓他滾回監獄裡去。”陸凜風略壓低了聲音，但是整個人的氣場就變成了談生意時候的凌厲，“如果有任何問題。就讓他自己過來聯繫我?！?
“那于飛原本的任務呢？”ja.ke終於端出專業的態度來，有些擔心任務的進展程度，“如果老爺子要查，原先的資料可能比DNA更要危險哦?！?
“我已經邀請了美國的一個朋友過來接手于飛的工作。讓他明天下午兩點去一趟我辦公室交接就好。”陸凜風說這話的時候，垂眼看了一眼時間，終於決定放過他，“時間不早了，你抓緊安排。”
扣下電話之後，陸凜風卻躺在牀上的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
誠然，大boss當然不是因爲在該休息的時間奴役了可憐的ja.ke而良心不安。
他一閉眼，就會想起琉璃那一臉茫然略有些迷糊的畫面。甚至彷彿她特有的少女香都還在鼻尖。
如百爪撓心，怎麼躺都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