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陸振華,反應(yīng)有些激烈,“你怎麼辦事的,怎麼連黑社會也請。”
言辭之中,自然是帶著諸多的責(zé)備的。他們做正當(dāng)生意的,最怕的就是和黑澀會扯上關(guān)係,就算彼此間真沒什麼,可是一旦他們出事,也會受到牽連,媒體再那麼煽風(fēng)點火一般,偌大的家業(yè)順價垮掉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故而,他現(xiàn)在生氣,完全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完全想不通陸凜風(fēng)到底是想幹什麼。
“你得給我一個說法。”陸振華幽幽道。
“爸,人家雖然有黑道背..景不假,但商業(yè)圈也不小,甚至不比我們差。洛城的項目,有一大半都是和他們打交道,帖子不下說不過去。”陸凜風(fēng)一臉無奈,繼續(xù)補充道:“也正是因爲(wèi)他們的背..景,所以,這帖子必須下,否則,我們後續(xù)會更不好過。”
“什麼?黑社會的?”陸老太太的臉色十分難看,“這個不行,絕對不行!我們琉璃家世清白,樣貌學(xué)識也是頂好的,怎麼能嫁個混子呢。”
“媽,這冷夜早從上一代..開始,就已經(jīng)漸漸切割黑色產(chǎn)業(yè)了,到了現(xiàn)在,基本就已經(jīng)是完全正常的企業(yè)。咱家琉璃不吃虧!”薛甄妮如是說。
陸老太太當(dāng)即就不樂意了,“你給我住嘴!什麼叫不吃虧!這樣的家庭,家風(fēng)就一定不正,你這個當(dāng)媽的是怎麼爲(wèi)女兒考慮的?終身大事,看的是幸福不幸福,怎麼能用吃虧不吃虧衡量!家風(fēng)不好,就是皇親國戚都不嫁……”
琉璃已經(jīng)完全石化了,眼看著的老太太越來越激動,這麼激動下去,恐怕情況要不妙,當(dāng)即也不管視頻播放到哪裡了,趕緊先過去安慰老太太。
“奶奶,他不是我男朋友。我也完全沒有要嫁給他的意思。您看到的,就是我們在晚宴上共舞一曲而已,再沒有其他了。”琉璃十分認真地說重點。
“做朋友都不行!這樣的孩子肯定一身臭毛病。”陸老太太聽見孫女這麼說,氣憤的情緒終於平息了些。
琉璃從善如流,“沒錯沒錯,還十分中二。”
陸老太太完全不知道琉璃口中的“中二”是什麼的意思,但本能覺得這不是什麼好話,所以一本正經(jīng)地點點頭,“就是!一身的臭毛病,咱不要。”
“恩,堅決不要!”
正在吃東西容弋陽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奇怪,難道是感冒了?沒道理啊……”
坐在他對面的陸默森一語中的,“或許是琉璃在看你和他的共舞視頻,並和身邊的人討論。”
“身邊的人,這麼晚了,她身邊竟然還有人?!”二缺屬性爆發(fā)的中二病少年現(xiàn)在滿腦子都是假想敵。
陸默森心中深深覺得和此人談下去實在有拉低智商的風(fēng)險,可無奈對方的背..景實在是有足夠的理由讓他繼續(xù)陪聊。
“這個點,她應(yīng)該在家裡,身邊有人不是很正常麼。”陸默森淡淡道。
容弋陽從陸默森的話中意識到:我喜歡的女孩子正在和家人一起觀看我們的共舞視頻。這可真是件激動人心的事兒。
“咳咳,二哥,你覺得我怎麼樣?”
陸默森瞪他一眼,“不要叫我二哥!”接著,十分誠懇道,“你的樣子沒有問題,就是背..景可能不太能讓我爸和我奶奶接受。”
“誒,這可怎麼辦?”
“這個好辦,你聽我說……”
而另一頭,陸家的客廳裡,已經(jīng)進入了十分和諧美好的氛圍,琉璃和陸老太太聊的十分開心,兩人幾乎都要笑做一團了。
琉璃趁機給陸凜風(fēng)比了個“v”的手勢,表示自己歪樓成功的喜悅。
在愉快地討論了五分鐘之後,忽然液晶電視裡的畫面一轉(zhuǎn),音樂一換,男女主角兒就換了。
這次出鏡的是琉璃和陸二少。
二少的桃花眼電力十足,可總是帶著點兒輕佻。但是一開始的時候還算是紳士,可漸漸地,苗頭就不對了。
挺優(yōu)雅的一支舞蹈,怎麼兩個人越靠越近了。
就在兩人靠的最近的時候,薛甄妮一把搶過了陸凜風(fēng)手中的遙控器,按下了暫停鍵,氣呼呼地問,“琉璃,這是怎麼回事?!”
自己這個女兒可是有前科的,現(xiàn)在看女兒和自己寶貝兒子靠這麼近,薛甄妮當(dāng)真是心驚肉跳。
琉璃卻是一臉的無辜,“是二哥先踩我的。而且他還嘲笑我的舞技。太過分啦!”
陸小四和陸默森,在陸家家長眼中,從來都是打架和吵架時間居多。
琉璃這麼說,倒也是有理有據(jù),令人信服。
琉璃撇撇嘴,“二哥這個傢伙,嘴上說要和我講和,請我跳舞。沒想到其實還是爲(wèi)了捉弄我。媽,他太過分了啦,我腳背都要被踩淤青了,你管不管啊?”
薛甄妮手一抖,就按了播放鍵,視頻裡接下來果真是看見不少兩人胡踩的畫面。
陸老太太瞥了一眼,不做聲。
薛甄妮是看見琉璃踩的比較多,心中不大爽利,可面上也不能太明顯表現(xiàn)出來,所以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良久之後倒是陸振華開口了。“你與默森的關(guān)係倒是好多了。”
“在外的這些年,我想通了很多事兒。覺得一家人,和睦相處最重要,大哥二哥都是我哥,我自然要一碗水端平。”琉璃笑的眉眼彎彎,終於將話題拐回正道兒上,一臉的義正言辭。
陸振華聽她說起流落在外的事兒,心底不由閃過一抹痛楚,再也沒有了要說她的心思,只是沉吟道,“這話倒是說的不錯。不過你也是大姑娘了,和男人總要保持點距離,不要什麼時候都不管不顧的,讓人說閒話。”
“好的,爸爸!”琉璃答的十分認真。
“時間也不早了,都去休息吧!”陸振華這位一家之主,終於做了如是的總結(jié),但這並不是結(jié)束,“凜風(fēng),你來下我房間。”
這日晚上,琉璃做了一個冗長的夢。
夢中她回到了十五歲那年,一切未發(fā)生之前的那個夏天。
歲月青蔥,長裙翩躚的夏。梔子花香滿校園。
在那之前,她一直以爲(wèi),世界上最糟糕的事情也不過是母親過世,父親另娶而繼母不賢良。
如此的糟糕,她習(xí)慣習(xí)慣,日子也就照樣過了。
畢竟,這世上還是有溫暖的。
譬如,容修。
那日是她初中畢業(yè)禮,學(xué)校弄了盛大的舞會來歡送。而所有的人都是可以自帶舞伴的。
她喜不自勝,所有的功課中,最好的就是舞蹈。所以,懷著些期待和忐忑的心情,她邀請了自己心目中的男神——高中部的容修。
而他竟然答應(yīng)了。
那日的容修,一直是她記憶中最爲(wèi)帥氣的模樣,修身的燕尾服,華麗的哥特面具。還有深邃的眼神。
她從未如此近距離的看過他的眼睛。自十歲之後,她更未有哪一次,如那日般離他如此之近。
隨著音樂響起,他與她翩然起舞。甚至連交換舞伴這件事兒,他都拒絕了,一圈又一圈,只和她跳。
當(dāng)時引的很多女生側(cè)目、嫉妒。可她的心卻像是泡進了蜜罐。也許正是這讓人激動地幾乎失去理智的甜蜜,慫恿她做了那個決定——
如果成爲(wèi)當(dāng)日的舞蹈皇后,她就向她告白。
最後一曲探戈結(jié)束之後,皇后的桂冠毋庸置疑地落在她頭上,她抱著鮮花,鼓起此生最大的勇氣,對身邊的人說“全世界我最愛你。”
後面的夢境開始迷亂起來,琉璃只覺得腦內(nèi)轟然。
耳邊的聲音開始噪雜,凌亂。有人過來打了她,斥責(zé)她。有人尖叫,有人倒下……
琉璃大喊“不要”,場景就開始變幻,變成了她與容修相擁共舞最後一曲探戈的畫面。可是,畫面中,容修的面具摘下,後面竟然是陸凜風(fēng)的臉。
接著,畫面再度開始繚亂起來。到底的女人,殷紅的鮮血……
“琉璃、琉璃……”站在牀邊的陸凜風(fēng)看著牀上睡的十分不安穩(wěn)的人,微微皺著眉頭,打算將人推醒。
“啊……”琉璃猛然從夢中驚醒,想也沒想地就坐起抱住他的腰,死命往他懷裡鑽,帶著哭腔驚呼,“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陸凜風(fēng)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最終的選擇還是好好安慰這個被噩夢嚇壞的姑娘,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她的頭髮。
其實驚醒的琉璃意識還是糊塗的。完全不知道站在牀邊的人是誰,甚至都沒有分清楚現(xiàn)在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
但是,有他的安慰,她就莫名地安心起來。情緒也漸漸地平復(fù)下來。
感到她情緒漸漸安穩(wěn),陸凜風(fēng)也是心中鬆了口氣,緩緩鬆開了她,並在牀沿做了下來。
“怎麼了?做了噩夢?”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難以言喻的溫柔。
琉璃的腦袋裡還有些迷糊,呆呆地看了他一會兒,喃喃道,“陸凜風(fēng),怎麼又是你?”
“怎麼,夢見我了?還嚇成這樣。”陸凜風(fēng)有些無奈,同時也有些難過,自己就那麼可怕?不過,他語氣中的溫柔是半點不減。